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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到安王受伤的消息时,也是惊怒非常,正要发脾气,又听到北蛮使臣头领敖达王爷受伤的事,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如果只是敖达受伤,大概皇上表面上会很生气,但是私底下会多吃两碗饭吧。
可是自己儿子受伤,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哪怕他已经放弃了安王,但依然是自己的儿子不是。
他站了起来,让人将受伤的两个人送到行宫去,又将这边给顾念看病的太医分了一些到那边去。
皇后听说安王受伤,不但如此,还跌落马下,此刻昏迷不醒时,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她勉强抓住身边叶嬷嬷的手,见皇上分是分了一些太医过去疗伤,但并未将太医院的院判派过去,敖达那个蛮子她管不了,可是安王她不能不管。
她都不知道安王是怎么就去了林子里了,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因为韵儿的事情训斥了他,让他回行宫反省,怎么不过一会的功夫,又是受伤,又是坠马的?
她强忍着泪水,双眼通红的对皇上道,“陛下,晋王妃这边毒已经清楚来了,能否将徐院判派到睿儿那边去……”
她紧张地看着皇上,就怕皇上会拒绝。
皇上看了眼依然还昏迷不醒的顾念,道,“晋王妃还在昏迷,睿儿那里,先让其他的太医去看,不行再让徐爱卿过去再是,再说,太医院的太医都有自己的长项,你还怕他们会不好好医治睿儿不成?”
江皇后面色不太好看,“臣妾没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就这么定了。”皇上一锤定音。
太后也道,“皇后,你和哀家去看看睿儿吧,睿儿是陛下的儿子,陛下还能不管他不成,再说陛下可是将擅长接骨,外伤这些的太医派过去了,你还怕什么?”
江皇后微抿着唇,皇上当然会不管睿儿,他如今眼里哪里还有睿儿,估计满心满眼都是晋王妃这个人了。
皇上派了太医过去,随后吩咐杨统领,“今日发生这样多的事情,一定要严查,彻查,太过巧合,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宫女,也交给你了,务必要查出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他走到萧越面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幸好毒不多,晋王妃救回来了,徐院判就留在这边,你要有什么事情让人去告诉朕,朕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陛下。”萧越抬起头,眼眶发红,像是哭过,又像是盛怒过后的平静,只是带着鼻音的话语出卖了他。
“这个宫女,能否等下再带走,让臣问她几句话?”
皇上当然会答应他这个请求,别说问话了,就是萧越要下重手,大概也会答应,只求他能够下手轻点,留口气让杨焕可以审问。
他很对不起萧越,才刚经历过生死,又要让他面对这样的惨况。
萧越小心翼翼的将顾念放到青叶的怀里,然后走到小宫女海棠的面前,他蹲在瑟瑟发抖的海棠面前,眼睛盯着她看,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看一个死人一样。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做这件事情。也知道你肯定是被人拿着把柄,被人威胁,所以,你不敢说出幕后指使。”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并不是想害本王的王妃对不对?其实你想要谋杀的是太后和皇后,甚至是皇上,对不对?这是诛九族的事情,你既然做下了,那就要承担做下的后果。”
海棠瑟瑟发抖地看着面色平静,可声音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的萧越,拼命的摇头,“王爷,不是的,我没想要杀太后他们,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和他们无关……”
“求王爷开恩,不要连累奴婢的家人。”
萧越站了起来,背着手,居高临下,带着恶意的看着海棠,“本王开恩放过你,那谁放过念念?谁能代替念念受今日之苦?”
海棠受不了他的样子,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改为跪在地上,朝萧越重重地磕头道,“奴婢愿意用这条贱命相抵,只求王爷开恩。”
“你的狗命算什么?”萧越冷冷一笑,他眼神转到青叶怀里毫无生气的顾念,从前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此刻也变得惨白,他有毁天灭地的怒火,可却表现的冷静的可怕,也让他自己惊讶。
他一直想让自己做的更好,让自己变的更强,也让自己将顾念保护的更好,可是,他还是失败了,没能保护好她,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甚至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
变强,做好,仿佛都是一个笑话,在嘲讽他,嘲讽他无用,无能。
不仅仅是皇上,就是要离开的太后和皇后都看到了萧越眼里的浓浓的杀意。
江皇后看向皇上,先帝时期,萧越为所欲为也就算了,可现在……她想让皇上阻止萧越,可皇上并未看向她,分明就是想将主动权交给萧越。
不但如此,还让禁卫军将高台上其他的女眷都带了下去,送回到各自的住所,但也让她们只呆在住所,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萧越走到顾念边上,半跪在榻边,握着顾念冰凉,无力的手,语气平静的可怕,“念念母子是我仅有的亲人,尤其是念念,是我的至宝,如今,你伤了她,开恩?怎么开恩?
