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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与斯冠群喝过一巡茶后,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他起身告辞,斯冠群也没有挽留。
出了紫竹山庄,Alex才惊觉,自己在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也许那个人已经来了。
事实上,那个人确实来了。只是,他远远地看见了正在和斯冠群聊天的Alex,知晓他的安全,便没有再靠近。
紫竹山庄里其实有很多人,Alex没有看见,他却看见了。
这看似空无一人的山庄,其实防守严密,滴水不漏,他并不希望给老大徒增麻烦。
阿Cat却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她本来想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又怕惹Alex讨厌,正在犹豫着,一抬头,便看见林荫道尽头,站在墙边的那个人。
这里虽然偏僻,但是并非了无人烟,阿Cat先没怎么注意,可是,在经过那人的身侧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并非因为那个人有多英俊,或者多么醒目,而是……他实在太没存在感了,他站在树下的感觉,就好像与树荫融在了一起,五官也很平淡,如果不是从眉骨到嘴角的那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那几乎是转头即忘的长相。
阿Cat一面狐疑,一面快步经过,又走了两三步之后,她猛地收住步伐,转头,再次盯着那个人望了几眼。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有一次和FREESU里的其他几位成员在那里随便攻击政府部门的资料库玩,查到了一些A级重刑犯的资料,那里面,似乎就有这样一张脸。
阿Cat还记得那道伤疤,因为实在太大,所以给她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
她隐约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似乎叫做……
“杨向东?”她并不抱希望地叫了一声。
如果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那阿Cat一定转身就走,这段小插曲也就此告一段落。‘
可是,那个人却倏地转过头,鹰隼一般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阿Cat,冷厉的眼睛里划过森冷的杀气。
阿Cat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瞎猫子撞到死老鼠,不是运气好,是运气太衰了。
他居然真的是杨向东。
居然真的是那个杀人越狱,甚至还组织过多次武—装—暴—乱的A级通缉犯,杨向东!
“你认识我?”男人开口了,嘶哑的声音,如目光一样,冷厉而森冷,而且低沉得渗人。
“我,我就是随便叫叫。”阿Cat背后顿时流了一层冷汗,她左右看看,除了近在咫尺的紫竹山庄,这方圆几里,再也没有第三个人。
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惹老大生气了,当务之急,当然是保命要紧。
可是,阿Cat根本没有来得及跑掉,她的脚跟刚一转,那个原本在树下的人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铁钳般的手瞬间卡住了阿Cat的咽喉,很专业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阿Cat连挣扎都来不及,只零碎地溢出了“老大”两个字,便被掐得两眼直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眼见着阿Cat就要不明不白地报销当场,她终于听见了Alex的声音。
那一刻,Alex的声音在阿Cat的耳里,简直形如天籁。
上帝的福音也不足他悦耳。
“向东,放开她。”Alex同样很焦急,生怕自己稍慢一步,小丫头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杨向东微微一怔,然后,非常顺从地将手松开。
Alex松了口气,阿Cat则直接跌坐在地上,捂着已经青肿的脖子,只知道呼吸,脑子里压根就是一片空白。
“你先回去吧。”Alex走过去,对杨向东简单地吩咐了一句,然后蹲下来,看着还在发愣的阿Cat,有点无可奈何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不用问,他也已经猜到了。她肯定跟踪了他。
