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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言低头看地上铺的一片接着一片的石块,紧密相连,可是,雨水、碾压,让它们的稳定性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牢固。她轻轻一踩,松动了,有一边微微翘了起来。她真想这么一直低着头下去,可以逃避范城泽的问话。“我们的未来?”她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去幻想和描绘过。哪怕再好的时候,她都不敢去想。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因为她的自信如此脆弱。当范城泽怀疑她的时候,她居然无力澄清自己。
她可以在被怀疑与潘仁军有染的时候理直气壮,却无法在范城泽质疑自己对陆鸣的真心时反驳。她曾经恨陆鸣,现在也依然并没有好感,可是,放任不管,却无法做到。能对范城泽说什么呢?他说的都对,是自己给了别有用心的人设计的机会,是自己因为他是西西爸爸,愿意为了西西跟他和睦相处。当他主动示好的时候,她怎么也无法拒绝。可是这些,范城泽会明白吗?
范城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又似乎没有。他点起了一支烟,靠在车身上,安静地抽着。苏晓言抬头看着他的侧面,他的眼角有了浅浅的细纹,眉头紧锁,现在的他不似初见,总是好像在想着什么,多了沧桑和深沉。她有那么一刻觉得他跟他哥哥有了几分相似,有了不显山露水的阴郁和犀利。他轻轻地弹了烟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苏晓言静静看他抽完烟后,把烟蒂扔在不远处的垃圾箱。他给她开了车门,然后自己也坐上了车。他们俩都失语了,只有车里的音乐熟悉依旧。
“等会我让小陈去医院,请个陪护,你上去跟阿姨说下,带上西西,我们现在就回K市去。”
“好的。”苏晓言答的很干脆,反而让范城泽惊讶,准备好说服和吵架的话,都免了。听她这么顺从,范城泽的心情好了很多,拉过她的手,满意地笑了笑。
“城泽,我们回到K市,你带我见你家人吧。”
范城泽沉默了一会,脑海里闪过爸爸、妈妈,尤其是奶奶,可以预见的冷脸和不快,但他说:“好的。”
他们似乎都把对方置于一个非此即彼的绝境,逼着对方为自己作出抉择。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的司机不敢出声,后面的女人阴沉的脸一言不发。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她打了一个电话:“你做了什么?”
“王小姐,按照计划,他们吵架了,吵的很凶。”
“然后呢?”
“然后,我怕他们看到我,就没跟他们去了。”
“天一贸易对你们公司的投资到此为止,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们为你这个破公司投钱。他们一起亲热地离开了。你的计划对他们毫无影响。你这么舍不得你的老公,那就舍弃你的公司吧。”
“王小姐!”周雨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挂了。她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进了病房。陆鸣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周雨走过来,他看见后,眼睛一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在这里就不管了?”
““陆鸣,你是真傻还是装的?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要你帮我一起拆散苏晓言和她的有钱男朋友吧。你知道吗?她以前说你和我在一起,其实她早就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想想,她那个时候经常回K市,就是跟他私会去了。她就是认识了比你有钱,比你年轻,比你长的帅的人,才跟你离婚的。明明她是过错方,她居然还说你出轨,拿走了你这么多钱还有房子。”
周雨一口气说这么多,陆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曾经怀疑过苏晓言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但他终究是信任的。自从受伤后,经常头痛,心智也脆弱了很多,尤其是苏晓言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让他心里萌发了依赖。可是,周雨突然跟他说苏晓言以前就有出轨,搞得他很烦躁。
“拆散她和男朋友,跟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听了很烦。我只想自己快点好起来。”
“给你,这是合作协议。只要我们拆散了苏晓言和她的男朋友,这个协议就会马上签。你好好看看吧,这是我们的公司唯一的活路。”
此刻在车上的苏晓言,手机响了,一看是西西奶奶的号码,范城泽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晓言,你还在医院吗?能不能来一下,陆鸣突然说头痛,情绪很激动,又不让医生检查。医生说,最好能来个能劝服他的人。”
“西西奶奶,你联系他老婆吧。我已经离开医院了。”
“对不住啊,求求你过来帮帮吧。陆鸣现在就听你的话。陆鸣,你干什么,别拔针啊!晓言,我求你了,看在西西的份上,你再来看看他,他也因为救你们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们不能总这么拉着我,我已经付了全部的医药费,我跟陆鸣已经离婚了。你们找周雨,好吗?”
“苏晓言,我求你了。先过来安抚下陆鸣,我们以后不会再找你的了。”
苏晓言挂了电话,刚才的内容范城泽基本上上都听清楚了,他放慢了车速,问:“去哪儿?”
“我想我还是回去看看。”
范城泽沉默了一会,掉转了方向,开往了医院。
“最后一次,我去处理下,就不会再去的。”
“苏晓言,别人好骗,自己的心却不容易骗。去吧,我也走了。”范城泽停了车,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把车开走了。
苏晓言来不及解释,跑上了病房。
房间里一片狼藉,陆鸣坐在地上,她冷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沈慧兰在一旁轻声解释:“他说自己看不明白字,越看越头痛,暴躁得把东西都砸了。“
“医生说影响思维逻辑能力是暂时的,等血块散去,就会好起来了。“苏晓言蹲下身子,扶起陆鸣。他不肯,一把推开了苏晓言。
苏晓言站了起来,看着这个生命里第一个男人,他曾经的帅气和张扬,现在的软弱和可怜,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她不觉心软地再次蹲下身体,安抚他:“没事的,陆鸣,我们先站起来说话,好不好?”她的温和,抚平了陆鸣的暴躁,他看着她,点点头。
“晓言,刚才周雨来了,给我留了一份协议书,我发现我根本看不懂。”陆鸣一脸的恐惧。“所有的字都认识,可是连起来却不明白。”
她看了地上撕碎的纸,捡了一些凑起来认真看了看。范城泽说陆鸣是装的,苏晓言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医生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加上检查中的血块确实没有散去,她就不想去深究真假,只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等血块散去,就好了。现在你就安心养病。“
“晓言,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不会的。我帮你去把周雨找回来,让她跟你慢慢说公司的事情。你别心急。”
“晓言,我真想和你回到过去。”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西西奶奶和苏晓言一起把陆鸣扶到了床上,陆鸣这么一折腾,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苏晓言走出门外,沈慧兰连忙说:“你看,就你来才行,刚才护士,我扶他都不肯。谢谢你,晓言。”
“阿姨,你不要再帮周雨搞我了。她人在哪儿,我去找她。”苏晓言的直截了当,让沈慧兰一阵心慌。
“不是的,陆鸣确实很需要你。”
“如果周雨每天陪着陆鸣,他就不会依赖我了。阿姨,你们放过我吧。告诉我,周雨在哪儿?”
