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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了陪练,很快就来了。”周期熄了火,拔了钥匙继续趴在方向盘上不肯起来。
“刚刚我让教练走了,启动车子吧。”见她一直趴着不肯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不舒服,就把我当成祁辰昀。”
她从方向盘上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最终妥协,拨动了钥匙。起步时,她按照驾校标准的一套动作做下来。见路上人不多,她才然后慢慢地提速加档,直至一个小路口,她按了喇叭后,陆珩才开口问:“这喇叭刚提回来就不怎么响么?”
“本来就这样,销售说这个车系的喇叭声音都是这样的。”她紧盯着前方回答他。
他手放在手刹上,盯着前面的后视镜,语气含笑:“敢不敢从这里开到4s店去?”
她立马塌了肩:“不敢。”
他拉了手刹,从副驾上下了车,到她这一侧开了门:“下车,我来开,去4s店换个响点的喇叭。”
他车技本来就出色,又是一辆轿跑,和他开那台沃尔沃时的沉稳完全不同,几乎是在飙车,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坐在副驾上,手紧紧攥住安全带,头晕得厉害,最后不得不开口求他:“我头晕,你开慢点。”
他降了速,没头没脑地问她:“如果没有程启深,我们现在会不会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他们之间那么多问题,何止一个程启深。
他又突然提了速,她身子弹出去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头晕脑胀还有些恶心。终于忍不住和他发火:“这是我的车!”
他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眉眼骤然舒展开来。
后来他一路开得慢了许多,不说话的时候,周期就偷偷看他怎么开车,偶尔被他发现,他也不揭穿她,反而细细教她开车时的注意事项。
她明明听得很仔细却佯装漠不关心,一直盯着前方,连应他一声都懒得应。他似乎也猜得出她听得认真,几乎每遇到一个情况都会现场和她解说该如何解决。到了4s店很快换了一个新的喇叭,按起来响亮了许多。
他将车开到郊区后下来换她开,刚刚他一路叮嘱的东西,她都记得仔细。这次坐在车里感觉熟练了许多,心中不免还有些得意洋洋,觉得这辆轿跑比驾校的车好开许多。
转弯时后面一辆皮卡斜擦上来,周期慌了神,速度一点没降,陆珩快速伸手扳了方向盘,拨转了方向后,又扶着方向盘回了正,才由着她开。之后就脸色铁青地坐在副驾上不再说话。
周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忍了忍最后还是问他:“你是要上厕所么?脸色这么难看。”
“刚刚你不看后视镜就转弯?”他沉声问。
“我没有。”她咬着嘴唇狡辩。他车技好,她一路上都无意识地在依赖他。
他让她靠了边,拉了手刹跟她说:“我不在驾驶座上就不可能完全操控这辆车,即使关键时刻我能操控方向盘和手刹,但我不能控制你脚下的油门。既然你要自己开车,就不能依赖副驾上的人。”
她一声不吭,手指抠着方向盘上细小的凸起,像是被教练训话的学员。
他看了她一眼,脑海里立即闪现出一年前在机场的她,也是这么一声不吭。只是一年前她满脸都是懦弱,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个软弱的小女孩此刻即使一声不吭,骨子里已经全是倔强。这种倔强不针对,不尖锐,却让他有些心疼。
他不禁喃喃喊她:“闪闪。”像是歉疚,又带着讨好的意味。
她的视线从抠方向盘的手指上移到他脸上,粲然一笑:“诶?”