你无奈也好,受人胁迫也罢,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要你九族的性命!”
他将顾念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去温暖她。
可是,没用,依然是那样的冰冷。
“暗一。”萧越低声说道,“去,查清楚这个宫女身边的亲人,还有在宫内宫外所有交好的人,但凡和她有接触的人,全都抓起来。
本王怀疑,她和乱党勾结,对皇室图谋不轨。”
“是。”暗一应声道,他早就跃跃欲试,只等王爷的令下了。
海棠惊恐的睁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越,头磕的‘砰砰’响,想要用此让萧越能够收回成命。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奴婢求求你,饶了其他人吧。”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很快,她的额头磕破了,血从皮肉里渗出来,太后看着有些不忍,转过头去。
皇上平静的看着萧越,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从十几年前开始遇到萧越,之后两人成了兄弟,他从未看过萧越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谁。
他心头甚至有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今日晋王妃就这么去了,大概萧越一定会疯了。
萧越嗤了一声,语气轻柔的道,“别磕了,声音太吵,小心吵到念念睡觉,你要磕到边上去磕,声音轻点。”
“不过,最好不要将自己磕死了,那样,你就看不到本王送你亲朋好友上路的盛况了。”
“你可知有一种畜生叫做豺狼?豺狼不喜欢死物,而喜欢将活物一口一口慢慢的咬死,从四肢开始,慢慢的往上。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朋好友们慢慢的死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个法子你说怎么样?”
他的声音轻柔和悦,仿佛在说一件喜悦无比的事情。
要跟着太后离开的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越,虽然她知道萧越的脾气很差,也会滥杀无辜。
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乱来。
他从前杀的,就当时该死之人吧,可今日呢?他竟然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对一个宫女要使这样的手段。
她一点都不怀疑萧越说的话,如果这个宫女不把幕后之人说出来,大概萧越真的会将她的亲朋好友抓起来,全部都给杀了。
皇后看向皇上,只见皇上没有任何的震惊,仿佛这一刻萧越做什么都是正常的,他都会支持。
这就是她看不惯顾念的地方,她是没有自己的地位高,甚至可以说在京中的名声开始的时候是声名狼藉的。
被拐卖,和家族决裂,甚至有点心狠手辣,可偏偏啊,她命好,碰到了萧越这样一个男人。
萧越为了她不断的突破底线,甚至不惜得罪从前的张太后。
顾念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可她从心底就不太喜欢她。
她就不明白了,萧越就算声名不太好,但是可以娶比顾念好一百倍,一万倍的女人,偏偏,他就是着了魔一样,看上了顾念,并且被她给迷了心窍。
“小九。”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逼迫一个下人有什么用?刚刚陛下不是说让杨统领好好查吗?
你又何必……慢慢查,总能查出幕后指使的。”
“我等不了。”萧越看都不看皇后,冷冷的回了一句,“念念是我的妻子,皇后娘娘不懂得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怨您,不过,只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拦着臣要做的事情。”
那一瞬间,江皇后的面色变了变,她怒道,“小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皇后觉得自己的心在翻腾,什么意思?萧越这是在笑她和皇上的感情不好吗?
天下的感情,不过就是那样罢了,就连皇上说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都不敢真的相信。
因为她知道,什么东西都比不过利益。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萧越没有理会江皇后,他将顾念从青叶那边接过来,抱起她,就往高台下走。
“小九。”皇上叫住萧越。
萧越头也不回的道,“大哥,我带念念回行宫去,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皇上点点头,道,“是朕疏忽了,你带她回去吧,我让太医过去。”
“不用,你让太医去照顾安王吧,这里不需要。”萧越拒绝道。
皇后一听萧越那边说不要太医了,连忙道,“徐太医,你赶紧去安王那里看看。”
皇上一言不发的朝安置安王和使臣的地方去了。
江皇后的面色有点不太好看,她被萧越给呛了,皇上不但没有帮她挽回颜面,还看都不看她就走了。
她……皇上难道真的看上了顾念那个女人?
