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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王氏的心里很害怕,她怕腹中的孩子是个死胎,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死胎还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就怕日后再难孕育子嗣,另外殿下那边要是知道了自己该如何言说,日后自己也再难得到殿下的宠爱,虽说可以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装可怜博得殿下一时的怜惜,可那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太医来得很快,向元氏行礼后便为王氏诊脉,这时有经验的接生嬷嬷也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张氏、余氏、闫氏得到消息后前来问候。
当然问候是假看戏是真,后院争宠频繁,即便嘴上称着姐姐妹妹的,看着和乐背地里还不是把人恨得直咬牙,后院就那么回事,端看各人的手段如何。
太医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询问王氏平日里吃食,想从吃食上找出王氏腹中胎儿不动的因由来。
芝兰在旁如实的禀明,即使那些送来的补品也是按照大夫开的方子适当服用,并未有滥用的情况。
太医实在看不出便与之前的大夫到一旁商议,之后便是接生嬷嬷出手,床幔被放下来,接生嬷嬷需要凭经验抚摸王氏的腹部,确定胎儿的位置,然后用手漫漫推动胎儿所处的位置,看胎儿是否能自己改变胎位,从而判断胎儿是否活着,最后是听胎心,这个有点难度,因为是隔着一层肚皮,胎儿的心跳很难分辨。
接生嬷嬷摸胎的时间过去了半晌,床幔中传出王氏的惊呼声,是接生嬷嬷下手重了些,王氏即便能忍住,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忍着,因为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是不会同情可怜自己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忍耐。
元氏听着床幔里面传出王氏痛呼声,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是担心王氏出事,而是怕王氏这一胎出现怪胎,此事若是被外人得知对殿下的名声有损,再说生下那样一个孩子怎么说都不吉利。
外面等候的人格外心焦,因为有些人就盼着王氏倒霉,孩子生不下来或是发生更严重的事,别怪她们心狠,不心狠怎么能在府中有立足之地,如今府上仅元氏膝下育有一女,别的妾室即便怀上孩子也无法安然生下来,无怪乎后院的女人要争,她们争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地位尊容,同时争的也是命。
没有孩子傍身的妾室,只能在年华老去之后失宠,独自住在一处僻静的园子内渡过余生,那是何等的凄凉,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地位,即便有朝一日年老色衰,也不会被新人踩在脚下,孩子就是自己最好的保障和依靠,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日后也有一份尊容可享,这就是后院女人的悲哀,可谁又能挣脱束缚大胆的为自己谋得更好的生活,没有,不是不敢而是世间礼仪教化的束缚,这就是她们的命,谁又能真正的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又过了半盏茶,接生嬷嬷终于让人拉开床幔,对元氏行礼后道:“回夫人,王姨娘腹中的胎儿可以转身,只是……”
“只是什么?”元氏不悦接生嬷嬷说话吞吞吐吐。
“只是孩子很懒,不愿意动弹,这也是孩子至今未有胎动的原因。”接生嬷嬷都不知道如何表述了,头一次遇到这样怪异的事。
“确定?”元氏不大相信,腹中的胎儿未长成形怎么就有犯懒这一说。
“确定。”接生嬷嬷保证道:“奴婢来回试了五六次,确定孩子是活的。”
“如此就好。”元氏表面松了口气,内里却暗自存疑。
如此一来王氏是高兴了,欧阳芸等人却没见多如意,好在日子还长着呢,且让王氏尽管高兴去。
王氏的事一经确认,元氏就没有必要呆下去,吩咐了太医看着开些滋补的汤药后便回了自己住处。
欧阳芸一干人等没看成好戏,自然神情恹恹,与王氏假意问候一番,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王氏见人都走了,心中的大石一落,身子一下子歪躺在一侧,浑身发虚,还好,还好孩子没有事,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算。
芝兰见王氏面色微白就知是吓着了,扶了王氏好好躺下,“姨娘快些歇着,奴婢去煎药。”
王氏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微点了点头让芝兰退下,她要好好睡上一觉,这一日折腾下来她实在不好受。
大皇子沐昭回府后元氏便将王氏那里的事说与他听,“只是……”
元氏一脸的忧色难掩,说话又吞吞吐吐犹豫不觉,引得沐昭皱起了眉。
“什么事不好说?”沐昭问。
“殿下,王氏腹中的胎儿虽然无事,可妾身怕。”元氏一脸的苦恼,终是说出心里的那一丝不安。