“那个人……那个人……”阿Cat终于回神,看见杨向东并不在这里了,她才敢开口问:“那个人,是通缉犯。”
她现在还惊魂未定,脸上白得没一点血丝,“还是个很危险的通缉犯。”
“我知道。”Alex蹲在她的面前,很平静地回答。
阿Cat这才回想起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事实上,杨向东与Alex的关系似乎很密切,甚至于,他是听命于老大的。
“怎……怎么回事?老大,你怎么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虽然刚才被掐得够呛,可是时间不长,她恢复得也很快。
“无可奉告,如果你不想再遭遇第二次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跟踪我了。”Alex却并没有解释,而是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极其冷淡地回了一句。
阿Cat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样拒人千里的表情,上次她设计了苏瑞,他也是这种表情,让人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或许,从未靠近过。
阿Cat沉默了,再也不敢随意追问,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大的身后。
阿Cat与Alex的熟识,主要是因为FREESU,可是,她渐渐觉得,也许黑帝老A的称号,并不仅仅是止一个区区的FREE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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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和莫梵亚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被阿金放进来的,阿金今天居然比平时起得早了半个小时,她按照平时的习惯,上去打扫天台,推门一看,才发现少爷和少奶奶都在天台上困住,而且,都已经睡熟了。
苏瑞是躺在沙滩椅上睡着的,莫梵亚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莫梵亚则睡在另一张椅子上,只是两张椅子中间的小桌已经被移走了,她是平躺着,他则侧着身,堪堪挡住了风口。他的手则松松地搭在她的腰上,并不是很亲密的动作,但是很舒服和谐。
阿金抿着嘴笑了一会,将旁边那些已成狼藉的烧烤架收拾好了,这才叫醒他们。
苏瑞蹭地坐了起来,然后,把衣服往莫梵亚的手中一塞,赶紧下楼回自己的房间,洗澡。
身上全是烧烤的烟尘味。
待会被人问起,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莫梵亚则没有急着下楼,而是站在平台上,看着阿金在旁边收拾。
“少爷不是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吗?就在那个花盆下面……”阿金在旁边多嘴道。
因为天台的门总是被风关上的缘故,其实外面一般都备了一把钥匙。莫梵亚自然知道钥匙的放置地点。
莫梵亚微微一笑,轻声叮嘱道:“钥匙的事情,别对少奶奶说。”那表情,就好像一位要做坏事的小孩子。
阿金一头黑线,却又觉得异常好笑。
她在莫家打工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其实少爷还是蛮可爱的。
接下来的整天,又是一番忙碌,给乐乐收拾东西,帮他穿戴整齐,顺便回家拿苏瑞的行李。一直说去法国去法国,可是,真的临到去法国的时候,苏瑞还是觉得一阵茫然。
那里是莫梵亚的领地,便好像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一样,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即将遭到的敌意与审慎。而她要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地保护乐乐,不能让乐乐被波及。
萧萧与他们同行,她本来只是来国内呆几天,正好莫家的专机去法国,她就顺路回去了,拿行李的时候,苏妈妈再三叮嘱,让苏瑞多看多听,凡事都忍让,
“当别人家的媳妇不比在自己家里,所以,千万不能再任性了。”苏妈妈很担忧地说。
虽然当了那么多年的外婆,却是女儿第一次嫁人,她多少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
苏瑞正想安慰几句,莫梵亚已经接过她的行李包,兀自接话道:“有我在,妈放心,苏瑞不会被欺负的。”
苏妈妈闻言,立刻喜逐颜开。
苏瑞则在旁边狂擦汗: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莫梵亚的嘴巴竟然那么甜?