萧越抱着顾念回去的路上,刚好碰到飞奔过来的顾世安,进了林子后,顾世安和萧越就分开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顾念中毒的消息,他飞奔到萧越的身边,看了看抱在萧越怀里的顾念,连声问道,“念念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是谁算计的?太医看过了吗?几个太医看过了?”
“已经催吐了,现在还没醒,我先带她回去,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麻烦岳父去和暗一一起将人带回来。”
虽然皇上不会阻止他做什么,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暗一是下人,有顾世安在,要做什么都方便一点。
“我知道了,早知道我就不去打猎了。”顾世安又是后悔,又是愤怒,“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暗害念念。”
原本儒雅俊美的人,嘴里却说着刻薄直白的骂人话。
顾世安心里难受万分,他的女儿,从前过的就够艰难了,好不容易身上的毒解了,日子好过了,竟然又被人下了黑手。
到底是谁跟念念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想要她的命?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一个的人名和面孔,要是被他抓到了,不用萧越,他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
皇上从高台下来后,直接去了安置林睿的地方,虽然太医早就看过了,但是林睿还是没有醒过来。
说起来,林睿受伤是极为倒霉的。他被顾念训斥了一顿,之后又被皇后训斥了一顿。
回到住所的时候,韵儿又被江皇后给带走了,他知道,如果想要保下韵儿,唯有好好的表现自己。
所以,他也休息不下去了,而是换上戎装,背上箭囊,去了林子那边。
他想要多多的打猎,如果皇上能够高兴,说不定韵儿就有救了。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进林子,就被一支不知道哪里射来的流箭伤着了,偏偏他反应不及,边上虽然有侍卫,可是没能及时过来相救,那箭射在他的胸口上,当时他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也就罢了,还把腿又给折了,同时树丛中的一支尖锐的树杈从她的大腿根部穿过。
最幸运的大概就是当时箭射过来的时候,林睿偏了偏身子,并没有刺中心脏,不然真的是要冤枉死了。
相对安王来说,敖达王爷就更倒霉了,他是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腿摔断了,一块尖利的石头扎破了他的小腿,血流了一地。
营帐内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江皇后从进来后就一直哭个不停,安王妃则是表情木木的坐在床尾,一言不发。
太医给安王处理了伤势后,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就连徐院判来看过之后也是面色难看。
安王此时已经服用了安神汤,正在昏睡中,只是可能是因为疼痛,纵使睡着了,依然是蹙着眉头,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徐院判,安王到底如何了?”江皇后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徐院判。
边上的太后和皇上同样紧张地看着徐院判。
“娘娘放心,安王爷如今无事,只是须得好生修养才行,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轻易下床。”徐院判眼神闪烁,有点含糊其辞。
这时,皇上站起来,转身出了营帐。
几位太医很快就被叫到另外一个营帐内,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皇上,边上只有一个大太监常远,刚刚给安王诊治过的太医心里都沉了下去。
“朕问你们,安王究竟如何?”
声音冰冷而威严,几名太医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徐院判上前,用尽量委婉的语气道,“皇上,安王殿下中的箭伤并未伤及心肺,只要好生将养,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殿下的腿伤,倒也无碍,将养将养就好了,只是,大腿根处伤到了……“
徐院判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的斟酌了半响,最后把心一横,反正总要说的,他道,
“臣现在还不能确认以后会如何,也许小心地医治有痊愈的把握……”
“几成?”
