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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听了丽娘的话,眼眶一热,忙拿帕子揭了揭眼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惊喜的道:“姨奶奶终于想明白了。不再像先前那样没丝毫的算计,一味的只信大奶奶,万事都依着她的主意行事。”
丽娘颇有些无语,安慰的拍了拍吴嬷嬷的肩膀,待她情绪安稳下来,才开口道:“嬷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咱们都忘了那些子不愉快,只好好的活在当下就好。且不翻这些糊涂账了,你老还是帮我算算,现下我手里有多少私房银子?眼看着瑚哥儿一天一天的长大,也到了要开蒙的年纪。转眼间,又是进学,说亲,娶妻,生子的,这一项项都是要花大钱的。虽说公中自有定例,但是如果只指望着那份例过日子,必定要紧巴巴苦哈哈的,还要处处看人脸色,受人箝制,且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吴嬷嬷听了丽娘这一划拉,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脸上也不由带上一副凝重深沉的模样来。
低头默默的凝思了片刻,吴嬷嬷心内大体有了成算,才慎重的抬头望向丽娘回道: “姨奶奶虽说不是正房,但也是正正经经坐花轿抬进门上了家谱的二房姨奶奶。嫁妆也还是有陪送的。先吴家太太去世的时候就单把您的嫁妆留了下来,还让吴府的老太太,老爷,孙家舅老爷都留了底存了档的。不然,这些东西经了现任吴家太太的手还不得少上好几层。吴家虽说看似没落了,毕竟也是富贵了好几代人的,还是有几分家底的,且先吴太太出身官商大家孙家,还在吴家掌了十多年的家,她的嫁妆私房丰厚自不必说了。她膝下除了恪哥儿也只你一个闺女,她的嫁妆大部分都留给你添妆了。所以您的陪嫁里光首饰就有上好完整的八套,其它的像钿,簪,钗,镯钳,耳环,头花,戒子,步摇,玉佩,手串,扳指等也不计其数,当时可是整整装了好几匣子。衣物光各种皮毛绸缎的成件都置办的齐全,还备了不少布匹、皮毛丝绸,包您穿到老都不成问题。其余的各种摆设和家具,古董字画,日用品和药材,也都备的齐全。”
说到这里,吴嬷嬷顿了一下,一脸的骄傲。她见丽娘也是一幅静心倾听的样子,更是助长了她说下去的兴趣与欲望。只见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些个都是死的东西,且用一件少一件。真正的大头还是田产铺子,这里包括四个田庄。其中两个大的田庄,一个有两千亩,一个有一千亩。两千亩的那个,由老奴的儿子吴大有管着,一千亩的那个,由您的另一个陪房高大勇管着。另外,东北和金陵也各有一个庄子。东北的那个主要是供些药材和皮子以及野物干活。金陵的那个则是修来避暑用的,另外还供些时鲜的果子和日常食用的稻米水产等。铺子三间,分别是酒楼一间,一间,剩下的一间是卖胭脂水粉的。这些折算下来,价值不下十万两银子,除此之外,光压箱银就有三千两。当时您进门的时候可是整整的抬了六十四台嫁妆。要不是老爷太太说怕您的嫁妆多了打了大奶奶的脸,日后在府里日子难过,怕是还不止这个数呢。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还是您的嫁妆实惠。虽说之前,这笔压箱银被大奶奶挪用借走了两千两至今未还,但是这几年您的田庄铺子的也有些收益。总之,一句话,银钱绝对不差的。”
丽娘听完之后激动不已,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这何止是有钱,简直是超级富豪啊。估计这辈子她光躺着什么都不干,也不愁没钱花了。上辈子虽说也没为钱发过愁,但还是不能和这作比较的。
“压箱银被大奶奶借走两千两?这是怎么回事,我这阵子头有些晕晕沉沉的,不大记得清楚事,你给我仔细讲讲。”丽娘对借钱这事还是很敏感的。
据丽娘所知,在这个年代,二十两银子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过一年。一个七品的县令一年的俸禄银子也不过四十几两。两千两银子在贵族世家眼里虽说不算什么,但是也不是小数目了。
吴嬷嬷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低沉无奈,皱了皱眉,甩了甩手里的帕子,低声对丽娘回道:“还不是为了张家的五舅爷走门路跑官的事。您也知道,大奶奶虽说兄弟众多,光嫡出的兄弟就有六个,但是真正和他一母同胞的只有张家五舅爷。他们家儿子多,家产却也就那么多,坊间传闻他们家已经入不敷出了。张家五舅爷虽说也是嫡出,但是不占长,且现在张家的当家太太是原配的嫡亲妹妹,又自己生养了张家六爷。将来分家,张家五舅爷定是分不到什么家产的。张家男丁多,现下张府里也拿不出钱来为他找门路跑官,只有我们大奶奶念着一母同胞的弟弟,才会这么巴心巴肝的为他筹划。”
丽娘听罢恍然,再仔细回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地点了点头,示意吴嬷嬷继续讲下去。
吴嬷嬷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滔滔不绝的对丽娘讲了起来:“张家虽说男丁极旺,但是女孩儿少,还是很稀罕闺女的,所以她们家的女孩儿不论嫡出庶出倒都还嫁得不错。当初我们大奶奶出嫁时也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虽说,大奶奶在府里掌了几年家,手里也存了不少私房钱,但是耐不住张家这么多的舅爷三天两头的过来借银子啊,且张家人丁旺,那娶妻生子每年都会有好几回。大奶奶又是这一辈里嫁得最好的,她又是个要强好面子的,每回随份子送礼,她都要压张家的其他姑奶奶几分,天长日久的,出的多,进的少,银钱能不紧张吗?您平时最和她要好,又愿意听她的话,且嫁妆又丰厚,她不开口找你借,找谁去?不然的话,传出去,荣国府的当家奶奶要靠借贷过日子,那我们贾家可就要成为权贵世家的笑柄了,太太也不会饶了她的。”
荣国府?贾家?丽娘被这些字眼夺去了心神,难道她穿越的是传说中的红楼世界?
