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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的杨晓然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驻足在那儿。沉默良久,才道:“你若不负程药香,程药香也定不负你!此番若能平安回来,定视你为手足兄妹,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说着,便跨过高高的门槛,长长的裙摆迤逦而过,绣袍上金丝线绣出的牡丹花隐隐约约地折射出一些光芒,然后彻底消失在暗夜中。
锦姑走了上来,“大姑娘……”
杨晓然看着锦姑与秋菊,借着她们手里灯笼的光打量了一会儿。
锦姑双鬓已斑白,秋菊也已是成熟.女子了……
这多年了啊!
低头抿嘴一笑,似感叹又似无奈。
抬头又看了看天空,忽就想起了李白《把酒问月》中的诗句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月亮渐渐隐匿,寒风一阵紧过一阵,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低声道:“回去吧……”
“是……”
回到承恩殿,又看了一圈,然后道:“去准备洗浴工具,伺候本宫沐浴吧。”
顿了下又道:“天气寒冷,留秋菊与赵四在承恩殿当值即可,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是,太子妃!”
赵四看着太子妃,不知为何,总觉太子妃隐隐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未容他多琢磨,便听到门外传来“喵呜,喵呜”的声音。
杨晓然轻笑,“想来是外面太冷了,神虎也熬不住了,赵四,开门去,把它们放进来……小老虎可受不了这么寒冷的天气。”
门开了,猫蛋带着三毛,四毛,还有大毛的五个孩子进来,祖孙三代围成一圈,好似在等候杨晓然发号令一般。
杨晓然摸着猫蛋,道:“这个点来,今天是空手而归了吧?”
“喵呜,喵呜……”
猫蛋蹭着杨晓然的手,大大的眼里带着一丝兴奋。
“赵四……”
“奴婢在……”
“去膳房看看,给这些小家伙弄些吃得。”
“是,太子妃……”
赵四走了,锦姑和秋菊去准备洗浴工具了,大殿里只剩下了猫蛋与她的孩子们。
杨晓然低下身,拍了拍三毛,四毛,道:“家里就交给你们了,知道了吗?我与你们的娘亲去去就来。大毛的孩子你们也要照顾好……”
“喵呜,喵呜……”
三毛,四毛,还有几只小虎发出悲鸣,似知道要与主人离开了一般。
猫蛋静静地坐在一旁,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虎啸,几个小虎立刻乖了。
杨晓然起身,看了看猫蛋,问道:“老伙计,可还能驮我否?”
猫蛋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杨晓然,然后慢慢爬下身,嘴里发着咕噜声,好似不满杨晓然对她的怀疑。
杨晓然再次环顾四周,低声道:“出发!”
说完便爬上猫蛋的身子,几个老虎,大的小的忽然逃窜了起来,向门外奔去,好似训练有速的士兵一般。
猫蛋整天在后花园玩,她知道一条通往狩猎场的路,还知道怎么穿越狩猎场走到外面去。
李承乾离去没两天,猫蛋就忽然来到承恩殿,拉着自己示意自己跟她去。然后自己就发现了这条路。
今天晚上能否顺利出逃,就要看猫蛋和她的孩子们了。
几个老虎一下子冲出来,连番发出虎啸,震慑着整个东宫。外面值夜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老虎,神虎不伤人。还以为他们忽然这么焦躁,是有什么歹人进来了。
三毛,四毛巡视了下,忽然朝着前头显德殿奔去,一群人立刻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猫蛋的身影在黑暗中出现,灵活地转身,朝着花园的方向奔去。
杨晓然借着月光看着这熟悉的家,想起还在熟睡中的孩子,心如刀绞。可她没有哭!
她知道,若是不奋力一搏,不向老天爷展示她誓死护卫她亲人的决心,历史很可能又以另一种方式残忍摧毁她所做得一切!
猫蛋跑得很快,虽然作为一只老虎,她已是老年人了。可俗话说得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只老虎也有她要守卫的东西与志向。
猫蛋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她像是黑夜里的王者,无视一切黑暗,准确地把杨晓然带到花园,绕了几个弯后,又穿过一条偏僻的长廊,这儿是废弃的宫殿,平日根本没人,一人一虎很是轻松地躲避过所有的人,最终来到了狩猎场!