他被她轻飘飘的一个声调逗得心旌摇荡,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还要继续陪她练车的。揉了揉眉心才放下手刹,让她抬离合加油门。
晚上周骞成礼节性地要留陆珩吃完晚饭再回去,他看着周期的脸色还有些犹豫。冯时口快,连忙制止:“小珩都在这里一天了,又不是闪闪不用工作,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我们也不好强留的。”
周期知道冯时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是不喜欢陆珩。因为和程启深的这段感情的波折,冯时连同陆珩也有些厌恶了,甚至将周期和程启深感情的失败也归咎于陆珩。冯时的厉害之处是从不将问题归咎于自家人,都是找外部原因。
周期甚至相信,如果程启深站在冯时面前,冯时拿刀砍他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小。
陆珩自然不便久留,倒是别墅的阿姨匆匆忙忙递给陆珩一块烤好的蛋糕:“孩子,你下午要的蛋糕。”
这下周期一家三口都有些愣神,虽说这幢别墅里的阿姨都是长期的,陆珩也常进出应该熟悉,但还不至于到随意吩咐的地步。
阿姨主动解释:“不是的,这孩子下午过来时问有没有吃的,说是中饭没吃,冰箱刚好清理,吃的东西都被我清理了。就剩了些面粉所以我就做了点面包,谁知他急急忙忙地又走了,估计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
周期听阿姨一说,这才想起来还没问陆珩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练车的。
阿姨也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还替陆珩说起好话来:“小珩把我们闪闪是真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天天打电话给我问闪闪的情况。”
周期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冯时也不好接话。周骞成也只得干笑两声后朝陆珩发话:“到现在都还没吃,就先在这里吃点吧。”
陆珩点点头没说话,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挨着周期坐下。一顿晚饭吃下来,周期看得出来,周骞成是真的欣赏陆珩,甚至在饭吃到一半时问陆珩对新型能源的看法。
周期这顿饭吃得碍手碍脚,陆珩却好像若无其事一般,她伸手去够的菜,他也自然地推到她跟前。周骞成总是一副了然于心的微笑模样。
陆珩刚走,周期就冲到沙发上揪着周骞成的衣领推搡:“大王,你下次能不能不用那种神奇的眼神看着陆珩,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周骞成笑嘻嘻地由着她揪着衣领,最后挑着眉说了句:“可我们闪闪的眼神骗不了人,喜欢就是喜欢,藏都藏不住。”
周期颓然地坐到沙发一侧,被看穿心思,人也跟散了架一般。
周骞成敲了敲她脑门:“纪宜宁也快毕业了,现在不好好抓住机会,到时候人家之间有什么你又不舒服。”
“跟我有什么关系。”
桑拿天的时候,纪宜宁果然回国,顺利签了市里的电视台,继续做了之前实习时的访谈节目,专门采访市内各行各业的精英。荧幕上的纪宜宁有着周期羡慕的独立、自信和干练。
都不是她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优点。
从荧幕上走下来的纪宜宁又恢复成了出国前的模样,柔和而温暖,偶尔还让人有些心疼,两人之间的芥蒂也好像一直没存在过一样。
除了提到陆珩。
她邀周期周末一起去看牙医,在电话里有些羞赧地同周期说:“周期,我的智齿好像发炎了,你周末陪我去看牙科吧,刚好今天台里的领导说我的牙齿不够白,光线打上去的时候不好看。”
两人在港式茶餐厅汇合,周期见她一口一个虾皇饺,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智齿好了?”
纪宜宁手搭上老旧的窗台笑眯眯地说:“不是啊,白天还好的,总是晚上疼得厉害,昨晚疼得都有些神志不清,然后就想念以前的我们。”
周期僵硬地嚼着螺肉刺身,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多少有些尴尬,找了借口去了趟洗手间,经过收银台时顺便结了账。
返回来时,点的象拔蚌海鲜粥已经端了上来,纪宜宁低着头一小勺一小勺地抿着。周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拿捧起碗,急乎乎地喝了一口,呼啦啦的声音,逗得纪宜宁笑出声来:“你喝慢点。”
“我喜欢这样喝粥。”她又呼啦啦地喝了一大口,舔了舔嘴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纪宜宁,“你现在住在哪里?”
不出意外地,纪宜宁还住在陆珩后来买的一套别墅里。
周期从小就和祁辰昀关系不好,所以并不清楚异性朋友之间的友谊会有多好,是不是能到共享房子车子的地步。
她想着入了神,连桌上的手机震动都吃了一惊,接起来是陆珩,问她在哪里。她抬头看了纪宜宁一眼笑笑:“陪宜宁去医院看牙,就在将军路这里的港式茶餐厅碰面的。”
他倒是没提纪宜宁,而是问她:“你自己开车过去的?”
“嗯。”
“没刮到蹭到?”
“没有。”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在周期看来是不相信的意思。到底嘴贱,还是问了他:“我换宜宁接电话?”
“不用了,你们玩,我要是待会儿经过将军路,再去看你们。”
周期刚想挂了电话,又被陆珩喊住,他说:“闪闪,我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