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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两个字,真的是用尽了沈姝所有的力气。
疾行中的马车颠簸异常,车门帘子随风翻飞,因为之前的碰撞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还是借着车门帘子扬起的那一瞬间,才得以看见前方的景象。
可以说她是把希望都压在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上,然而那个人究竟是男是女样貌如何,她都没有看清。
喊完救命之后,她就再也撑不下去,闭上眼,一点点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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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视线被遮挡,沈姝只看见了部分景象,那个高大的身影其实并非是独自一人,而是一行十来个人走在路上,那人则是走在最前头。
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样貌其实只能算是端正,不过因为身姿挺拔健壮,再加上五官轮廓清晰,倒也勉强称得上一个英俊。他穿着一身很普通的深灰色裋褐,系了黑色腰带,腰间挂了一个酒壶。
余下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打扮,有几个跟其他人比相对瘦弱的人手里都拿了木棍,拄在地上,似乎拿了当拐杖用。
其实在沈姝喊救命之前,他们就听到了车马声,并且回过头去看了一下,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沿着路飞奔而来,所过之处带起阵阵烟尘。他们原以为是主人家有什么急事在赶路,等靠近了才发现根本没有人赶车。
眼看着马车就快要过来了,大家纷纷退到了路边上,抬起袖子暂时捂住口鼻。只有走在前头的青年还站在那里,看着疾行而来的马车,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风卷起车门帘子来,依稀看到门里有一只纤细的手,下一刻,马车便急急从身边驶过,从车里传出一声呼救声。
他瞬间瞪大了眼,而后立马转身从同伴手中抢过缰绳,拉着马儿几步来到路上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迈动蹄子奔跑起来。
“越东海,你要去哪里?”同伴在后面扯着嗓子问他。
“车里有人,我先去救人,你们快沿着路回去看看情况,之后在老地方汇合。”他头也不回的大声道,一人一马追着失控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着路上滚滚尘土,有人不解道,“不是说就在这附近等着吗,怎么又让倒回去?”话虽然这么说,却也还是转身往马车来的方向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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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处,混乱依旧持续着。
蕙姐儿为了以防万一特意买来的三个下人虽然身强力壮,瞧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拿了刀,可到底只是没见过血的普通人。虽然谢长宁说了生死勿论,但真的动起手来时,他们也不敢直接攻击人的要害部位,诸如头跟脖子等,只敢往手上脚上招呼。
然而冲过来的流民却像是不惧疼痛一般,被砍伤了手脚也不会退缩,留着血却依旧拿着手里粗糙的武器争先恐后的冲上来。
一个普通人跟一个疯子狭路相逢,谁能笑到最后结果并不难猜。而现如今的情况是几个正常人,在辛苦的拦着一群疯子。
几个家丁渐渐的都负了伤,防线开始被迫后退,退到马车这边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即便最后不出现马儿受惊发狂的问题,继续留在那辆马车里也不安全。沈姝选择提前把几个孩子转移到后面的马车上去,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后来事实也证明如此。
马儿因意外受了惊吓,扬蹄飞奔而去,一路撞倒了好几个流民,其中就包括那个可疑的人。他不仅被撞倒了,右腿还被马车车轮碾了过去,若非环境太过嘈杂,肯定能听到清脆的响声,那是骨头断了的声音。那人惨叫一声,几乎疼晕过去,暂时无心继续指挥流民围攻谢家的人。
没有了人指挥,队伍又被马车强行分开,流民们虽然眼神疯狂依旧,行为动作却变得没有章法,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谢家这边因此得以缓上一口气。
谢长宁抽身将蕙姐儿送到了后面的马车里,匆匆看了一眼马车跑掉的方向,那边的流民又冲了上来,他便再不顾上,忙顶了上去,只在心底祈祷那边别出什么事。
小厮们受的伤一点点增多,堆积起来就变得十分严重,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而流民们虽然也有不少人受伤,但是基数大,怎么也比谢家占优势。
小厮们一点点后退,身后不远处就是载着孩子跟女眷的马车,尖叫声,哭泣声,交织着从车里传出来。
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前方峡谷里忽然出现一行人,穿着普通的粗布裋褐,有些风尘仆仆,却绝对不会是流民。