丽娘顿时打断了吴嬷嬷的话,道:“嬷嬷,不说大奶奶了,反正这钱啊,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的。虽说蛮可惜的,但是日后我们还是要在她手下过日子,只当没有这回事了吧。你还是给我讲讲大爷吧,说说他有些什么爱好避讳?顺便,你也帮我合计合计,让瑚哥儿好好表现,将来回府里也好讨了大爷的喜欢。若能得了大爷的亲睐,即使大奶奶这胎也得了个哥儿,瑚哥儿毕竟还是大爷的长子,将来大爷也不会亏待了他。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嬷嬷听了这话更是惊喜万分,顿时,从小杌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不停地对着四方拜了起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大姑娘这回可算是真的开了窍了。”
拜完了,她又坐了回去,继续道:“平时给您说这些,您总是不耐烦听,嫌老奴絮叨。还一味的替大奶奶道恼,说她不容易。这回可算是知道厉害了。回头老奴定要去铁槛寺里烧香,给菩萨磕头。”说着,便过来拉着丽娘的手道:“姨奶奶也要去的。哦,您平时爱写字儿,这回可还要好好的亲手抄几部佛经,一起去佛前供起来。到时还要多捐些香油钱才是。”
丽娘哭笑不得的看着吴嬷嬷,颇觉无语,不过心里确是暖暖的,酸酸的。虽然穿越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唠叨了,不过眼下有这么一位嬷嬷真切的关怀着,让她很是感动。
“好,好,您老快坐下,都听您的,到时一切都依照您的安排来,行不行?”丽娘忙不迭声的说道。
吴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丽娘,“让奶奶见笑了,老奴失态了。”
丽娘目光暖融融的看着吴嬷嬷,温言道:“没有的话,您多虑了,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以后行事定多听听您的意见。”说着,丽娘忙岔开话题:“好了,嬷嬷,咱们不说这些了,您还是给我讲讲大爷的事吧。”
吴嬷嬷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打开话匣子,缓缓道来,“我们大爷是荣国府荣公贾演的嫡长孙,现任荣国府当家老爷贾代善的嫡长子,名赦,字恩侯,将来定是要袭爵的。目前,膝下只有一子,就是姨奶奶您生养的瑚哥儿。哦,还有大奶奶肚子里也正怀着一个。大爷娶的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也就是金陵世家张家的小姐为妻,同时也是您的表姐。大爷自小由老太太教养下长大,为人中平,性子也温和,孝顺,平时不大管理家事。但是喜欢收藏古董,石玩,还有一些新奇精致的玩意儿。武学方面大爷倒是很出色,得了老国公爷的亲传。只是在读书方面,大爷远不及二爷贾政。二爷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老爷和太太极是钟爱。”
丽娘听罢,这回是十足的肯定以及确定,她是真的穿到了红楼世界里了。
仔细的思量了一会儿,丽娘想着,根据吴嬷嬷那里得来的消息推测,她应该是穿到了贾宝玉林黛玉还没出生,荣国公贾代善还没死,贾母还年轻的时候。
那她和瑚哥儿在红楼里可都是没有出现或是被提及过,由此看来,他们要么是路人甲,要么就是到后期都已经挂掉了。
唉,前途一片迷茫,未来不可期,需要好一番思量啊。
吴嬷嬷看丽娘陷于沉思,以为她在思考以后该怎么讨好大爷,和大爷好好相处。瞬时便停了话头,眉头也舒展不少,显得两颊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丽娘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过神来,看着吴嬷嬷满脸若有所思的笑容,不用想也能明白她在琢磨些什么,顿时内心尴尬不已。
时间在丽娘的沉思中不知不觉过去了,她抬头看看窗外,太阳早已落山,天已经黑透了。屋内吴嬷嬷早已经点上了蜡烛,灯火通明,难怪她感觉不到天黑。
丽娘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吴嬷嬷傻笑了一回。
吴嬷嬷宠溺的看着丽娘,温和的笑道:“已经酉时三刻了,天儿也快黑透了,奶奶可是又饿了?我们可是说了好久的话。我这就叫灶下传饭,奶奶看可好?”
丽娘点头应好。
用罢晚饭,喝过消食的茶汤,丽娘又去看了瑚哥儿一回,哄着他睡着了才回来。在丫头婆子们的服侍下洗漱一番,丽娘自是睡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