李艾将他们一直送到机场,也是拉着苏瑞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都催着要起飞了,李艾捏了捏苏瑞,很认真地嘱咐道:“这次,无论如何要幸福。”
“嗯。”苏瑞抿嘴笑笑,“你也是。斯杰那边……”
“你别操心了,等你从法国回来后再说,从现在开始,只准想自己的事情。”李艾推了推她,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苏瑞只得不做声了。
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许外人是永远不能懂的,外人也没有置喙的资格。
飞机终于起飞了,李艾和苏妈妈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它的影子,这才转过身,准备回去。
待走出机场,却看见一个人正倚着车门,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
长身玉立,英俊而年轻,只是脸色实在憔悴得厉害,好像几天没有休息好似的。
正是斯杰。
Alex走的时候,斯冠群并没有起身相送,他始终在原地喝着茶,安雅则在Alex离开后不久走了进来。
“斯总,有人给你送来了这个。”安雅将一张卡片放在了桌上。
斯冠群只瞟了一眼,神色未动。
白色卡片上,那张大大的‘S’,触目惊心。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吗?”斯冠群嘲弄似地笑笑,手指抵着下唇,沉吟片刻道:“准备车,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也不要跟来了。”
安雅怔了怔。
“为你好。”斯冠群淡然道。
安雅不做声了。
关于那个组织,安雅虽然知道一些,可是,斯冠群却从不让她接触,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一直知道。
“可是,他们真的会那么罢手吗?”安雅突然担忧道。
斯冠群不置可否,可是,他的态度太过从容,安雅又觉得,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
如果斯冠群已经做下了这个决定,他当然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才会选择牺牲。
斯冠群并不是一时大脑昏头,就可以随便冲动的人,他能在那个位置安然那么久,自然与他的谨慎与深思熟虑分不开。
正想着,斯冠群已经站了起来,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板胶囊,拿出一粒,放进了嘴里。
“不要再吃它了。”安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劝阻道:“何必现在还强迫自己戒烟……”
说起来,斯冠群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早年一段的糜烂生活,让他对大麻产生了极大的依赖,甚至于之后抽烟抽得很凶,也不过是想抵抗那种淡淡的瘾性,现在突然戒掉,其实他也不是很好受。
所以,不得不依靠其他的药物来缓解这种不适。
他的身体本来就每况愈下……
“唔,就是突然想戒了。”斯冠群并不解释,抬手将面前的水喝了一口,便要出门。
“对了,莫家与斯杰的谈判已经结束了,现在,主要是莫家在控股,斯氏的其他老人,莫博石也在一个一个地说服,再不过多久,也许……斯氏真的要改姓莫了。”安雅如实汇报道。
“很好,至少没有了后顾之忧,有了莫博石坐镇,至少他们不会再想动里面的人了。”斯冠群闻言,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松了口气。
一切都按照剧本在走。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全所有人。
斯冠群独自出门了,他同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将那张卡,插进车内一个特制的卡槽里,GPS会出现一个地址,那便是他们通常碰面的方式。
他驾车到了那个地址,同样是一个很僻静的山庄,斯冠群进去,屋里已经有两个人,两个他之前没有见过的人。
不过,凭着他们手中的卡片,他能确定,那是S里的人。
“地下法庭在半月后开庭,既然你已经决定自己扛下来这些事,组织不会再追究。——不过,因为那件事涉及到两位亲王,出席的人有许多是别国的要员,可能事情不能善了,无论最后法庭的判决是什么,我们只能爱莫能助。”见斯冠群进来,其中一个站起来,公事公办地通知道。
“知道。”斯冠群淡然道:“法庭结束后,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吗?”
“可以。抱歉,上次牺牲了您的哥哥,这次又要牺牲你,对斯老将军,我们是有愧的。”那人颇为遗憾地感叹道。
“无妨。这件事既然是斯家捅出来的,当然要由斯家的人来收尾,请转告他们,关于组织的事情,我不会提一个字。”斯冠群言罢,已经站了起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
“还有一件事,这次莫氏收购你的产业……需要我们帮忙吗?毕竟,斯杰也是斯老将军的孙子。”那人很谨慎地问。
斯冠群冷冷地笑,“算了,他既然没把我当叔叔,我又何必帮他。太过贪心,又涉世未深,这次也算长个教训。”
那人很注意地观察着斯冠群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太深太深,他看不出蛛丝马迹。
“好,知道了……斯先生,这件事,真的很遗憾。”那人也作势想结束话题。
“没关系。”斯冠群同样很客气地回了一句。
他很快就从那里离开了,并没有继续耽搁下去,那些人无非是再次试探他的态度,确保他不会将组织的事情透露半个字。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番试探了。
他回到车内,突然想起Alex说到的婚期,事实上,从报纸上,他也知道了苏瑞与莫梵亚的事情,他们会在法国举行一场小型的订婚仪式,然后回国举行婚礼,大概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
至于今天……
斯冠群摇下车窗,抬眼望了望天空,碧蓝如洗的天空,一架南行的飞机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留下一条白色的划痕。
那个人,此时应该正在飞往法国的飞机上吧。
斯冠群重新收回目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略微紧了紧,又缓缓地松开。
俊毅如塑的脸,沉静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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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到法国的飞行时间,长达十多个小时,因为是私家飞机,飞行途中难免颠簸,苏瑞担心乐乐的情况,一直守在乐乐的身边,萧萧则与上官雅欣坐在前排说说笑笑。
莫梵亚当然与苏瑞坐在一起,到了后半段,所有人都有点昏昏欲睡,苏瑞也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莫梵亚在她旁边,见她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不免笑笑,挪过去一点,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瑞的身体往旁边一倒,就这样无意识地靠着他,继续睡觉。
莫梵亚则将身体绷得笔直,动都不敢动。
上官雅芯也开始打起盹来,萧萧起身,想去倒一杯水,走到后面,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端着水杯,慢悠悠地晃到莫梵亚的身边,略微俯下身,问:“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对女人可以那么体贴的?”
