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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亦禅话一出口,沈宝音心中为之一振,他爹是怎么知道自己遇到过太子穆高炽,难道是何章告诉他的?她拉着沈亦禅坐下遂开口问着:“爹怎么好端端说起太子了?”
沈亦禅坐下来一双眼睛细细逡巡了下说道:“这次我能顺利死里逃生可多亏了太子的帮忙啊。”
沈宝音听着沈亦禅这句话,拿着茶壶的手轻轻顿在半空中朝沈亦禅看来,只听见这沈亦禅又说道:“我今天从镇抚司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的太子,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说了些宽慰的话,还嘱咐我说这次替我辛苦奔走的是你。”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的沈宝音,眼神略微内疚,“这些年爹确实疏忽了你,也没有多关心过你们,没想到爹这次出事后为我奔走操劳的还是宝音你啊,这些年你心中应该是恨着我的吧?”
沈宝音鼻头酸楚眼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自己和她娘在这沈府里受的那些委屈又有谁能替她们说句公道话,她心里确实恨过,怨过,可是现在听着沈亦禅突然说出这个恨字来,她心头可是五味杂陈,她替沈亦禅倒着茶水,嘴角苦涩一笑说着:“都是一家人哪里有恨意呢。”
沈亦禅瞧了瞧随即叹了口气:“你不恨我就好,我进了这镇抚司本以为必死无疑了,谁能想到这太子竟然会出手帮我,我还以为他会碍着汉王不给我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看来是我想多了,这太子人还是不错的。”他说完又看向对面的沈宝音,一双眸子微微转了转笑说着:“上次在郑府里遇到刺客,还是太子救了你呢。”
沈宝音听到这里淡淡蹙起柳眉看向沈亦禅,心里琢磨着沈亦禅这话里的意思,沈亦禅看见沈宝音看来的眼色,尴尬笑着说道:“爹就想着太子救过你也救了我,咱受人之恩总得要答谢一下。”
“那爹想要怎么答谢太子?”
沈亦禅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口说着:“爹刚从这镇抚司牢狱里出来身子还未恢复,本应该这事由我出面,现在恐怕是不便,要不你明天去趟太子府邀请太子来府上作客,咱们也好酬谢人家。”
沈宝音听着沈亦禅说到这里才算终于了解她爹的来意了,这么多年他都从未踏进旧宅半步,今晚突然变着性子来此原来他是打着这如意算盘,难道他又想着用当年给沈如玉的那招如今来给自己吗,想到这里沈宝音心中泛起厌恶,刚刚还一丝感动来着现在全然消失,这不过又是他仕途的一颗棋子。
沈亦禅看着沈宝音未说话,幽幽的又叹着气痛苦的说着:“爹老了也不中用了,往后这沈府可是要指望你们姐妹了,如今因为这郑老爷的事情连带着汉王府处境为难,你姐姐也不知道在里面情况如何,要不是因为这事哪还需要把沈府的重担现在就落到你头上啊,爹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呢。”
沈宝音看着沈亦禅故作悲哀一脸的内疚,心中那厌恶的感觉更是添加一份,她开口说着:“爹不必说这样的话,既然是沈府的人撑起沈府也是有责任的。”
沈亦禅听到沈宝音这句话,这才展眉笑了起来,嘴角咧咧的说道:“有你这句话爹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便站起身离开,走出门口看着院子中坑坑洼洼的积水停了下来,对着何章吩咐着:“从明儿开始就将二姨娘和二小姐搬去前院住吧,这里哪还是能住人。”
何章震惊的看过来,眸子在沈亦禅和沈宝音之间逡巡打量了下,心想着这沈亦禅怎么突然转了性了,这么多年都不过问不踏进旧宅的事,今晚可是全做足了,他点着头提着灯带着沈亦禅朝前走去。
隔壁屋子里传来吕氏咳嗽的声音,沈宝音带着毓秀进了屋将灯点上,吕氏正半坐在床头朝这边看来,默然的开口问着:“你爹他来干什么?”
沈宝音知道沈亦禅这突然来到旧宅肯定要惊动已经睡下的吕氏,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她娘的手抿了抿嘴回答着:“爹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你说谎,你爹他是什么样的为人难道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嘛,他从未踏进过这里,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他要让你做什么?”
沈宝音看着吕氏焦急询问而来的迫切眼神,为了不想她娘担心只好开口说着:“他是来问我这次去镇抚司疏通关系花了多少银两。”
那吕氏一听顿时气得骂了句:“真是唯利是图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的那些钱财!”气得又咳喘了起来,毓秀见状急忙端着茶水送来润喉。
那一夜沈宝音辗转难眠,沈亦禅给的这句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行,其实在她看来去向穆高炽道谢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缘着沈亦禅这暗地里打的主意,沈宝音心中着实愤怒,她不要像沈如玉一样只是沈亦禅用来爬上仕途的棋子,想着她姐姐沈如玉现在人在汉王府里情况不明,她心里就更加担心了,她坐起身掀开幔帐就看到了那把放在窗户前的雨伞来。
穆高炽正在府邸里会见他的那些幕僚门下学士,这里还包括他的太傅大学士杨硕,侍卫匆匆进来禀报着:“回禀太子,府外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穆高炽看着侍卫递过来的东西,是那把曾在镇抚司门前的雨伞,他开口问着:“那姑娘人呢?”
“走了,她只说让我把这个交给太子。”
他听闻又急忙问道:“走了有多久?”
