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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的树洞,一阵甜香扑鼻而来。那些蜂蜜就算不吃,闻上一闻也是一种享受。
我满足的趴在床上,满头都是纷乱的思绪。
这才来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原本以为变成鼠了我就可以好好逍遥过活,谁知道这些麻烦比蚂蚁还多。
我的床是树棕铺成的,睡上去还算凑合,就是没有被子。
如果明天的行程顺利,我也可以顺手牵羊搞一张冰蚕丝的被子。
因为我这身斑点鼠毛虽然好看,可是它毕竟不是人类的衣服,在这样火热的夏天想脱就脱,我还没有自残的倾向。
我幻想着裹着冰蚕丝的被子,吃着哈根达斯沉沉睡去。
天还没有见亮,我就被一阵嘹亮的军号吵醒了。
啊——
我一个激灵翻身跳起,嘴里絮叨:“完了完了……集合时间到了,我还没有叠豆腐块……”
等我撕扯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我这是军训后遗症犯了。
话说大学新生刚报到时,我就进入了忙碌的军训生涯。
有一天刚刚集合完毕,教官说:“有事儿请假!”
我晃晃悠悠的举手,有气无力道:“报告!我有事儿!”
教官背着手走过来,所有的同学都目视前方,耳朵却都向我这边飘过来。
教官居高临下审视着我:“你有什么事儿?”
我有些不好意思,探出头悄声道:“我……我大姨妈来了!”
教官面色不变,显然对我们女生这类问题已经免疫力雄厚。
“你就是202室2床的春光?”
我一愣,难道我的长相很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不记得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能够让许多女生都惦记的帅哥教官记住名字。
他可是带两个班将近一百人,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我有些忐忑,结结巴巴:“我……我我是……”
其实我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都要蹦出来了,心想千万不要对我告白之类的,我不想被女同学的唾沫星子淹死。
谁知道教官悄悄的递过来一样东西,直接放到了鼻子放大腿边的手心里。
我使劲捏了捏,软软绵绵的,还有些弹性……
我的脸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火烧火辣,暗想,“晕!这教官居然有这样变态的癖好,居然随身携带‘想动就动,坐没坐相’的七度空间?”
教官阴测测对我道:“既然你不想户外训练,那就换户内吧。我不期望你的被子能够叠成豆腐块,至少你也给我整一个面包,别让我觉得那是一堆咸菜。从现在起,回宿舍,叠被三百次!”
我顿时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把我浇得透心凉,捏着教官给我的盼盼法式软面包,泪奔三百次。
如今就算我情愿把被子叠三千次,也回不去人类的生活了,真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愁啊!
我走到洞口,俯视就能见到木屋的灯已经亮了,看来屋子的主人已经有人早起。
这时,那嘹亮军号般的声音又响起,我哑然失笑,原来是公鸡!
树杈上还一片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ㄨ】
只听见一只难听的鸟声抱怨道:“这只死鸡真讨厌,也不知道每天扯着嗓子叫唤啥,刚刚睡着就给我吵醒了。”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好啦宝贝儿!守了好几晚都没有捉到老鼠,天亮我们就换地方,到时候你就不用老吃青蛙了。”
我连忙把头缩回洞中,敢情是一对猫头鹰在和我做邻居!别人是老虎嘴边拔须子,我这是猫鹰枕边睡大觉。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觉后怕。
幸好昨夜回家的时候没有遇见他们,不然我现在只能在别人肚子里听鸡叫了。
听他们语气好像要转移阵地,我有些庆幸,真是天助我也。
第一只猫头鹰又道:“听说昨天鸡族里来了一个外来户,那家伙长得像鸡,却没有鸡毛,你说好笑不好笑?”
