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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钟声音平稳徐缓,清冷双目又看着他的心头爱,翠翠却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不敢直接离去。
“那路常年无人走,薇薇真是糊涂丫头怎得让你走这般陡的路,腿脚可是遭罪了吧?”
她赶忙福身,眉眼低垂,白皙面颊上一片疏离,娇脆嗓音虽柔媚亦比初次相见时带了几分冷意:“多谢世子关心,小女并无大碍。母亲还在前面等着,先行告退。”
傅钟宽袖随风而动,听到她细碎脚步声越走越远,原本在粉嫩欲放小花苞上流连的手蓦地将其攥紧,狠狠地扯落在手中,不消片刻原本生机勃勃的美物瞬间变得一片枯败,几丝汁水染红了他的手。旁边的庞聘婷忍不住瑟缩一下,这男子怎得变得这般快,周身冷意骤生让人生畏。
韦氏心中焦急,又不得不应付旁边贵夫人的问话,转眼见女儿走过来才道了声失陪赶忙走过去,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女儿在耳边小声说道:“娘,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了。”人们都聚在一处不好走开,只得拍拍女儿的手:“再忍一忍,我先去与你柳姨说一声,虽说咱们是小户人家,保不齐人家问起来也不至于失礼不是?”
目送母亲往妙然母女两身边走去,唇角上勾,她才是那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本以为是好事,没成想差点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朱桓不在身边,可让韦氏急坏了,又不好去旁边园子里寻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妙然沉吟一阵,开口:“姨母莫愁,父亲和哥哥也在那里,待宴席散了与我们一道离开便是。”
“只是他们都未曾见过朱桓,如何能……”
柳姨在一边笑骂:“多少年不见,你怎得这般糊涂了?我们不曾见过,不是还有妙然吗?到时候差个小丫头过去请一请便是。可别怪我说你,朱桓都那么大的人了,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韦氏轻笑:“那便有劳姐姐多费心了。”
问及朱兰听她也想早日回府,趁着人们去赴宴的路上走慢了几步匆匆离开了。
傅钟随在母亲身侧挨数落,明明都带着笑的两人,私下里的语气却是冷硬,他不会随意任人摆布,哪怕是母亲也不行。待母亲停了话头,他四下环顾未见着人,眸色冷下来,出口的话隐隐带了些冷厉:“母亲若是再催,明儿我便差媒婆去朱府提亲。”
侯夫人胸中积攒了诸多了怒气却是发不得,趁人不备时恶声道:“我这做母亲的在你这里竟成了恶人,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往后但凡有何事可别来找我。”说罢大步往老夫人身边去了,只留他一人无奈。
未多时严超匆匆赶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抿唇一笑,唇瓣微启,声音悠长而富有磁性:“无妨,随她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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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兰和韦氏们在门口分别,娇笑道:“今儿有劳伯娘带阿兰长见识,侯府真是气派,让人看花眼。”
翠翠心下不耐,最烦她这些假情假意的虚话,登时不快:“今儿之事可记着些,在外面言行举止半点都不能出错,丢的可是朱家的颜面。莫要嘴上一时逞快,让别人笑话了去。”
朱兰知晓今日她做得不妥,可那又何妨?合了自己心思就成。她方才可是瞧见了那些贵女们看向朱翠翠时眼中的深深鄙夷,小门户的女子妄想高攀侯府,可不是让人耻笑的大笑话。
韦氏见朱兰眼底起了泪意,赶忙劝抚:“往后注意些就成,外面天冷快回去吧。”
朱兰应了,转身离开了,纤瘦背影被光笼罩,没人知晓她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连母亲院子都没去,直接走向祖母的白玉堂。
翠翠一直走到锦绣院才放下伪装,她此时真是疼得厉害,韦氏将她扶到屋里去,待她褪了裤子露出纤细的腿,只见两膝盖处有醒目的黑青,气得直道:“这可是哪家不长眼的混账丫头撞得,好好的人儿这两天可是怎得了,竟遇着这些烦心事儿。”