“她刚才说回公司了。”沈慧兰不想跟苏晓言撕破脸,现在的高额的医药费都是她的承担,如果苏晓言真的一怒之下不付了,她也奈何不了她。刚才周雨让她把苏晓言叫回来,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陆鸣情绪失控,周雨又若无其事,她只能求救于苏晓言。
苏晓言很快找到了公司,现在是上班时间,办公室看起来有条不紊。这个贸易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其实来过一次,但当时的她根本不爱管,没提什么意见,就回家去了。她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看到周雨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周雨抬头一看到苏晓言,马上草木皆兵,她奇怪地问:“你怎么来这里?陆鸣呢?还有……”
“还有什么?范城泽吧,我这个时候应该跟他在吵架,是吗?”苏晓言猜的没错,陆鸣不管是不是真假,她都会去帮他照顾他。周雨就是利用了她的愧疚和善良。
“你跟前夫纠缠不清,惹怒了男朋友,管我什么事?”
“是啊。这不管你们的事情。我们俩如果感情好,倒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就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希望多陪陪陆鸣,让他快点好起来。”
“你这个前妻真尽责。我可没这个时间,我订单收了,却没资金去进货。再不筹到钱,违约金都赔死。如果我不在这里想办法,他陆鸣能这么舒服地躺着吗?他自从被公司开除后,人缘极差,在这个行业根本就混不下去了,要不是我强撑着,这个公司早倒闭了,他喝西北风去好了。你倒是好,能拿的钱都拿走了,现在倒来说风凉话了。”
“那你现在跟那边的人合作,他们给你钱了吗?”
“没有。不过,只要你跟范城泽分手了,他们就马上跟我们签约。”周雨有时候真的很蠢,她的底牌总是很快亮给苏晓言。以前也是,现在依然。
“我刚才看了下协议,你等于把公司送给别人了。救了这个公司,最后不是你跟陆鸣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雨答不出来,苏晓言靠近她,阴森森地说:“到时候,你失去了陆鸣,也得不到公司。我们一家人阖家团圆了,就你一个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周雨想去打苏晓言,被她一把抓住了。
从周雨的办公室走出来,天已经暗了。她打了很多个电话给范城泽,他都没有接。
苏晓言来到范城泽以前住的房子,果然灯亮着。她一欢喜,就飞快地跑了上去。钥匙居然在门框上,她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手去开门。屋子里看起来很干净的,范城泽提过,他会叫刘帆每个月都雇人来打扫一次。范城泽看到她进来,转身往里走。她看着他的背影,回忆起过去的每一次相聚,心竟然慢慢地疼了起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爱他。没有缘由,她就是爱他。爱这个屋子里的范城泽,爱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皱眉。这段时间的分别,她一度以为他们不再相爱了,或者说怀疑彼此是不是爱过。可是,当她走进这个屋子,看着这个在屋子里的他,就觉得心又鲜活了。
她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上多了烟草味,少了曾经那种清冽的味道。可是,他还是范城泽。
“喂。”他称呼她喂,和她一起想起了过去,“想我吗?”这一句熟悉的开场白,让彼此回到那段时光,他们纯粹的爱,只有要或者不要,想或者不想,爱或者不爱。没有猜忌,没有隐瞒,没有较量。
“嗯,我想你。”苏晓言看着范城泽转过来的脸,清楚地回答他。范城泽低头吻她,在这个属于他们俩的空间里,中间的所有时间都不曾有过,只有他们,一如过去亲密。这是一个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新鲜的女人,她习惯性的压抑让他疑惑又觉得有意思,而她的欢愉流露,如娟娟细水般,沁人心脾。他搂着她,把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许久未住人的房间有丝丝的寒意,她的身体微凉,他抚摸着她的背,轻柔的动作让她心安。他们快一个月没有在一起了,他激动,她热情。她挣脱开他,直起身体,从高处看他。她是个害羞的人,他的记忆里,她一直喜欢躲在身下,习惯接受,很少主动。他看她的身体,鲜亮、白皙,匀称,饱满,熟悉的美好。刘帆曾经跟他讨论过,对女人可以专情,但不一定专性,偶尔出去玩玩,见识见识不同的类型,又未尝不可。刘帆带他玩过,那个时候她离开了他,他对她一无所知。可他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确实想起了她。有些细节的熟悉,说不出的留恋。她对他的影响,他是知道的。他们都很用力,好像借此把不快都给消除掉,他进入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好像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他抵达她的身体深处,她抵达他的灵魂深处。他们在爱情里,势均力衡。
夜暗了,他们依然躺着,耳鬓厮磨,只有彼此。但愿一切风暴都已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