徐院判心里苦笑,面上却道,“五成……不,八成……只要好生修养,自然就痊愈了。”
说完,他垂下眼眸。
其实不管有几成把握,皇上只是要一个堵住世人的说法。
刚刚清理伤口的时候,帐内没有一个女眷。
皇上不会让她们知道安王腿上的伤到底在那里,他不会让人知道安王伤着了那个地方,会有被废的可能。
更不会允许这件事情传扬出去。
皇上没将他们这些知情的太医杀了已经是仁慈了。
所以,他们一定要维护好安王殿下的面子。
皇上问完话后,却了安王的帐内,见到皇上进来,原来坐在床头的江皇后突然起身,跪在地上,“陛下,睿儿,睿儿他……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江皇后哭得肝肠寸断,早知道,她今日就不那样的责骂他了。
江氏哭不出来,只是木木的垂着头,用力的揉着眼睛。
皇上此时心情十分不好,也没心思理会江皇后,只是道,“你放心,这事朕定会让人彻查的。”
江皇后哭着点头。
这时,常远轻轻过来对皇上说,“陛下,杨统领来了。”
皇上安抚了皇后几句,出了帐子去见杨统领。
……
“可是人为?”皇上坐在上首眼神严厉的问杨统领。
杨统领蹙着眉回禀道,“回禀陛下,臣去查过了,敖达王爷那边确实是自己无缘无故的跌落下去的,而安王殿下那边,臣已经检查过那支箭到底是谁射来的,是失手还是人为,可没想到那箭翎并没有任何标志。
臣猜测,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心里隐隐的怀疑起北蛮的使臣,谁知道敖达王爷是不是欲盖弥彰,故意跌落马下的呢?
“这是一定要彻查,杨统领,全权交给你了。”
“是,臣领命。”杨统领拱手道。
围场一天内发生太多的事情,虽然北蛮的敖达王爷也受伤了,但还是有不少人的眼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猜是不是敖达王爷使用了苦肉计,就是他故意射伤安王的。
更有的人听说敖达王爷受伤的过程时,所有的人都笑了,尤其是那些将领们,北蛮可是马上民族,他们最擅长的可是骑马啊,而敖达王爷,竟然自己好好的骑着马,也能从马上摔下来,这简直是个笑话。
让那些将领们不约而同的猜想敖达王爷的骑射功夫不行啊,一个王爷,竟然都这样没用。
难怪北蛮能一下被晋王给坑杀了十万人,那十万人真是死的一点也不冤。
被人无情嘲笑的敖达王爷躺在营帐里,真的是杀人的想法都有了。
霍德进到敖达王爷的帐内,赫娜公主正在一边和敖达王爷说话。
“王爷,你觉得如何?”霍德僵着脸问敖达王爷。
他刚刚在帐子外走了一圈,真是太憋屈了,东离的人随便派了两名太医过来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嘲笑北蛮王爷一点用也没有,这件事是不能忍的事情。
只是,如今在东离,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心里憋屈,也没处发泄,所以,他问候的语气很不好,很不好。
敖达王爷恨恨地看着霍德,怒声道,“本王不好,本王怎么可能会好?可恶的东离人,本王总有一天要马踏京都,让他们都匍匐在本王的面前……哎哟。”
他说的太激动,一个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直抽气。
霍德的脸色铁青,眼神不善的看向敖达王爷,边上赫娜公主在霍德进来后,眼神就粘在他身上,听到敖达的抽气声,回过神来,连忙道,“要不要去请个太医来,开些止痛的汤药……”
敖达王爷扭曲着脸,等到疼痛平息下来,咬牙切齿地道,“请什么请?让那些东离的太医来嘲笑本王吗?让我们的人过来看看就是了。”
霍德可不管那些,他直直的问,“王爷,臣先前看到咱们的几个暗棋,难道这次的事情……”
敖达王爷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此事确实是本王安排的。可惜,没能让那个安王死了。”
霍德吃惊地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没注意到王爷竟然联络他们安插在东离的暗棋做了这样的安排。
刺杀安王,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敖达王爷仿佛解惑一般,道,“本来,本王是想将安王弄死,再来一出嫁祸,让皇上怀疑安王是被萧越那个人弄死的,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中箭是中箭了,可惜没死,这样就不能嫁祸给晋王了。”
在东离朝的那几个暗探真的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置下的,这次本想一击而中,没想到,竟然让安王躲过了。
霍德脸色僵硬如石,心里浮现出几许怒气,沉声道,“王爷行事之前,怎么不和臣商量一下。”
敖达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讥讽的道,“和你商量?本王做事用得着和你一个护卫商量吗?”
