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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周二娘?”
“就是……就是咱们红花楼里的姑娘,名叫周二娘。”
“楼子里的姑娘?”苏安北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郭全德,相貌平平,衣着普通,问道:“人家姑娘怎么会让你和她一起睡?难道你给了钱了吗?”
“没……没有,这周二娘年纪大了,这门营生做不久了,想从良又没人替她赎身,见我打了半辈子光棍娶不上媳妇,就和我好上了。她这些年攒了一点钱,加上我的,还差一点。我们说好了,等攒够了钱替她赎了身就嫁给我,不要我彩礼钱。从那以后,如果晚上没客人包宿,我就和她睡在她房里。”
“昨晚上呢?昨晚上你们也住一起吗?”
“是,大老爷他们走了之后,楼子门关了,我们两就睡了,便一直没离开过。”
苏安北一愣,心想,有证人?如果真的有证人能证明昨晚上他没有离开房间那也就没有作案时间,说明秦元的推测是错误的了,便不由自主看了看秦元。
只见秦元跟个菩萨似的坐在那里,不说也不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苏安北以前已经养成了习惯,弄不懂就问秦元,可现在看他这表情,明显是让自己拿主意,这倒也是,现在自己是大老爷,如果还是什么事情都要问他,那这大老爷也只是个傀儡,就没意思了。
苏安北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说道:“将郭全德押到外面候审,将周二娘带上堂来。”
不一会,周二娘被带了进来跪倒。
秦元一见这周二娘,马上明白了她怎么会和一个厨房伙计好了。这周二娘脸上的褶子一层叠一层,跟没烫平的皱巴巴的衣服似的,还黄一块白一块的。****像两个硕大的木瓜一直耷拉到肚皮上。腰间的赘肉好像套了好几个救生圈似的,都分不清楚那里是屁股哪里是腰。
秦元和苏安北情不自禁对视了一眼,心里想,难怪没人愿意给她赎身了,也就这老光棍郭全德愿意,反正有个女人总比打一辈子光棍好。
苏安北惊堂木一拍,喝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秦元很庆幸苏安北这次没使用“人工回音”。
“民妇周二娘。”这周二娘听见是苏安北审问,虽然也十分地意外,可她到底久经风尘,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官也见过不少,虽然这女的官老爷没见过,却也没有郭全德那么吃惊,所以忍住了没抬头,免了一顿板子。
“多大了?”苏安北心想,从她脸上还真看不出来,这得问问。
“四十五。”
秦元心想,这岁数再干这营生,是该退役了。
“你和郭全德是什么关系?”苏安北问得很老练,旁敲侧击,不直接问,毕竟旁听了不少的升堂。
“我……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你不是卖身青楼吗?怎么个未过门?”
“我们说好了,等钱攒够了,就替我赎身嫁给他。”
“昨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周二娘微微挑起眼帘瞟了旁边的秦元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说道:“昨晚,吴起他们几位大爷来了,年轻美貌的姑娘都去伺候了,我就在厨房给郭哥他们帮忙。一直到几位大爷走。”
“吴起他们走了之后呢?你又干什么了?”
“我就洗漱睡了。”
“睡在哪里?”
“睡在我房里,郭哥和我一起的。”
“一直在一起吗?”
“是,我们一直在一起,天亮之后我们才一起起的床。”
苏安北傻眼了,两人的证词对得上号,这可怎么办,她无助地瞧向秦元。见秦元仍然跟个泥菩萨似的不说话,本想继续审讯下去,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只得从桌子下面伸过手去扯了扯秦元的衣袍,蹶着小嘴瞧着他。
秦元微微一笑,低低地声音说道:“这官老爷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哼!”苏安北假模假样一笑,随即俏脸一板,在秦元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低低的声音说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这一下其实很轻。根本不怎么痛,可秦元却很夸张地扭曲了脸庞,丝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引得苏安北忍不住扑哧笑了,秦元这才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厨房伙计要起早做早饭的……”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擂,秦元只点拨了一句,苏安北马上反应了过来,两眼放光点了点头。啪的把惊堂木一拍,说道:“一派胡言,我来问你,你的那个什么郭哥是干什么的?”
周二娘一听她问出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妙。低声道:“是……是楼子里的厨房伙计。”
“我问你,你们厨房伙计什么时候起床生火做饭?”苏安北问道。随即又冷冷补充了一句:“我可警告你,这厨房可不止他一个伙计,他究竟什么时候起床到厨房生火做早饭,一查便知,你要敢胡说八道,当心本老爷掌嘴!”
周二娘额头冒汗,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我说,我说,楼子里厨房伙计都是寅时起床生火做饭,今天早上郭哥也是这个点起的床,我还嘱咐他多穿点衣服,现在早上冷了,别着凉,他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寅时?寅时就是晚上三点到五点,也就是夜晚五更。这与推断的死亡时间吻合。
苏安北惊堂木一拍,喝道:“他起床到厨房生火做饭,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你为何要说谎?”
“是……是他让我这样说的,今天上午龟公发现晓红姑娘死了之后,大家都很害怕,担心被牵连,都在议论纷纷,郭哥就和我说了,如果有人问起昨晚上他在哪里,就说我们两一直睡到天亮才起的床。”
“你没问他为何要你替他说谎吗?”
“我……我没问……”周二娘神情有些慌张。
古代法官断案讲究察言观色,将这种断案方法归纳为“五听,即词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简单的说就是审讯时讲究察言观色,看看人犯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安北以前经常听一个长辈吹嘘自己怎么断案的,所以,这五听苏安北倒也知道,现在看这周二娘吞吞吐吐,眼神躲闪,脸色不对,知道她在说谎,喝道:“大胆刁妇,看你神色惊惶,分明是在说谎,还想欺瞒本官,来人!”苏安北伸手又要去拿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