第二章猫头鹰显然没有精神劲儿,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好啦别说话了,这些都是老鹰该关心的事儿,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我只能在洞里蜷缩着,等天亮他们离开了再出去。
吃了一些蜂蜜,我又倒头睡了个回笼觉。
天放光时,那对猫头鹰果然离开了。
我蹑手蹑脚的从洞口探出尖尖的头,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在树杈上。
眼前的木屋有些陈旧,那些房梁上的涟漪纹路都开始模糊不清,背阴的一面冒出了一层软绵绵的苔藓。
木屋正式的屋子只有两间,拐角的偏屋我很熟悉,那是厨房。
院子很宽敞,周围简单的围上了一圈竹子编成的篱笆,上面已经被藤萝占据,开着五颜六色的喇叭花。
院子的一角搭着鸡圈,还是二层阁楼模式。
下面一层有一个人,臃肿的身材,穿着粗布的衣服,挽着老气横秋的坠髻,青布包头,昨天我的小命还差点交代在她手里——容妈。
容妈在清理着鸡圈下面一层的鸡粪,这女人虽然凶神恶煞,跟真的容嬷嬷似的,还别说,她干活儿倒是很利索。
我把视线投在了鸡圈的二楼,一只雄赳赳的大红公鸡昂首挺胸的走来走去,骚包的双层鸡冠抖得老长老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鸡王一般。
他身后一群母鸡,显然是他的后宫,各自梳理着羽毛,有的已经蹲进了蛋窝。
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只外来户,比个子的话,比那鸡王略微大一些,比相貌,鸡王是全身红得发亮的羽毛,而这个外来户却是红的发亮的鸡皮。
我忽的有一丝心疼,我虽然也是鼠中的外来户,长得也很另类,但是东灰和他娘都接受了我。
可是这只秃毛鸡直接被其他鸡排除在外,孤零零的蹲在对面的犄角旮旯,被同类排斥,被异类嘲笑。
“春光!”
光听到声音,我就知道是东灰。
我转头一看,顿时呆若那只秃毛鸡。
只见冬灰拿着一束花,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专注的深度堪比千尺桃花潭。
我的皮毛不由得紧了紧!滴溜溜的眼珠一转,我恍然大悟!
我不就说了一句“他和他妈很暧昧”的话吗?而且事后我也道歉了啊,至于要诅咒我死吗?
因为东灰捧着的是一束白菊花!
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也不动!且观战!
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的细胳膊细腿儿都已经抖得跟筛糠似的,豌豆大的眼框子也撑得吱吱撕响。
东灰把花往我胸前一推,我立即连滚带跳闪向一边,谁知道那束白花后面不是匕首之类的。
荆轲献地图都能藏短剑,猜不准东灰也会这一招。
而且他袭击的方向是我的胸,这是作为人类女孩的习惯性动作。
“请嫁给我吧!”
等我定神一看,东灰那圆锥形的尖头,已经呈180度的高难度弧线,埋进了他毛绒绒的白毛肚皮。显然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额……我先是一惊。
呼……我后是一松。
原来唱的是这一出啊!
别人求婚都是红玫瑰,怎么轮到我了却是白菊花!我真是有点儿风中凌乱了。
我虽然有些好气,却也小心着措辞:“其实冬灰啊……”
万一不小心惹怒他,也和网上的某人般,被距爱了就满街,额……不是,满洞裸滚,那就大煞风景了。
“我们都还小……”
还没等我说完,东灰忽地跳起来:“一岁了!还小啊!”
我抹了抹额头,汗水都腻在毛根儿里,根本抹不掉,瀑布汗啊:“我储存的粮食还不够……”
“我有啊!”东灰两眼发光,好似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存粮我有三千六百洞,洞府我有三万六千个,还有什么问题?”
天啦,这小子是把整座山都掏空了吗?简直是打洞招牌户啊,也不给别的动物一点儿活路。
我灵机一动,露出雪白的鼠牙,眉毛上的黑须子抖了抖:“我们鼠族是多胞胎政策吧?”
东灰梳理着光滑的皮毛,骚包的摇摆着尾巴:“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
我立即掐断他那不切实际的暧昧幻想:“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打断他,他不明所以,定定的望着我。
我眯缝儿着黑眼珠,透着一丝狡黠:“如果我和你娘同时怀孕,你先照顾谁?”
他的老爹是个极不负责任的种鼠,经常是三千后宫佳丽轮流跑,不管人家洞府里的女主人有没有老公,他都有办法横插一脚。
他的老娘只有东灰守在身边,接送着一批又一批的兄弟姐妹。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问题,可是嫁给他对我来说是更残忍的问题。
虽然他在年轻鼠辈中算是一个强富帅,我也不能为了那莫须有的“指腹为婚”,把自己卖了啊!
就算卖给羊肉串店儿,加上炭火,我也发挥了自己的余热,值啦。
当然,东灰肯定不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愿嫁的变态心理。
他一下子像是放了气儿的车胎,焉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
说罢,依然把菊花塞到我手中:“我一大早去摘的,第一次送女孩子花,你就给我个面子收下。”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如逃脱五指山的孙猴子,轻松轻快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