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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万成禁不住挺了挺背，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欧奇胜也盯着电视，目不斜视。
沛依洗完碗出来，欧奇胜急忙站起来，给她让座。沛依尴尬一笑，坐下去，看了倪万成一眼，倪万成心无旁骛地看着电视。
沛依也只好看电视。
可是，电视上明明在放最逗人发笑的小品，节目现场的观众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硬是一个人都没笑出来。
气氛有点严肃啊……
欧奇胜想，肯定是自己的原因，不然他们父女俩一定会很开心的。他来的时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到了他们的笑声。是那阵笑声，吸引他加入他们的。可加入了，却不笑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就算是这样，他仍然舍不得离开。至少在这里，还有人在身边。
“噗……”倪万成突然笑了一声，马上又闭上嘴巴，更严肃了。
欧奇胜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听沛依也发出笑声，他急忙说：“挺好笑的哈！”
“嗯。”沛依点头，气氛总算缓和了点。
窗外渐渐响起鞭炮声，越来越多。欧奇胜知道，要到十二点了。他欠了欠身子，对沛依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说着就站起来，朝倪万成一鞠躬，“伯父再见！”
倪万成吓呆了！他叫他什么？伯父？
欧奇胜也是鼓足勇气才叫出来的，叫完比没叫还紧张，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沛依送他到门口，他停下来说：“不用送了。”
“嗯。”
他打开门走出去，沛依扶着门看着他。他回过头来，不舍地说：“我走了。”
沛依点头，却望着他的双眼：“你去哪里？”他居然来这里吃晚饭，应该……没地方可以去吧？马斯家里很温馨，但这样的时节，他不好去插足；欧家其他人，与他不和……
欧奇胜沉默几秒，落寞地说：“不知道。”
沛依的心，抽地一疼，忍不住说：“不然你留下来吧！”
欧奇胜一震，两眼激动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走进门，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倪万成在屋里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他扭头，见猫趴在一边，伸手在猫背上一拍！
“喵~！”猫尖锐地叫了一声，一个飞窜窜去了别的房间。
欧奇胜和沛依急忙分开，回头尴尬地看着倪万成。倪万成挺直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
沛依退开，让欧奇胜进来，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倪万成看着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站起来，不自在地说：“早点睡。”然后回房去了。
“嗯。”沛依点了点头，等他进了房间，才拉着欧奇胜去自己房间。
欧奇胜一路噙着笑，进屋后坐在她床上，打量屋中的摆设。
沛依将窗户关上、空调打开，问：“要洗澡吗？”
“呃……”
“我爸那里有新睡衣，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欧奇胜说。
沛依露出一个笑容，出去了。她先把客厅的电视关了，将猫招呼进猫窝里，才到倪万成房里拿新睡衣。
倪万成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最后一叹，却没有说什么。
沛依脸色尴尬：“爸爸早点睡。”
“嗯。”倪万成愁眉苦脸。他哪里睡得着啊？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先是热水器响了，有人去洗澡了。然后等啊等，鞭炮声响彻天地，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靠！他还想知道那混账小子是不是不老实呢！
早上醒来，欧奇胜看着陌生的房间，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突然觉得无比感动。
孤单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一天起床，不再是他一个人。平时候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但大年初一……他厌透了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沛依，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缱绻。沛依往他怀中蹭了蹭，突然睁开眼，有些不自在地说：“你醒啦？”