她见母亲心疼的都快出来了,如纸白的脸上扯出抹笑:“幸得穿得多,不碍事,养两天就好了。只是我觉得有几分蹊跷,那小姐与我无冤无仇她何故要跟我过不去,还有她临走时明明一副歉疚的表情。”
韦氏深知这些大家小姐们虽看着和善,心底却是比那墨汁还要黑的,恨恨道:“定是那些个嫉妒你美貌的故意让你出丑,往后别说什么世子,就是王爷、皇上来请咱也不去,何故受那些冤枉罪去。”
翠翠失笑,安抚道:“咱也不能见着井绳就当蛇呀,女儿这气可不能白受,总得要摸清是谁害我才成。”
韦氏叹息一声:“若是你爹官职高些还能想办法帮你,如今可要怎么好?能进得侯府的人,轻易是咱们惹不起的。”
翠翠心中也通透,只是她向来不是能受得冤枉气的,就算敌不过却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挨打:“您放心便是,柳姐姐早已为我打探清楚,撞我的女子是城西程家的女儿程路遥,听说和父亲一块当值。娘可莫要将此事告知他,不过是些小伤,免得他担忧。”
韦氏点了点头,想起几日前刘大娘与自己说小姐身边丫头太少的事儿:“我找了两个能说会道极为护主的丫头来,过会儿就让他们来伺候吧。往后不管到哪儿都让她们跟在身边,你要再这么来一下,我可得心疼死。”
名烟取了伤药来,小心地在小姐膝盖上涂抹,清凉之感在伤处扩散舒服了许久,翠翠缓解了痛意,又是笑意连连:“方才瞧着柳姨心中可是中意咱家朱桓,不知柳姐姐是何心思。”
韦氏想起自己那儿子既好笑又好气:“先别说你柳姐姐了,咱家那个犟头可真是没办法,我若是逼他娶,他也不定能让我这个做娘的称心。”
翠翠半躺在床上闻言捂嘴偷笑,想起弟弟那想看又不敢看的羞涩模样,既而认真道:“我想娘可以放心了,弟弟嘴上说着不乐意,我看他可是对人家很是上心,您是没见他和我们在一块的时候,瞅着人家是连眼睛都不带转的。他面皮薄,娘还是不要催着了,容他缓缓。”
“那我便安心了,抽空儿我和你柳姨去说说,妙然那儿也是不容易。”
母女两人没聊多久,韦氏身边的丫头进来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听说您回府了正要往这边来呢。”
翠翠一慌便让母亲赶紧拦着,韦氏被她一提醒,赶紧提着裙摆出去,好一番劝说才将要进院子里的人给劝回去。
夫妻两人走在路上,对自家夫君问及为何这般走回来,韦氏以翠翠不爱凑热闹等理由勉强答了,踌躇一番才开口:“听闻和夫君一块当值的人中有位姓程的?”
朱林朝拥着妻子肩膀,慢慢往自家院子走,听到夫人问到此人皱眉看过来,疑惑道:“夫人怎得突然说起此人?是在一块不错,为夫却是瞧不上他的为人,也是个外好里肮脏的主儿。人前看着衣冠楚楚,实则私下里打骂妻女,丧尽天良,被人唾弃。”
韦氏心头跳了跳,虽然一开始觉得撞到自己女儿的人可恨,可听到此又不禁动了侧影之心。连连叹息,也是个苦命的。
夫人并未曾说缘故,他也不会强求,临进房里才开口问到儿子,韦氏对旁园之事并不清楚,照实答了,圆润莹白的脸上泛出深笑,眉飞色舞道:“咱家儿子先前还吵闹着不要定亲,却不想见了人家妙然一面就放在心里了,这会儿面皮薄不好跟咱们说呢。现在就不知妙然是什么心思,我倒是希望这事赶紧成,今儿见了那孩子越看越喜欢。以前还想给咱家桓儿找个家世好的,现在却是不想了,那些个比咱家强的大户的女儿家打小就见惯了宅院争斗,万一把这些东西学了来搅了咱家安宁,我可去找谁哭。光一个老太太折腾的咱们够呛了,要是再来个,岂不是反了天。”
朱林朝好笑不已,将妻子推坐下来斟了茶,吩咐丫头们备些吃食,才在一旁坐了:“受了委屈自然是找为夫哭,为夫便是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得给你讨个公道。”
韦氏并不买账,想起早上一阵好等不由噘嘴埋怨:“那你且说说,明知孩子们不喜欢和二房家的来往,你怎得应了老夫人?”
说至此朱林朝脸上浮起几丝尴尬,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无奈道:“她差人来好言相求,端得都是那一套好说辞我又有何理由拒绝,驳了她的面子,到头来又是咱家的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幸带着她去了便也能交待了。这一趟可没惹什么事罢?”
韦氏冷哼一声,没理他,有些话不便同他说。他就算知道了,还能去责怪侄女的不是?只是可怜了她的翠翠,被那丫头推在众人面前,只是女儿处理得当未曾露出半分小家子,让她颇为长脸。
而白玉堂内,气氛却是冷凝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