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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玄似乎被顾桑榆的答案所惊到,问,“你选第二种?”
“就第二种。”顾桑榆点点头,看向手边不停挣扎着想要扑向枉死城的萧睿,微笑,“他没必要跟我纠缠,这么好一个人应该要幸福快乐一辈子才对。”
“想好了?”清玄淡声问。
“嗯。”顾桑榆重重点头,让清玄知道她的决心,“大师,我该怎么做?”
清玄收回桎梏着萧睿的手,没有意识的萧睿呆呆地飘向枉死城,半点都不知道反抗,清玄掏出一长符咒,放到唇边轻舔一下,沾了口水的符咒贴到萧睿脸上,顿时他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顾桑榆看着他,不合时宜地猜想到底是符咒的作用,还是因为此时他被口水糊了一脸而内心崩溃着。
清玄大师空出两手,从身上的挎包取出种种工具,黄符,铜钱,红线……看得顾桑榆眼花缭乱,却是眼熟之极,果然不愧是师徒,两人连放东西的姿势感觉都是一样的。
八枚铜钱分别立在八卦方位,穿透黄符的红线迅速地绕过铜线中的圆孔围成一个圆圈,像是有生命一般,将顾桑榆和萧睿彻底圈了起来。
随后,清玄席地而过,宽大的长袍划过优雅弧度,在这淡淡薄雾中满带着仙气,双手合掌,竖在胸前,清玄嘴里念念有词,隔他两米远的顾桑榆只看见他嘴唇不停的蠕动,不过幸好,见过翟南对付鬼那么多次,也不是没有竖起耳朵去听过,但永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久而久之,对道士所念咒语的好奇心早就被消磨干净。
嘴里的嘟囔声一停,清玄双手掐诀,指向地上的阵法,轻喝一声,“起!”
随后,黄符就跟通了电似的,顺着上面朱砂所画的纹路发出红光,蔓延到两边的红线,一张接着一张,一头连着一头,直到整个阵法都亮了起来。
“坐下。”
随后,一张黄符迎面飞了过来,落到顾桑榆唇上,将她吓了一跳,瞬间脑子里复浮现出的念头不着边际,这可是间接性接吻,你个老不休的道士,若是吴芳菲在的话,肯定会暴跳如雷。
说起来,有点想她了……不,一定能和小睿哥哥一起回去的!
她还要告诉翟南她见到他师父了,她还要给芳菲当伴娘呢。
她她,她才遇到墨大神没多久呢!!
心里念头百转千回,顾桑榆下意识的摸了摸唇上的符咒,还以为是清玄大师沾了口水的杰作,结果,干的!
“含进嘴里,千万别掉出来,待会儿会很痛,但你要克制住。”清玄盯着顾桑榆,面无表情的脸色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太大的动静会将枉死城的鬼差引来,这样谁都走不了了。”
顾桑榆惊得眉头一跳,咽咽口水,点点头,“我知道了。”
“盘膝坐下。”清玄指了指一边站着的萧睿,他立马老老实实的盘膝对坐在顾桑榆身边。
顾桑榆调整着姿势,两人膝盖碰着膝盖,但顾桑榆只感受到冰凉的温度,看着身形透明的萧睿,顾桑榆紧了紧手。
小睿哥哥,你会没事儿的。
“准备好了吗?”清玄问道。
顾桑榆将符咒含进嘴里,单薄的纸张混着朱砂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奇奇怪怪的苦涩味让她皱皱眉头,却是端正了身子,双手握紧裤子,就怕待会儿惨叫出声功亏一篑。
“准备好了。”顾桑榆含着黄符,口里发音倒是清楚。
“开始了!”
随着清玄宣布开始,顾桑榆便觉得一阵狂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身处阴间,那风吹得顾桑榆直打哆嗦。
随后,细致的疼痛从身体深处传来,先是大脑,再是胸口,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疼痛感碾压至你的全身。
“啊……”
顾桑榆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却猛地反应过来,紧闭上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原来痛到极致时,连流泪都成了本能。
疼痛不停歇的在身体里翻滚,就像是住在身躯里的小人造反着要挣脱出来一样,却又更像是有人将自己绑在了原地,却拼命的撕扯着自己肢体,想要活生生的将自己扯成两半。
时间流逝,顾桑榆攥紧裤子的手都已经变得无力,所有的力气花费在抑制自己的尖叫上,后来,顾桑榆觉得自己似乎麻木了。
骨骼嘎嘎作响,红线摩擦在圆孔里,像是不安,下一秒,“嘭——”得断开。
犹如五马分尸的刑罚,身体彻底被扯坏的疼痛,顾桑榆似乎听见了身体某处断裂的声响,随后,迷蒙间,她看见淡淡光晕蕴在黄符上,顺着口中的黄符而下,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在玩滑梯。
小小的光团,她曾经见过,那是月的两魄,比这个要小上一圈,莫名的顾桑榆滚下泪来,像是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自己,不自觉的落泪,无关疼痛。
不长的黄符转瞬就到了底,光团像是被吸引着飞向萧睿,隐没在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大功告成。”
耳边传来清玄冷淡的声线,顾桑榆顿时一软,瘫倒在地上,蔓延的疼痛还缠绕在脑海里不肯离去,让身体下意识恐惧。
“我们要快点离开。”清玄站到顾桑榆身边,冷声道,“站起来,快!”