霍德还没说话,赫娜倒不依了,“三哥,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就是护卫了?他明明是右日王,你知道,父王派他过来是为什么。你还这样说他。”
敖达听了赫娜的话,神色更加的不好,“右日王,右日王,不过是个被父王捡回来的野种,你的脑子里都是他,什么时候还记得有我这个三哥?
可惜,他又不喜欢你,要喜欢你,早就将你娶回去了。“
赫娜公主再大胆,这样直白的被人说出来,依然是羞恼的走了出去。
霍德想到什么,脸色更加的不好,他凝重道,“那晋王妃中毒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
安王殿下受伤,就连北蛮使臣也跌落马下,再加上晋王妃中毒,这让这次参加秋狩的人都不相信这些是巧合。
别的不说,就说晋王妃中毒的事情,东离朝地位最高的人都在这次秋狩里,那肯定是每一样吃食,每一样用品都经过重重检查的,想要混入其中几乎是难上加难。
除非那个小宫女早就被人买通,不然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如果顾念此刻是清醒的话,她肯定认识那位叫海棠的宫女,因为这位宫女上次在宫内侍候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毛手毛脚,上次的动作和这次是一样的。
也是倒茶水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洒了,将斟满的茶水倒了,又重新斟了一杯,也同样用手摸了一次桌面。
只是那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行宫的一个地牢里,海棠曲着腿,蜷缩成一团,窝在屋子的角落里,这个地牢已经许久没用过,不要说打扫了,蜘蛛网到处都是,老鼠遍地跑,发出‘吱吱’的声音。
海棠已经避无可避,她浑身发抖的靠在冰冷的角落里。
“你出来……”一为老掉牙的太监走到门边,打开牢房的大门,冷冰冰地对她说道。
“晋王和肃王有话问你……算你有福,两个王爷来问你话,死也知足吧。”
老太监大概是很久没人说话了,声音虽然冰冷,却很絮叨。
海棠畏畏缩缩的走出牢门,她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和老太监的絮叨声并不能将她心头的恐惧给消除,走在长长通道上,整间地牢,就她一个犯人,让她莫名的恐惧。
终于,到了灯火辉煌的地方,海棠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晋王,以及肃王。
两位王爷看起来都很落魄,脸色惨白,眼圈四周都有一团淡淡的乌青。
“两位王爷,犯人到了。”老太监轻声到。
两位王爷纷纷抬起眼扫了海棠一眼,四只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情,让海棠脚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起来回话吧。”萧越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顾世安则是冷淡的看着海棠。
海棠抖着腿站了起来,她知道面前一个是晋王妃的丈夫,一个是晋王妃的父亲,而且晋王竟然一点也不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冷酷无情,他的语调太平和了,这让海棠有点愧疚。
她是真的不想给晋王妃下毒啊。
顾世安一言不发,萧越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仿佛变的很随意,说话的语气也很随意,问的问题更加的随意,他道,
“本王不明白,按照太后身边的嬷嬷说的,第一杯茶明明是有剧毒的,可你为什么最后将茶倒了?“
海棠艰难地举起双手,用袖子抹去泪水,道,“奴婢……奴婢是真的不想害晋王妃,上次在宫里,奴婢就没能下去手,晋王妃太好了,她没有嫌弃奴婢笨手笨脚,温言细语的安慰我,还给我帕子……”
“今日也一样,她见奴婢的袖子湿了,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帕子给奴婢用,奴婢真的是罪该万死……”
上一次在宫里,她换了个茶盏,所以,没能下去手,今天,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见晋王妃吐出了毒血,心头轻松了不少,总算好人没有因为她的原因死去。
萧越一眼不错的看着海棠,轻声的道,“你若是愿意供出幕后主使,那我就将你的家人救出来,若是你不说……本王不介意推一把的……”
“如果你说出来,本王不但救他们出来,还把你也送出宫去,让你们一家团聚。”
海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越,声音颤抖,“真的吗?奴婢的家人您真的知道在哪里?”
