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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的视线看向卢姨娘,是质问,也是痛惋,可卢姨娘嘴里堵着发出来的都是呜呜声,她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个遍,最后还是定在了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身上,眼泪盈盈,泫然欲泣。
没等齐鹤瑞开口,顾氏率先让何妈妈把卢姨娘嘴上的布拿开,顷刻的,卢姨娘哭腔着喊冤:“夫人,您一早就派人来绑我,如今又说我杀人抢人,这样的罪我担当不起。”
顾氏指了指已经抬到卢姨娘身边的小棺椁,命人打开:“卢姨娘,你好好看看。”
生下来就死了,六七年埋在土里还能剩下什么,尸骨都是小小一具被裹在兜衣中,可卢姨娘不敢看,不论是心虚还是害怕,何妈妈压着她硬逼着看过去时,卢姨娘眼神不断闪烁。
当她瞥见那兜衣时愣了愣,猛地,卢姨娘浑身的血液冷了几分,她颤抖着嘴唇目光死死的看着那有烧过痕迹的兜衣,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云夏说谎了,衣服根本没烧完!
再然后,卢姨娘抬起头,压着急促的呼吸看顾氏:“夫人想说什么。”
“就算是不认得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卢姨娘也该认得这衣服才是。”顾氏料到她一张嘴咬死了不会承认,命人把刚刚从秀荷园里搜来的东西拿上来。
这箱子里放的都是齐敏兰和戎哥儿小时候穿过的衣物,原本这些留个一两件念想也就罢了,但卢姨娘要在老爷面前做个疼爱孩子的好娘亲,这些她亲手绣的衣服时不时要拿来用一下。
这些衣服上的绣花,尤其是早几年在戎哥儿一两岁时穿的,和兜衣上的一模一样。
戚相思看着箱子里那些衣服,她找不到的,顾氏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卢姨娘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婆娑:“夫人说这话可笑,我和魏姨娘亲如姐妹,怀胎时经常坐在一起刺绣,要说她那儿有我所绣衣物不足为奇,六姑娘小时候的衣服很多也都是魏姨娘所做。”
负隅顽抗,顾氏却偏要慢慢来,她摆手让婆子把帮着的云夏带上来,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早还清伶的人儿,如今却是憔悴的得婆子拖着走过来,双手被架着,松开时跪的比卢姨娘还要重。
乍一看让人心惊肉跳,云夏的嘴角肿着,被衣领遮住的脖子那儿还露出着淤青,卢姨娘视线往下,虚弱无力撑着地的手上是鞭子抽过的血痕,云夏的身子抖得像个筛子。
“四月十八那日,你去镇水寺做什么了。”顾氏低头看她,云夏颤抖着嘴唇,眼底闪过恐惧,“奴婢......奴婢奉了卢姨娘之名,去镇水寺烧,烧衣服。”
“烧干净了?”
云夏摇了摇头,神情越发恐慌,林子里有鬼,一定是有的,要不然这兜衣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顾氏又问:“四月十三那日你又去干了什么。”
云夏抓着地,指尖磕着石子都不觉得疼,她一五一十的把卢姨娘吩咐她的事都说了出来,可问及卢姨娘为什么要她埋东西时她却不知道,她虽很早在秀荷园里当差,可进屋伺候是在卢姨娘跟着老爷回来之后。
感觉到身旁卢姨娘投过来的眼神,云夏缩了缩脖子,后背火辣辣的疼。
问完了云夏,顾氏又看卢姨娘:“若我没记错,当年那孩子是卢姨娘的哥哥奉了老爷之名去埋的,这衣服又何故会出现在你这儿。”
“夫人说笑,我没见过这衣服,哥哥当年奉命去埋孩子,回来之后还与老爷禀报过,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安葬时穿的是什么衣服并不记得了。”卢姨娘矢口否认,又不是从她屋子里把这兜衣搜出来的,“夫人对云夏严加拷问,把人伤成这样,难道不是逼供。”
上次在锦绣园内说她害敏莺时卢姨娘也是一副“夫人您冤枉我,这一切都是您买通人杜撰”的神情,戚相思那天被老夫人带去碧秋院并没亲眼见过,如今瞧见了,却十足佩服卢姨娘的心理素质。
再看顾氏,让人带了云夏出来后她又让人带了三个陌生男子过来,这三个是卢姨娘派着跟踪去惠州,又和顾氏派去的人在破面外撞见的人。
他们不认得卢姨娘却认得云夏。
顾氏这回不对着卢姨娘问了,转过身看着齐老夫人,语气里难掩哀伤:“娘,您当时让我派人去惠州,是想尽快找到那孩子的尸骨,毕竟不论如何那也是齐家的子孙,不能让它这么流落在外,等我派人去了之后才发现,卢姨娘也派了人去惠州,试图把那孩子挖走藏匿。”
“把这几个人拿下后见只有衣服,他们又在惠州逗留了几日,想不到,我原先找不到人的卢掌柜,也在惠州。”
