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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穆高炽这话脸色更是红了一圈,她一个身份平平的朝臣之女哪有什么资格敢正眼看一个身份高贵的太子啊,只是听着穆高炽这打趣的说辞反倒令自己更加不敢抬眼看他了。
穆高炽见她这幅模样心尖荡起细微的涟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时不时想起这样的音容笑貌,他也已无从考究,也许是那日她从大街上突然闯出来停在自己的骑士前惊慌的模样,又或许是那日他送她回沈府,她距离自己一米之外的小心谨慎,但无论是从何时起,穆高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已然是落在了自己的心坎处,他曾经也有意与她拉开距离,只是每一次想要远离之后便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即使她的身份与汉王牵扯着多多少少的姻亲,即使她向汉王献计献策害得自己错失良机,可是只要一见到这个女人自己就没办法平复,这是穆高炽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过这样莫名的感受。
瞧着依然低垂着头的沈宝音,他故意冷着声音命令道:“你把头抬起来说话,哪有人跟我说话是低着头的,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沈宝音听着他这冷言冷语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实在有失礼数,挣扎了一番继而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穆高炽,睁着一双黑白明眸的眼睛看过去,穆高炽瞧着这双故作镇静的样子,心里倒是忍不住偷笑,见她外面的斗篷细带松散开来,于是伸手要去替她重新系紧。
沈宝音看着那双朝自己袭来的双手吓得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再一看朝自己微微蹙眉看来的男人,整个身体倒也不敢再妄自动了,任由着眼前这个高大势气凌人的男人替自己系着脖子处的细带,他上前一步凌驾在自己之上,她与他之间只有微豪的距离,他身上散发着清凉薄叶的香气,闻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沈宝音低垂着眸子不敢动弹,只看见那双麦色的手指细微的打着结还有他那腰间随身带着的那枚身份标识的玉佩。
他系好带子后退一步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的开口说道:“天气严寒要小心保暖才是,不过你穿紫色的很好看。”
沈宝音听着这话睫毛轻轻颤抖了下,遂而朝着穆高炽躬身谢礼,她都不敢看远处那些公公和侍卫们,准是要朝这边偷笑的。
“昨儿皇后宣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皇后只是问了民女一些家常。”说完犹豫了下又急忙开口想要解释,“关于那些传言其实我并没有向汉王······”
“呦,我说这是谁带着人马在这里呢,合着原来是皇兄你在这儿呢!”
汉王穆高煦的声音伴随着他那铿锵的脚步声迎面传来,身后带着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他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竖着长墨玉冠,昂首扩胸的笑着走来,走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高炽,这才将眼睛转而看向一旁的沈宝音,见到沈宝音朝自己躬身行礼,急忙笑着走近一步开口说道:“宝音妹子也在呢,这是在和太子闲聊什么呢?可是我皇兄欺负你什么了不让你走?别怕有我在!”说着转身看向穆高炽又是一笑说道:“皇兄,你可不能欺负我的宝音妹子啊。”
这一句宝音妹子着实令人听得浑身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沈宝音尴尬的瞧了一眼也不可说什么,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穆高炽,他一脸平静淡然的看向穆高煦。
“二弟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我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沈姑娘不成,再说了她的姐姐沈如玉乃是二弟你的侧妃,因着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为难她不是吗?”
穆高煦呵呵一笑,眸子转了转便说道:“玩笑玩笑而已,皇兄不必当真,再说了我还不知道皇兄你嘛,宝音妹子哪能入得了你的眼,说到宝音妹子我可得要谢谢了。”他说着看向沈宝音,眉眼鼠鼠的笑看来,“最近要务缠身一直还未好好感谢宝音妹子呢,你可别生本王的气。”
她惊讶的看着穆高煦,听着他这话急忙撇开解释:“汉王误会了,这件事其实······”
“不用其实什么,如玉都跟本王说得很清楚了,若不是你帮忙,我哪能那么快破获大案,你也不用谦虚解释,这是好事。”
沈宝音心里哀叹一声,看着穆高煦这双眼睛她就猜到这男人是故意这么说的,无非也就是想要在太子穆高炽面前占领势气,他俩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皇位之争向来也不是隐隐藏藏的事情,只是如今把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是尴尬,这是要把这传言的误会越闹越凶吗?
穆高煦哪里会让沈宝音解释的机会,他刚刚见着两人站在这里心头顿时一震,再一想到皇上有意要给太子召选太子侧妃的事来,他心知有些不好,他可不能让沈宝音随了穆高炽去。
此时由远处走来一公公,走近了才看清来的人正是伍德全,伍德全一甩手中的拂尘看向眼前的几个人,一双眸子来回溜了一圈笑说道:“奴才给太子和汉王请安了,奴才刚刚从远处就看到此处紫气东升袅绕,心下好奇过来一看,原来这里正站着太子和汉王呢!”
“伍公公,你这嘴皮子功夫可是越加厉害,你就直说正事吧。”
伍德全嘿嘿一笑:“还是太子英明,奴才也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看看沈二小姐怎么还未到,这派去的人也好一会儿了,皇上也是生怕途中出了什么事给耽搁了,这不便派奴才前来看看,若是奴才知道有太子和汉王护着呢,奴才也就不着急了。”
穆高炽看向沈宝音开口吩咐着:“既然如此,那你随伍公公赶紧过去吧,皇林的比赛也差不多快要开始了。”
沈宝音点头答应,这才跟着伍德全匆匆离开,她心里哀声一句,这传闻看来是越加解释不清楚了,也不知道穆高炽心里又该怎么想了。
伍德全走在前面开口问来:“沈二小姐今年多大了?”
“回公公的话,民女今年十六。”
“十六,可真是个好的年纪啊,不知沈大人可为姑娘许配了人家?”