顾桑榆翻个身,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将萧睿脸上道符摘下来的清玄,才发现清玄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此时,清玄已经将铜钱收回了口袋。
“走吧。”
他走在前面萧睿跟在后面,顾桑榆伸手扶着路边的竹子,一步一步的跟上他们,纤细的竹子支撑不了她的重量,晃得东倒西歪,连带着顾桑榆也是身心不稳,直接跪倒在地。
身体仿佛快要破碎的痛感弥漫上神经,睁眼看向前方回头的清玄,也不知道是因为眼眶里都是泪水反而让在雾里模糊的视线好了起来,顾桑榆发觉清玄惨白得不像活人的面色,以及那黑漆漆的眸子,扫过来,空洞无神,没有半点情绪。
“鬼差来了。”
清玄平淡的声音让顾桑榆回头看去,果然,似乎是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两名黑衣男人,手里拿着长长锁链拖曳在地,向他们靠拢。
顾桑榆用了用力,依旧浑身虚软,看向一边的萧睿,摸了摸温热的附身符,冲清玄叫喊,“大师,快带小睿哥哥走!”
清玄看了顾桑榆一眼,转过身,萧睿也跟上清玄的步子,顾桑榆撑起身子,感觉到鬼差的靠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然而,弥漫在灵魂深处的痛感让她再次匍匐在地。
护身符依旧发热,两名鬼差在她面前停顿几秒,随后又追着清玄和萧睿而去,顾桑榆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被源源不断的痛感所掀翻。
是有多痛呢?顾桑榆形容不出来,也无法再去思考。
只能双手撑着竹子,想要站起来,却又重重的跌落下去,顾桑榆双手撑地,慢慢的挪动着。
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是头一遭呢……
顾桑榆想要扯扯嘴角,若是被芳菲看到了,就该嘲笑我一辈子了。
如果,她还能见到我的话……
空气里阴冷气息似乎越来越浓厚,仅靠着膝盖移动的顾桑榆后知后觉的看向四周,原本只会飘向枉死城的鬼魂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气息一样,慢慢的靠拢。
顾桑榆摸了摸脖颈上的护身符,只剩下了淡淡余热。
竟在这时,护身符失效了!
顾桑榆忍不住苦笑一声,真是倒霉。
扶着竹子站起来,顾桑榆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踉踉跄跄,步履蹒跚,她每走一小步,身后的鬼魂已经靠近几米,但她还是不愿停歇。
看着前方飞速冲来的鬼差,顾桑榆淡淡一笑,顺着竹子跌坐在地。
至少,不要随便把我的身体给一个鬼……
冰冷的枷锁捆绑住身体,顾桑榆感觉到两个鬼差强硬的将自己从地上拽起,全靠着两个铁链,都快把她给勒断气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脑海里,浮现出清玄森冷的神情,“魂飞魄散,无人可救。”
原来,魂飞魄散这么痛,电视里演得仙气飘飘唯美至极果然都是假的。
顾桑榆不合时宜的想着,鬼差拉扯着自己的铁链突然一松,已经迷糊状态的顾桑榆突然一惊,这是临死之前都还要毁容么?!
然而,脸着地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顾桑榆费力眨眨眼,一阵天旋地转让她觉得身体更痛了。
“我才离开几个小时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暴怒的吼声陌生又熟悉,顾桑榆费力的睁开眼,落入眼底的就是墨千胤惨白的面色,简直比鬼差的脸色都还难看。
“墨先生……好痛啊。”顾桑榆扯扯嘴角,小声道,“你好凶……我好累,好想睡。”
就要魂飞魄散了,又怎会不痛?!
墨千胤紧抿着唇,握住她的手腕,肉眼可见的银色条状物进入她的血管,侧脸贴在顾桑榆恍惚的面容上,感受着她的呼吸,墨千胤不停念叨,“小笨蛋,别睡,很快就好了,乖,桑榆!不准睡,听见没有,不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