莫梵亚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唯恐萧萧将苏瑞吵醒了,他侧了侧身,将苏瑞小心地扶在座椅上,然后站了起来,拉着萧萧去了另外一个位置。
“我想,我们的关系,在你宣布解除婚约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吧。我当你是朋友,但是不希望你做出任何会伤害到我妻子和儿子的事情。”莫梵亚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态度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萧萧的下巴扬了扬,很精致的妆容即便这样近看,也觉得无懈可击。
“阿亚,你真的变了很多,你就那么想保护他们吗?”她有点委屈地看着他,“而且,为什么你认为我会伤害她们呢?”
“如果你真的能放下,就不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了,更不会与我们同机回法国了。”莫梵亚淡淡道,表情很平静,可是平静里,却自有一股绵里藏针的犀利,不容人回避,“事到如今,你还想要什么呢?”
“当然是要你。”萧萧也不恼,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颦笑间风情万种。
她从前一直在装乖宝宝,无论妆容,衣着还是表情,都尽可能往王子公主的模式上靠,其实萧萧也觉得累。
那时候的莫梵亚是真的很乏味,她常常觉得无聊,一想到自己要嫁给那样的丈夫,几乎生不如死。
所以,虽然现在莫梵亚对她不假颜色,甚至疏远得有点冷酷了,萧萧反而很开心。
此时莫梵亚冰冷的眉眼,反而让她心旌动摇,不能自抑。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妻子就在这架飞机上。”对于萧萧公然的挑—逗,莫梵亚显然有点不悦,他冷冷淡淡地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友,不得不再次提醒道:“虽然违背了我们的婚约,我很抱歉,可是,你也并没有损失什么。”
萧萧也并是不爱他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他得艾滋之后,第二天就决然地宣布解除婚礼,翻脸比翻书还快。
“难倒,你要一直守着这个差点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萧萧转过头,朝后座仍然在熟睡的苏瑞望了一眼,“就算现在她转而投向你的怀抱,你也不过是她的避风港。她并没有接受你,难道你要对着她,当一辈子的柳下惠?”
莫梵亚没有做声。
“还是,你一开始就打算霸王硬上弓?”萧萧捂着嘴笑道:“那倒还是蛮值得期待的。”
“别开玩笑。”莫梵亚更加冷淡地打断她。
萧萧索性不说话了。
她确实很好奇,一个男人能守着一个女人多久呢?
所有人都是贪心的,即便一开始的愿望很伟大很纯洁,到最后,都是忍不住想独占对方的全部身与心,也许莫梵亚与苏瑞之间,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那两个人自己就是问题重重。
“算了,你也不用提防我,我还不至于对一个野丫头使什么心机,就算斯冠群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钱,她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这个出生,一开始就决定了她不会被我们的圈子所接受。大家相交一场,我给你一个建议,你若真的想保护他们母子两,就让他们在房间里呆着。不要试图让她融进你的生活。那样做是自取其辱。”
萧萧的这句忠告,其实是金玉良言。莫梵亚簇了蹙眉,断然道:“她当然有权力拥有自己的生活,也有权力拥有我的生活,至于怎么保护他们,我自有分寸。”
让他将苏瑞一直关在家里金屋藏娇,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萧萧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在他们身后,苏瑞似乎一直在睡觉,呼吸均匀。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