“嗯。”
沛依一笑，刚要起床，他突然将她抱住，紧紧地箍在怀里。
沛依一惊，压低声音问：“欧先生？”昨晚没做什么，他不会在早上兽性大发吧？
欧奇胜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说：“新年快乐。”
沛依坐起来，脸色绯红，听到他这么说，突然俏皮地伸出手：“红包拿来！”
欧奇胜一愣，嘀咕道：“你又不是小孩子……”
沛依努努嘴，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吐气如兰地说：“红包。”
欧奇胜呆滞了一下，见她下床，伸手将她拉回来，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好几下，说：“大红包！”
沛依噗嗤一笑，又觉得羞涩，连忙将他推开。
沛依下床，直接去洗漱。洗漱完回来，欧奇胜已经穿好衣服了。她说：“洗手台上有把新牙刷，还没拆，你用那个吧。”
“嗯。”欧奇胜出去，她则开始换衣服。
倪万成还没起床，沛依去做早饭。欧奇胜洗漱完毕，到旁边观看：“做汤圆？”
沛依点头，认真地搓汤圆，搓完一个，突然说：“我们吃不包馅儿的，你要馅儿吗？我……”
“不。”他轻声说，“跟你一样。”
沛依莫名地脸一红，继续搓汤圆，说：“有馅儿的太腻了……想吃的话，直接买速冻的，自己包那种太麻烦。”
欧奇胜点点头。
汤圆快包完的时候，沛依说：“等我爸起来再煮……好不好？”
“好。”他伸手，从她身后将她抱住，满满都是感动。
“诶？”沛依一愣，“你干嘛？”
“没事。”他说，“让我抱一会儿……”这种情景一点都不真实，明明去年的初一，他是一个人的，连早饭都不知道去哪里吃。
沛依只好让他抱着，继续包汤圆。包完，她打开水龙头洗手。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手指。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没回答，握着她左手，与她十指交叉，然后闭上眼感受了一下。
他记得以前跟大伙儿一起看过一部电影，电影里的男主角就是这样握住女主角的手、感受手指的大小，然后去珠宝店，再这样感受营业员手指的大小，找出了跟女主无名指一样大的，就比着给女主买了戒指。
外面突然传来响动，沛依抽回手，将他推开：“我爸起来了。”
“嗯。”欧奇胜垂下头，自己用双手感受了一下，她的手指的确没他大。可是，让他重新找个女人这样感受……怎么有种背叛她的感觉？他握她一个人的手就好了，干嘛要握别人的？
欧老大心中小有不爽，直接排除了这个方法！
干脆等她哪天睡着的时候，用绳子量一量好了！嗯，就是这样！明天就准备一根绳子在身上！
沛依烧上水，去客厅。没一会儿，倪万成出来了，见欧奇胜还在，有些尴尬。
“爸。”沛依甜甜地叫了一声，“新年好。”
“嗯。”倪万成点点头，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来！好几年没给你红包了，虽然长大了，但还是爸爸的女儿。”
“谢谢！”沛依欢天喜地地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好几张红票子呢！
欧奇胜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红包。
倪万成发现他神色不对劲，叫道：“欧先生……早。”
“伯父早！”欧奇胜说。
沛依看他一眼，慢慢地放下红包，有些尴尬。
倪万成愣了半天，难道欧老大也想要红包？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欧奇胜的眼神还往沛依手中的红包上瞧！堂堂老大，应该不会差钱吧？
倪万成怀里倒还有一个红包——他有两个女儿嘛，不自觉就准备了两份。他拉开衣襟，把另一个拿出来，看着欧奇胜不知道怎么办。
沛依站起来，把红包放在围裙的口袋里，往厨房走：“我去煮汤圆了！”
欧奇胜脚步一动，却没好意思跟上去。一个大男人老跟着女人，像什么话啊？未来岳父一定觉得他不正常！他低下头，盯着倪万成手中的红包。
倪万成把红包放在茶几上，往他身前一推：“那个……见者有份，新年好。”
欧奇胜一笑：“伯父也新年好。”然后把红包拿起来，突然变得无比开心。
他18岁前倒是收过不少红包，但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开心。
吃完早饭，欧奇胜就走了。沛依把他送到门口，他手上还捏着红包，说：“我改天来给伯父拜年。”
沛依脸色偏红，总觉得他喊“倪万成”伯父，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似的。她说：“我爸过两天要回老家，估计要过大年了才回来。”
“哦……”
“他回来了再说吧。”
“好。”欧奇胜咧嘴一笑，往门里看了一眼，倪万成不在。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那你爸爸回老家后……你住哪里？”
沛依脸一红，知道他这句话下面的意思了，羞恼地说：“不知道呢！”
“嗯，那我到时候找你。”
沛依急忙将他推走了。关上门，倪万成从屋里出来：“欧先生走了？”
“嗯。”
倪万成看着她，欲言又止地问：“那个……欧先生对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