“妾身对此事略有耳闻,像王氏腹中的孩子一样,即便在孕期毫无异常,但往往生下来之后会出现早夭或者天生痴傻之症,太医那边虽然没有言明,但总归不正常。”元氏眉头微蹙一脸的为难。
元氏这里向沐昭先提个醒,万一王氏那边真出了意外,生下个怪胎来,自己也能将错处归咎于王氏自身的问题上,与她可没有半点干系,这样就不会有人拿照顾不周说事。
沐昭听后眉头紧锁,暗道王氏怎么怀个孩子就能惹出这么多事,难道真是孩子的问题?他不可能不去多想,毕竟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还都是冲着腹中胎儿去的,再加上这段时间自己在朝堂上颇受掣肘,不能不去考虑孩子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元氏从沐昭的神情中多少猜到点什么,心里暗乐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边,王氏那头又要白高兴一场。
“又便宜王氏了!”欧阳芸回去之后一脸不满的拍了下桌子,气哼哼地坐下来。
嬷嬷遣了丫环出去把门关好,又倒了茶递给欧阳芸消气,“小姐此次王氏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殿下不也仅仅是问过一声便没会表示。”
“话是如此,可我不想看到王氏那般张扬。”欧阳芸是个钿珠必较的人,她看不惯王氏,就更加想让王氏倒霉,甚至让王氏日后再无翻身之日。
“小姐莫急,王氏即使现在无事,可保不齐过段时日依然好端端的。”嬷嬷低声说道:“老奴曾听人说过王氏腹中的孩子即便生出来也会异于常人,何况孩子真能长大成人?”嬷嬷看得极清楚,有元氏坐镇想生孩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欧阳芸被嬷嬷的话说动了,只因嬷嬷这几次都料对了,王氏孩子不胎动也是嬷嬷悄悄地告诉自己的,她现在已经十分倚重嬷嬷。
本是三年一考的秋闱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年举行,今年乡试的地点全部改在上京举行,这样一来考生的人数上大大增加,这让上京中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以及那些租赁的院落都赚足了荷包。街上也能频繁看到各地学子的身影,整个上京更加热闹。
秋闱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进行,考试场所为贡院,主考二人同考四人,参加学子必须考中秀才,乡试中榜者称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第二至第十名称亚元,只有考中乡试成为举人才能参加来年的会试,最后是殿试。
进京的学子们忙忙碌碌,不是去书局就是呆在住处温书,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好容易盼来了秋闱怎能不极力发挥,争取金榜提名。
朝堂上也在为此次的秋闱争论不休,为的不还是那几个监考官的职缺,不论是秋闱还是春闱,这监考官极为重要,不光是身负监考之现,还是众考生日后明份上的老师,不论哪一派,人才都得提早笼络在手。
谁都知道监考的官员日后便是考生们入得官场的入门之师,有了师徒之名那么你就等于是站了位置,所以此次秋闱不仅在于选拔人才,另一方面还要拉拢学子,为自己出力,这些学子日后必将成为已方的助力。
而今年秋闱的监考官员仍未拟定,各方大臣上书推荐已方有利的人选,即便主考插不上手副考总得有个位置吧。
原本主考两人中其中一人必定会是丞相欧阳烨,因为前两界秋闱主考就是欧阳烨主持,因此有人便将目光放到了剩下的位置上,不光大皇子那边牟足了劲想占一席,二皇子那边同样上了折子推了几位合适的人选。
然而二皇子在此事上却没有尽力一争,原因自是他每日看到龙座上的男人,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病态,脸色红润有光泽,哪有一点中毒的迹象,这让他无比心焦,而宫中宸妃那边同样没一点消息,他真怕事情败露一切都无法挽回。好在他这边没动静,皇上那边同样没发现异常之处,这无疑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满复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至于秋闱哪能比这件事更为重要。
然而秋闱一事不是下头官员一方努力就能成的,最后做主的还是皇上。沐昊宇早有谋算,气定神闲地瞧着底下的大臣蹦?,两派人马较劲,当然他也看出沐荣心思全然不在秋闱上,至于在会地方他很清楚。
宸妃下毒之事沐昊宇并非不打算追究,而是忍而不发,他到想看看自已这个儿子能做到哪种地步,至于秋闱,他这次并不想用欧阳烨,因为他不想欧阳烨门下再多出许多中榜的学子,这无易于壮大欧阳烨在朝堂上的声势。他要压制欧阳烨的势力,自从小女儿出生后没多久就染上了病,虽然并没有发现是欧阳烨的手笔,可欧阳烨却默许了妾室柳茹的所做所为,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这样种下,经过这些年观察他发现欧阳烨确实有了些别的心思,所以才存了心思试探欧阳烨,将欧阳烨的庶女指给大皇子沐昭,他要看看欧阳烨是否会站在沐昭这一边。
欧阳烨虽然跟随沐昊宇多年忠心耿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手中权力的扩大,人心不足就会起些贪念,如今的欧阳烨便是如此,沐昊宇不可能容下欧阳烨,哪怕是为了小儿子顺利继位也不会养虎为患,谁都知道欧阳烨乃一朝重臣,幼主继位极易造成奴大欺主之势,沐昊宇不会放过欧阳烨这样的存在,以防小儿子登基后大权旁落,朝臣把朝政的局面。