猫蛋驮着杨晓然爬到一个山坡上,站立了下来。微微一会儿的停顿,忽然仰头,对着黑暗发出长长一声虎啸。
声音之大,之震撼好似要撼动这黑夜与大地一般。没多会儿,便见暗夜中出现了一个个“灯笼”,杨晓然瞳孔猛地一缩,望向猫蛋。
猫蛋侧头,眯起了眼,好似求表扬一般。
那些灯笼飘到眼前,杨晓然吓了一跳,大大小小的老虎起码有十几个。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虎?
猫蛋冲着他们又发出了一声嘶吼,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
这些老虎慢慢聚拢上来,猫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起来,那群老虎跟在后头,好似在护卫一般。
这,这……
虎是不可能群居得,群狼,群狮,唯独只有老虎是独行得。可现在……
猫蛋那一家子是属于特列,也许是因为空间的原因才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群居生物。
可这些老虎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都听猫蛋号令。
“这,这不会公老虎在外面的孩子吧?”
“喵呜,喵呜!”
猫蛋叫了几声,好似在肯定杨晓然的回答一般。
杨晓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猫蛋,你的娃儿到底在外面给你弄了多少子孙?我的天!你这是真得成了山大王了!”
“吼!”
猫蛋发出了一声嘶吼,怎么听怎么得瑟的样子。
杨晓然脸一黑,拍了下猫蛋的脑袋,道:“果然帅不过三秒!刚刚那声吼还挺有王者之气得,这会儿成王八气了……”
“喵呜,喵呜?”
猫蛋又蒙圈了……
杨晓然看她这样,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离家出走的郁闷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大小小的老虎护卫着,根本没有任何野兽敢靠近。开玩笑,这么多老虎,就是那群狼都不敢来招惹他们,着实是这狩猎围场的大怪物!
一路奔行了一.夜,终于是出了围场。那些老虎把杨晓然与猫蛋护送出森林便折返了。
杨晓然看着这群老虎,忽然在想,也许以后可以成立个神虎营什么的,这太牛逼了!
挥手告别那些可爱的老虎们,杨晓然带着猫蛋进了空间。天就快亮了,她得等城门开得时候出去……
希望崔玉荷能震慑住东宫那群人,只要熬过这会儿就好!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杨晓然不敢放猫蛋出来,让她在空间休息着。自己则乔装改扮成男子的样子,从空间牵了一匹普通的驽马出来,朝着长安城门而去。
为了这次出行,她准备了不少东西。适合自己穿的男装,还制作了一些假胡子。刚刚在空间,利用等待的时间,把假胡子小心地沾上,又用特制的粉底把自己涂成了一个黄脸汉子,脖子,耳朵,手,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没放过。
胸口也用布条缠紧了,为了这次出来,她特意都没修过尾毛,这会儿用眉粉刷了下,再对着镜子一照的确比较像男人了,就是身材瘦小了些。
这是硬伤,也没法改了!
不过好在个子矮也不是过错,这时代的普通百姓也不是很高。这匹驽马也是特意挑出来得,不但老,看着还病歪歪得,而出城过关防的一切手续她也令许敬宗偷偷给自己弄好了。
是的,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找许敬宗帮忙了。
所以她今天出逃,除了崔玉荷知道外,就只剩下许敬宗了。没他帮忙,自己绝壁跑不出去。
至于晚点李世民要查起,相信那个奸人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查到的。至于为何不告诉锦姑与秋菊?
道理很简单,她们是自己的娘家人!
她必须把这事可能牵扯到的人尽量排除。崔玉荷帮自己是安全得,因为自己是正妻,她没法反驳自己。
而许敬宗……
这个人油滑地很,能帮自己自然会想到什么后果。若无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当然,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旦太子有什么损失,他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太子若出了意外,他也不用活了。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怪。
当年在工部门口初次的相见,杨晓然把他视为奸人,只想着要如何躲避。可到了今日,能帮自己的却是这个奸人。
到了这一刻,杨晓然才明白政治家三字的含义。
他们无关乎情绪,用人也无关乎好坏,而是能不能用得上手。不是说品德不重要,而是有时坏人不一定就都会坏事,而好人也未必都能办好事!
就是如此简单而又赤.裸!
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就是要把好的坏的人才都用到极致。
杨晓然牵着自家的驽马,回想着李承乾离去后的日子,慢慢朝着长安城走去。
太阳升起来了,当第一缕晨光照亮长安城的时候,杨晓然已到了长安城门。她屏住呼吸,牵着缰绳的手隐隐有汗,在刚刚的路上,她已吃了一把辣椒,这会儿嗓子眼里火辣辣的,声音彻底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