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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因为蒋家唯一的嫡子从外地回来了!蒋老爷发话,设宴为他接风洗尘,上上下下就如过年般地忙碌起来。
“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蒋芝霞笑得娇纵,谁让她是他的胞妹呢?
“有你喜欢的宜兴瓷娃娃!”蒋芝涛随意地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盒子,上挑的桃花眼里泛着宠溺。
“呀!哥最好啦!”蒋芝霞捧起盒子里瓷娃娃,满脸喜悦。
“那是!”蒋芝涛闻言抓起手边的糖衣花生,稳稳地往空中一抛,准确地落进了嘴里。
“还有一套是给小妹的!”蒋芝涛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什么?”蒋芝霞恼怒地放下手里的瓷娃娃,眉目不喜,“凭什么给她?不过就是个泥胎木塑的蠢货,问三句答不出一句……”
“人是太木讷了,但架不住她脸蛋长得好!”蒋芝涛说得毫不在乎,一点都不顾忌在谈论的是自己的庶妹。
“哼,那可不,和她那个狐媚子姨娘长得一个模子可刻出来的,要不然怎么勾得住男人的魂?”蒋芝霞长相普通,脸圆圆的,鼻子塌塌的,皮肤黄黄的,身段又丰腴,不像蒋芝娟,眉眼精致,身段窈窕。
“好了!人长得漂亮也碍你眼!”蒋芝涛想起晚膳时,不经意间碰到蒋芝娟的手,那滑腻的肌肤,真是让他销魂,好笑的是,这个庶妹就像受惊的小兔子,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那叫一个凄婉幽怨,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哼,哥……”蒋芝霞拖长了尾音撒娇,蒋芝涛看着这张圆圆的脸,赶忙移开目光。
“彩英!”蒋芝涛高声喊道,“换茶!”
“哥,你忘了啊?彩英那死丫头拿了卖身契,跟个小生意人走了!”蒋芝霞转身吩咐其他人上来换茶。
“走了?”蒋芝涛的脸沉了下去,“彩英走是娘亲同意的啊?”
“那可不?娘说,彩英再不走,就没有嫂子进门了……”蒋芝霞笑得幸灾乐祸,彩英那丫头长得狐媚勾人,这些年没少在大哥房里胡闹。
“胡说!哪个少爷房里没有通房丫头?随便哪个女人做我老婆,都不能把我的丫头赶出去!要不然,我就把她收拾得满地找牙!”蒋芝涛眉头紧皱,口气凶狠。
“得了吧……哥,你不过是看哪个长得好看,就听哪个的主意!当年,你想云罗的时候,还不是爱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丫头都送个干干净净,只要她肯嫁你?”蒋芝霞凉凉地提醒他,很满意看到一张褪尽颜色的脸。
“呸……”愣了许久,蒋芝涛才缓过脸色。
“还有,那个周惜若,当年不是差点就许给你做老婆吗?不就是你又看上了云罗,把别人晾在了一边,现在可好,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县尉太太,风光着呢!就是表姐,现在也要看她脸色,尽力巴结她、奉承她……”说到这边,蒋芝霞更是幸灾乐祸了,谁让他说蒋芝娟长得比她好看了?看他急不急!
果真,听罢的蒋芝涛挑高了眉毛,人也从凳子上蹿了起来。
“不会吧?”蒋芝涛不可置信,那个被欺负了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周惜若?
“真的……嫁给了沈莳之,就是临安富商沈家的那个沈莳之!”蒋芝霞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大哥一脸气得快要吐血的表情,当年自己大哥喜欢云罗,云罗却不睬他,和那个沈莳之眉来眼去,气得大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了好几天。后来,云府分家了之后,云罗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娘亲本来是瞧不上云罗的,但抗不住大哥的作死做活,最后还是带着媒人上了她家,结果被云罗那个躺在床上的娘,眦目大骂了一通,还让人提着扫帚把他们赶了出来,扬言饿死也不会把女儿嫁进蒋家,那次可把娘亲气了个半死,回来就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直到半夜,还和大哥冷战了好久,后来不知为何,爹把大哥派到外地,美其名曰是巡察外面生意的账本,实际就是闹得受不了,特地把他支走了。起初,大哥死活不肯去,还是被小厮架着上的马车,可是去了外地一个多月,就再也不嚷着回来,除非过年过节,否则一直待在外地,听身边伺候的丫头碎嘴,说跟着去外地的小厮透露,大哥在外地找了几个女人,成日里玩得荒唐至极,又没有长辈约束,越发地胆大起来!
“呸,就那个小白脸?”蒋芝涛恼羞交加,戳到了他的伤心处。
“可不是,”蒋芝霞扬了扬手里的茶杯,故作叹息,“当年云罗装得非沈莳之不嫁的情深模样,切,还不是被人给抛弃了?她还真以为人家沈莳之是看上她人了,一转身,沈莳之不就马上娶了周惜若!”
听到云罗最终没能嫁给沈莳之,蒋芝涛还是高兴的,不过提到周惜若,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周惜若,居然嫁给沈莳之了!
“既然是县尉了,那现在肯定住在城里吧?”蒋芝涛装作不甚在意地问着自己妹妹。
“那是,就在衙门后头,隔条街,三进的院子,听表姐说,可宽敞了!”蒋芝霞不甘又恨恨。
衙门后头,隔条街,三进的院子。蒋芝涛的喉咙口有什么东西滚过来又滚过去……
送走了蒋芝霞,蒋芝涛铁青着脸色坐了一会,半柱香过后,一个小厮被喊进去了,再半柱香时间,一个清瘦男子跟着小厮进了蒋芝涛的房间。
“高佩文,来了……”蒋芝涛哑着嗓子,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看到来人,赶紧站了起来,挥手不耐烦地让小厮出去。
小厮赶紧一溜烟地退了出去。
等小厮把门阖上,蒋芝涛的脸已经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又万般敬畏的神情。
“高兄弟,伤口好了吧?”
“嗯,你给的云南白药,药效果真显著!”清瘦男子的脸在明亮的烛火中缓缓笑开,鲜红的唇,白亮的牙,看得蒋芝涛惊心动魄。
妈呀,别笑了。蒋芝涛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那道疤痕,暗暗叫道——当年被你被割破手腕,血淋淋地放掉了半碗血,他就是笑得让他触目惊心。别笑,别笑,一笑,我就想起自己可怜的手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蒋芝涛巴巴地看着他,语气讨好。
“我要你打听出来我爹现在的情况!”清瘦男子,高佩文,明亮的眼眸中承载着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