她第一次没对晋王妃下手,幕后之人就将她的家人都抓走了,她这才迫不得已的另找机会对晋王妃下手。
萧越没有回答海棠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好,奴婢说,指使奴婢的是安王殿下身边的一个太监,是他抓着奴婢的错处,让奴婢给晋王妃下药,说那只是一点点泻药,因为晋王妃对安王殿下不敬,所以想要给晋王妃一点教训。
奴婢不肯,那位公公就说要将奴婢的错事报给皇后娘娘知道。
奴婢没办法,就答应了。可奴婢没想到晋王妃是那样好的人,第一次没能下得去手。
来围场之前,那位公公又找到奴婢,还带来了奴婢家人,还有一位好姐妹的贴身之物,警告奴婢,这次再不下手,就要将他们都杀死……
奴婢怕极了,这才……这才……”
海棠说道最后都崩溃了,一想到那些血肉模糊的手指,还有好姐妹带血的肚兜儿……她就怕极了。
“你敢去皇上面前对质吗?”一直未曾发话的顾世安说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
海棠全身抖了抖,闭着眼睛道,“只要奴婢的家人和好姐妹没事,奴婢敢的。”
……
霍德看着敖达,忍下心头的暴怒,他等待着敖达的回话,敖达回道,“晋王妃一个妇道人家,不在我的眼里,再说动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
对了,刚才我落马的地方你最好去看看,我怀疑是东离人搞的鬼,否则我好好的在马上坐着,怎么就跌落马下?
你去查探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霍德听了敖达的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晋王妃的毒最好和敖达无关,否则他饶不了他。
他当即表示要派人去敖达落马的地方查探,敖达虽然做事鲁莽,可到底是北蛮的代表,要真的被人设计了,那也是北蛮丢脸。
不过,他想到敖达动用了暗棋,很怕东离的查案的人将那些棋子给揪出来,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就从皇帐那边传来消息了,说是有好几个身份有问题的侍卫被禁卫军统领给揪了出来,严刑拷打。
不过,那些侍卫都没有松口,所以被关了起来。
皇上面色铁青的听着杨统领的禀报,自从四皇子那次在晋王妃面前出现过一次后,就再没抓到人,如今皇觉寺的那个假四皇子依然留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就让他病逝了。
那个时候,四皇子想做些什么也师出无名了。
他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侍卫竟然有问题,就不寒而栗,幸好,去狩猎的时候,这些侍卫当时不在他的身边,否则,就算有萧越在,也不一定能活着回营。
他让杨统领一定要从那几个侍卫口中问出话来,这时,萧越和顾世安联袂进来,后面的护卫手中还提着一个女子。
“萧越,你不过是我父皇身边的一条狗,竟然敢污蔑我?我什么时候让人去害你的王妃了?”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安王林睿没想到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质问。
刚刚萧越和顾世安带着海棠去了皇上面前,海棠将有人指使她的事情说了一遍,皇上当即就让人将安王给弄醒,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睿用尽力气给自己辩解,死也不承认自己派人去害过顾念。
他是很讨厌晋王一家,可是他怎么可能这样去下毒害人?他要名正言顺的将萧越打趴下,让他心服口服。
这样,他才能居高临下的看着晋王匍匐在自己的面前,嘲讽他,奴役他。
再说,他害晋王妃做什么?他真要下毒,也是直接给萧越下,这样才是一了百了的做法。
安王犹如困兽之斗,不断的辩解着,昏迷中的顾念,正在和死神搏斗着。
她一点也不想死啊,她有萧越,她有旭儿,还有父亲,她一会觉得自己被架在火堆上,仿佛要被烤熟了一样。
一会,又仿佛身处冰窖,全身冰冷。
反正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雪冻死。
可她一不想死。
她如果死了,萧越该多难受啊,还有旭儿,还那么小,如果没有她的关照,萧越会不会续弦,会不会对他不好?
还有外祖母,她已经失去了外祖父,母亲,如今还要将她送走吗?
顾念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念念……”她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那样的慈祥,那样的温暖。
她仿佛见到了母亲,对于这一世的母亲,她的记忆是模糊的,可她的直觉,这就是母亲在呼唤她。
有一双手轻柔的在她面上抚过,拉过她的手,不断的安慰着她。
母亲……
她如果有母亲,是不是能过的更好?
“娘……”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出声来,可是喉咙好像被卡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抓住那双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