谢长宁见状,却并没有立即放下心来,反而更担忧了。突然出现的人马,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幕后并不是只有流民着一种选项,还可以再找别的人,而这并不冲突。
好在他运气不算太差,这一行人只是普通的路人,因为之前跑过去的马车知道出事了,循着路找了回来。在这一行人的帮助下,未过多久流民便全都被制服了,至于那个可疑的人,在察觉到大势已去的时候,便自杀了,让谢长宁想从他口中问出线索的打算落了空。
他暂时放下了检查尸体的打算,向这一行人询问那辆马车以及车里人的情况。谢家一行人,男人们基本都受了伤,女眷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如今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追上去。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们之中之前就有一个人追了上去,他略微放心了一点。
简单同这一行人道了谢之后,谢长宁便邀请他们一起走。一来是为了感谢他们伸出援手,二来是好有个照应,毕竟谢家一行人的情况实在是糟糕。再加上去追马车的那个人说了老地方汇合,他也得跟着去,以便确定沈姝跟崔奕璟的情况。
这一行人在得知他是谢长宁后,都有些惊讶,其中有人张口欲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
越东海追了好一段路才追上疾行的马车,又花了一些时间跟马车保持平行,找了机会从马背上跳到了马车上,过程十分惊险,好在最后成功了。
拉车的马儿是家养的,性格温顺,虽然受了惊发狂,不过想要驯服起来也比较容易。
越东海跳到马车上稳住身体后,虽然很想去查看车里人的情况,不过他也明白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按捺住想法,抓住了缰绳,一点点将受惊发狂的马儿驯服。
马车已经偏离了道路,在干涸的田野中穿行,经过越东海的努力,终于在离峭壁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前方是一道深深的峡谷,站在上面一眼看不到底,若是马车没能及时停住摔了下去,车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越东海见此情景,心底一阵后怕。他舒了一口气,很快又紧张起来,转过身去撩起车门帘子,手微不可查的有些颤抖。
车门帘子被掀了起来,两道身影便进入视线中,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却是娇小的人伸手护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即便失去了意识,手也还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衫。
沈姝是侧着头的,能看见半张脸,闭着眼紧皱眉头,发髻散乱,嘴里发出无意识的音节,证明她还活着。
越东海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他蹲在车板上,伸了手过去,在将要碰上她的时候忽然顿住,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过了片刻之后,转而伸向一旁的崔奕璟,查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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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一行人跟着那群好心人来到靖州城外约四十里处,一个位于山下的村子里,这便是他们的落脚处,也就是越东海说的汇合的地方。村子不大,也没有多少徒弟,以前用水都就有些困难,这次干旱直接导致原本住在这里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申时已经过去很久,就快到酉时了。
随行的丫鬟从马车上拿了些干粮出来,简单处理了一下,摆上了桌子,然而却几乎没有人动。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都有些沉重。
时间到了酉时末,越东海才一身狼狈的回来,神情很是疲惫。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牵着马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谢长宁面前,有些歉意的对他道,“抱歉。”这两个字一出口,有些话已经不用再明说。
蕙姐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管不顾冲到越东海面前,带着哭腔,声音沙哑道,“母亲呢?她在哪里?还有璟哥儿,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回来?”
在那群流民被制服之后不久,她就一点点从奔溃的边缘缓过神来。因为回想起了之前的事,这一路上,她都沉浸在后悔之中。若是当时她没有出岔子,像祯哥儿跟砚哥儿那样听话的下车,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沈姝不会上去马车上,崔奕璟也不会因为好奇跟着上去,即便马儿受惊带走的也只能是空车,不会把他们也一起带走。
一切都是她的错!
越东海见到蕙姐儿,心中有些惊讶,而后很快便垂下了眼帘不去看她,满是歉意道,“我追上马车的时候,已经离悬崖很近了,我我想尽办法也阻止不,只能看着马车……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