“幸亏跟的及时,才能找回这孩子。”顾氏微顿了顿,“卢掌柜为了防止别人找到,竟把那孩子转移到了山林地坑中,还是埋在树下。”
“我起初不肯信,为了这个孩子卢姨娘何至于如此周转,于是我家派了人手去惠州打听,找到了当年给魏姨娘和卢姨娘接生的几个婆子,还有李妈妈。”
话音刚落,戚相思也跟着抬起头看向门口,走进来了四个婆子,在卢姨娘身旁跪下来。
齐鹤瑞对那几个婆子也有模糊的印象,其中两个是在戎哥儿出生半个月后才离开的,妻子的笃定让他开始相信,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女人,难道真的如妻子所说?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卢姨娘心中有多紧张,她弓着身子余光瞥见那几个婆子,思绪转的极快,在夫人问她们时,卢姨娘极力的想着为自己脱罪的办法。
可顾氏的下一句话却打乱了她的思绪,她蓦地抬起头瞪着顾氏,难以置信她竟然会这么说。
顾氏看着她,厉声质问:“卢姨娘,你听闻魏姨娘生了个儿子,自己生的却是女儿,生怕老爷回来你会失宠,直接下狠手弄死了她,买通那日接生的几个婆子,把魏姨娘的儿子和你女儿做了调换,是不是!”
“不是!”卢姨娘激动的大喊,“我没有杀人,我生的就是儿子!”
“我问你,孩子出生时是不是还有气!”顾氏看向接生婆子,两个婆子局促的跪在那儿点点头,“生下来的时候憋的时间太久,脸已经青紫了。”
“卢姨娘听说是个女儿怎么说的!”
“她看都没看一眼,让我们......让我们把孩子扔在那里。”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当时我们和姨娘说过,孩子快要没气了。”
“你们胡说!”
“住口!”卢姨娘刚一开口顾氏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卢姨娘的脸直接歪向了一边,“孩子生下来你不及时请大夫来瞧,任由她扔在那儿直到没气。之后魏姨娘醒来见孩子被调换,找你质问时你还说她要抢你的儿子,当着老爷的面恶人先告状,活活把魏姨娘逼疯。”
卢姨娘被打的一嘴血腥味,她披散着头发跪在那儿,眼底禁不住哀怨:“夫人这是要逼死我才是。”
“老爷因此对魏姨娘生了间隙,把她和敏莺留在了惠州,你还觉得不够,买通府里仆人,不过半年就把她们赶出府去,还让人抬高屋子租金,抬高药价,让她们吃不饱饭看不起病,耗死了魏姨娘不说,生怕敏莺说出些什么,竟然买通人贩,把她抓到寨子里。”
顾氏越说越激动:“敏莺回来后你怕事情败露,几次三番想要把她赶出府去,你如此歹毒心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罔顾性命,任她死去,我身为当家主母,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
罢了,顾氏转身,跪了下来,对着齐家祠堂内的那么多牌位,磕头认错。
而顾氏每磕头一下,齐鹤瑞的脸就像是被挥过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在惠州的时候当家主母没发现,情有可原,可他这个枕边人却跟眼瞎了一样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当宝一样宠了这么多年,这些话,打的他更疼!
齐老夫人站起来忙让大儿媳妇去把顾氏扶起来:“这怎么能怪你呢。”
戚相思见顾氏的额头上已经见了血,那一股狠劲,是要把这些年在卢姨娘这儿受的所有委屈都要一块儿报回来。
硬生生在卢姨娘身上加了一条弄死自己女儿的罪,比起换孩子,弄死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才是齐家最不能忍的。顾氏还把这些错归在自己身上,说自己身为主母没有及时发现卢姨娘的歹毒,既求得了老夫人的同情,又打的齐鹤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氏对卢姨娘的恨一点都不比魏姨娘少。
“爹,你们为什么绑着姨娘,她犯了什么错。”
院门口传来了齐敏兰的惊呼声,她拉着戎哥儿冲进这里,看到卢姨娘披散着头发被绑在那儿,急忙冲过来要给她解开绳子,但这手刚碰到卢姨娘的手就被她死死的捏住了。
齐鹤瑞这一瞬因为被顾氏羞辱而积压的怒意也在此时爆发了出来,他呵斥齐敏兰道:“胡闹什么,祠堂跟前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齐敏兰呆住了,父亲从来都没有这么斥责过她。
被卢姨娘揪着的手更紧了,齐敏兰吃痛的低下头去,卢姨娘看了她一眼,抬起头望向戚相思这方向,眼底闪着怨毒,这死丫头竟然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