沐昊宇极为庆幸的是一小接回小女儿回宫亲自抚养,否则在欧阳府长大的汐朝便会只认欧阳烨为身父,那么日后朝中要动欧阳烨也因小女儿身在欧阳府而颇受掣肘,而当初欧阳烨阻止自己将汐朝接回,恐怕心里早存了这样的念头。
沐昊宇本想将秋闱再延后一年,他不想让那些有才华的学子被有些人收买招揽,到时候成为对付小儿子的利剑。可惜目的没有达成,那么就得从别的方面入手,首先就是斩掉已站队的监考官,让他们没有机会收揽门生,再就是严格筛选,这样一来试题上就要下番功夫。
秋闱的事情沐昊宇已与沐瑾明商榷好了,考官的位置都放上那些背后没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清廉文官,试题也已拟定,就等下面的官员自荐,发放试题的人也有讲究,秋闱其中的门道颇多,端看能不能卡住最重要的关口,才能收获理想中的人才为国所用。
圣旨下达的当日,给了满朝文武一个措手不及,只因圣旨上所拟定的秋闱考官主副共六人名单上,无一人是他们所上呈推选人员中任何一位,更让众官员吃惊的是连主考官的位置,原本内定欧阳烨为不二人选,也没有出现在名单上,这让一些大臣不禁要动一番脑筋,猜测皇上此番圣意。
当然沐昊宇不想因秋闱一事使欧阳烨心生疑窦,从而有了防备之心,而是借口肃清秋闱风气之由,将欧阳烨推到阅卷官员名单中,这样一来就堵住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心思,又安抚了欧阳烨,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高兴人有之,愤怒者异不缺。大皇子一派争了好久的位置一如既往空欢喜一场,而二皇子那边同样的结局却不同的态度,只因二皇子并未将秋闱放在心上,当然事情结果如何就不是那般在意了。
“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一众官员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你问我我去问谁?”大臣都很纳闷,事情本来照原计划发展,怎么转眼之间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人心生不安。
“皇上不会还想借着秋闱整治一些官员吧?”谁都怕是那个被牵连的人,头顶乌纱不保。
“皇上的心思我等做臣子的岂能真猜得到?”真要猜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谁都清楚伴君如伴虎,一旦真揣摸上意太透,准保不住小命。
“唉,好在二皇子那边也没得到好处。”一名大皇子派系官员小声插话。
“这就是帝王权术,即不属意大皇子一派的人,又不准二皇子一派的人,两边都不选,专门挑那些个没派系的,算是扯平了。”
“到是白折腾一场最后两边都捞不到,圣意难测啊。”有人不禁感叹一声,其中隐含之意也只有聪明人能知晓一二。
“急什么,监考官没戏了,不是还有阅卷官的位置?”一人出声提醒。
此言一出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豁然开朗,“你到是提醒我们,监考官固然重要,可那是吃力不讨好的话,要是发生考生夹带抄袭作弊等事情,监考官要负很大的责任,要再发生泄题什么的,监考官审查不利那可是要获罪的,所以说监考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阅卷已有了丞相大人,除去旧有的那几位外还差四个名额,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动动脑子,虽然试卷采用糊名制,有些好的文章还是能知晓一二。”
“为大皇子选些人才当为重要。”他们的本意不就是为大皇子拉拢人才。
“说得对,都被圣旨弄糊涂了,好在为时不晚,我等要赶在人选定好之前上折子。”
“那是。”众人不再多言匆匆各自回府。
话分两头,这边慕容府上书房内,慕容锐与慕容轩两父子在说事。
“我还以为这次的秋闱又要延后。”慕容轩从父亲那里多少听到些朝堂上的事,从中判断出一些因由。
“再拖就得与春闱合在一起办了。”慕容锐不认为秋闱会延后。
“这次两方都没捞着。”慕容锐同样猜不透。
“如此一来考场上会清静不少。”没有了争权夺利的考官,考生也能安心答卷,慕容轩到是非常赞成。
“这些事你不用费神。”慕容锐不予让儿子多思多虑。
“是。”慕容轩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秋闱。
“这段时日安心读书,少往外面跑。”慕容锐怕儿子心思在外耽误了学业。
慕容轩马上明白父亲所言意指何为,“洛长东送来的请帖我已经推掉了。”
“嗯,知道就好。”慕容锐不看好洛长东这个人,哪怕洛长东的父亲身居内阁院使之职,没有脑子的人只需要平水之交即可。
父亲看不上洛长东,慕容轩与洛长东是同窗自然比旁人要了解一些,洛长东虽说有个不错的家世,那也得看后世子孙能否守的住,以洛长东高人一等轻视他人的态度上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可,更别说想要拉拢一些身份地位特殊的人。
洛家自个后院的水就深得很,一个连后院都管不住的当家人,谈何在外用心办事,洛长东自幼被骄惯纵容,脾气谈不上多好,要不是慕容轩不想太得罪人,他亦不会结交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