“刚走不久。”
穆高炽听完便匆匆出了太子府,果然看见走在前面不远的那抹俏丽背影,开口喊道:“沈姑娘请留步。”
沈宝音闻声看过来,见到追出来的穆高炽微微惊讶,她本想着把伞还给这个男人就好,沈亦禅交代自己的事情她心里想着怎么也开不了口。
穆高炽走来看着眼前的沈宝音,寒风吹得她面颊僵硬,唇色浅红,一双手也是冻得发白,许是在这太子府门前站立了太久,他温煦一笑开口问道:“你爹他可好些了?”
沈宝音点了点头起唇回答着:“谢太子关心,我爹已经好多了,今天来就是为了特意来谢谢太子搭救家父的。”
“沈姑娘不必言谢,我也没有做什么,这是沈大人他自己的造化,既然他与郑老爷的事情无关,孔大人自会在皇上面前还他一个清白,只不过这事还是连累了沈大人降了官职。”
“这事是我爹应受的惩罚,皇上已经是深明大义了。”
穆高炽听着这话微微一笑,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神色于是开口问着:“沈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她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穆高炽便又说:“我看沈姑娘还是有话直说吧,你我之间不必拘于这么尴尬。”
她听着穆高炽这话脸上倒是更加尴尬了,在这太子面前她总是难以表达自己,是惧怕也谈不上,就好似那君臣有别是一个道理的吧,她想了想才开口如实回答着:“我爹说这次多亏太子相救才能保住一命,若是太子不嫌弃的话邀请太子去沈府作客以谢相救之恩。”
“相救之恩谈不上,所以沈大人他也不必这么客气了。”
沈宝音听着穆高炽这番拒绝的话心中如释重负,微微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急于说道:“不管怎样还是带家父谢过太子,不叨扰了。”说完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刚一转身手腕便被人拉了过去,她惯性般的被带近穆高炽的身前,抬头惊讶的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穆高炽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睫毛弯弯翘起氤氲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眸子震惊的看着自己,脸颊上还是被冻得毫无血色,握着的那只纤巧的手腕仿佛只要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每次看到自己总是一副距离三尺的陌生感,带着一丝防备一丝不安,刚刚他明明看到了隐藏在她眼底里那如释重负的神色。
穆高炽脱下披在肩膀上的朱红色披风戴在了沈宝音的身上,替她系好带子说道:“天气冷小心冻着。”
沈宝音看着穆高炽突然这番动作,讶异得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穆高炽的的背影消失在太子府门后,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着那身朱红色披风带着太子的味道。
她和毓秀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还处在震惊的余波之中,她知道太子心细却没想到他会心细的做出这亲密动作来,好在太子府门前人不多,不然岂不是要尴尬死了,这趟伞是送还回去了,结果又拿了件披风回来,这算是什么哪门子事啊,想着披着一个男人的披风走在街上实在有些不妥,索性倒把它给脱了下来,身后的裙摆被人拽起,她回头一看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抬头看过来,呵呵一笑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茶楼开口说着:“姐姐,里面有个很好看的哥哥在等你。”
沈宝音跟着这小男孩去了茶楼,在二楼的厢房门口看见了二毛,她心里就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了,二毛看过来笑说着:“沈姑娘,我家少爷正在里面等你。”说完便领着沈宝音和毓秀走了进去。
万书卿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翡绿茶杯,见着二毛带着沈宝音进来便笑着看过来,指着对面的椅子开口说道:“沈姑娘坐吧。”
沈宝音瞧了一眼走倒椅子上坐下,看着对面男人痞气的笑意说道:“我说公务繁忙的万都司,你还有这闲心在这品茶惬意呢。”
“日理万机也得忙中偷闲才行。”他说的可真不谦虚,侧头看向二毛吩咐着:“你带毓秀姑娘先出去一下,我要跟沈姑娘单独处处。”
二毛犹豫踟蹰的站在原地一脸的担忧,听着他家少爷这话不愿离开,万书卿看过来竟说了句:“放心吧,沈姑娘不会舍得对我粗暴的,若我真是吃亏了也是心甘情愿。”
沈宝音听到这话差点没有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家伙不仅无赖更是恬不知耻,谁要粗暴了!谁要吃亏了!自己一女孩子家都不好意思说得这么显眼,这家伙却是说得冠冕堂皇来着,真是恨不得握着的茶杯朝对面的男人砸去。
二毛听着万书卿这句话伸手一拍大腿扭捏的点着头,拉着一旁的毓秀就出了厢房关上门,万书卿看向怒气隐忍的女人挑了挑眉问道:“这茶如何?”
沈宝音抿了一口故意吐掉,从嘴里蹦出两个字难喝。
他知道这女人小家子气着呢,就是想看沈宝音生起气来的样子,仿佛沉浸在这份自找没趣的逗趣中,他故意沉着脸一拍桌子开口说:“既然沈姑娘都说难喝,那这茶肯定是下等的次货,我得找这家茶楼的老板来,在这京城竟然还有人敢欺骗我堂堂的万都司!”
沈宝音见突然阴鹜起一张脸的万书卿,心下微微一颤急忙拉着万书卿的手阻止:“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再说了我又不懂得品茶,何必为难人家一个做生意的人。”说完瞧见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噗嗤笑起来,方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万书卿低眼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葱葱白指,咧着嘴笑说来:“沈姑娘,男女有别,有别啊,我还未成亲,若是让别人瞧见了,这京城的姑娘可就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