她听着伍德全这话不由的微蹙起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个,何况还是出自一个太监的嘴里,想了想也就回答着:“父亲觉得我还小,不急这事。”
“沈二小姐长得眉清目秀亭亭玉立,这事啊确实也不急,该来的时候也就来了。”
她看了一眼前面那道黑衣身影,见他未再说话也就继续跟着朝前走去,跟一个公公谈论起这个也实在有些怪异,她跟着伍德全走了一段路看见豁然开朗的大片平地,无边无际的大,不远处是个偌大的凉亭,朱红色的走廊蜿蜒伸展,远远的看去像一条赤色长龙,再往远处看就是比试的擂台了,周围已经站满了人马,最上面是皇室的落座,她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正坐在华盖下的龙椅上,旁边坐着的应该就是徐皇后,婉贵妃还有其他相对而言比较得宠的妃子们,最下面坐着的是文武大臣。
伍德全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沈宝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子转了转笑说道:“姑娘这是深得恩宠才能有这机会,放眼整个大金国也不可能有哪位大臣的女儿有这等尊荣的。”
“公公说的是,民女承蒙皇上抬爱。”
“姑娘这话可是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
伍德全嘴角笑着看来便说:“不仅承蒙皇上抬爱更是承蒙了皇后抬爱才是!”他说完看着沈宝音微微惊讶的眼神,淡淡又是一笑说道:“姑娘身份有别,请随奴才这边走。”
伍德全带着她朝着朱红色的长廊走去,凉亭里正坐着柳欣欣,她里面穿着翡翠绿的绸缎,外面身着白色玉狐绒斗篷,脖子处镶着银灰色的绒毛,搭配得错落有致,越加衬托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
柳欣欣眼见着沈宝音走来,继而站起身笑意迎来,走来拉着沈宝音的手开口说道:“沈姑娘也来了,太好了,我还担心着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太孤单呢。”
伍德全一双眼睛来回逡巡了一番,笑了笑便命人又上了一壶热茶和糕点,又命人取了两个手炉递了过去。
“奴才也算是奉旨办完了事,两位姑娘就稍坐在这里观看,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呢。”
“有劳伍公公了。”
伍德全带着其他几个公公离开,柳欣欣拉着沈宝音坐下替她斟着茶水,她含笑着说来:“早知道今日沈姑娘也一同前来,我昨夜也就不会彻夜难眠了。”
“不过也就是看一场赛事而已哪还让你动辄睡不着了。”
“还是沈姑娘心态好,我可就不行,我常年生活在山庄接触的都是一些江湖人,现在一下子被宣进宫里来,我可是紧张害怕,我又不懂这些宫里的礼数,万一要是哪做得不对了说错话了,那岂不是要掉脑袋的事。”
沈宝音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柳欣欣一向知书达理,礼数做得比自己还周到,这些担心也是多余,见她摆弄了下那件玉狐斗篷,不由的顺着她的手势多看了一眼,开口称赞起来:“柳姑娘这件斗篷真是好看。”
柳欣欣低头瞧了一眼,嘴角笑意浓厚的回答着说:“这件斗篷是昨儿婉贵妃送给我的,她说我穿这件斗篷很好看,听说还是南楚进贡来的,我现在浑身都觉得千斤重。”
沈宝音听着这话心里思虑了一番,看来婉贵妃是很满意这位柳欣欣的,这样也是件好事,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欣欣打趣说道:“你现在若是感到千斤重的话,那他日你做了太子侧妃岂不是得有万斤重了。”
柳欣欣一听脸色顿时绯红晕开,嘟着一张樱红唇瓣说道:“沈姑娘就会打趣我!”说完抿了口茶水想了想开口问道:“沈姑娘也是婉贵妃邀请过来的吗?”
“是永和公主向皇上提议,我才有幸能够过来的。”
“原来如此,看来沈姑娘和永和公主的关系甚好,真令人羡慕。”
见着柳欣欣脸上一丝失落的神色,沈宝音握着她的手笑说着:“你我不也一样关系甚好。”
听着这话柳欣欣才又露出笑容,梨涡浅浅红唇皓齿,此时白纱落下,按照大金国的礼制,沈宝音和柳欣欣这样的身份必须得要隔着幔纱才能观看的。
穆皎已经换好衣服牵着马驹登上了擂台,她头发竖起马尾带着与周身衣服相匹配的赤色头带,腰间的玉带也是将她娇小的身躯勾勒得玲珑有致,她一上场大金国的势气呐喊声一片,沈宝音常想,如穆皎这样的女子只可惜生错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身也必将是个铮铮铁血的好汉子,她巾帼风姿,完全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娇生之气,心中确实对穆皎心生佩服和喜欢,也许沈宝音更多的是常想,她是羡慕穆皎的率真的,羡慕她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而这一点却是沈宝音求而不得的。
索哈尔也不甘示弱,牵着他那匹从木真族带来的黑色马驹走上了擂台,倒是还不忘朝穆皎挑了挑眉,一脸的笑意无所谓,好像他对这场比赛并没有太看重,纯属是切磋玩玩。
柳欣欣端坐在一旁,拿着手中的手炉暖着手,浅浅展开梨涡开口说道:“我听说这次的赛事是永和公主对皇上提议的,她对这木真族的王子可是较真了,许是上次在救我的时候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皇上也有此意想让两人合好来着,所以你瞧那木真族的王子完全就没有要真的比试的态度。”
沈宝音看向不远处斗来斗去的两人,笑说着:“依我看这两人倒是欢喜冤家,性情脾气也是相同。”
“那万书卿呢?”
她听闻诧异的看向柳欣欣,那双看向自己的黑白眸子此刻却是越发的深沉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