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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估摸不到五点, 夏夜就被热醒了, 想想这应该是夏母开始做饭了!因着夏夜这边屋子的炕连着厨间,所以一做饭夏夜的炕就会热。
夏夜和夏母没等几女,吃过了饭, 就拿着提篮带着两个小菜,一壶酒, 一盒烟往坟山那边去。
走到一个中间靠着一个小白桦树的坟包前停下,夏夜走向前, 拔起坟上的草, 等清理的差不多,夏夜拿着铲子加了下土,修整了一下坟。等到夏母在碑前摆好了小菜等, 夏夜跪了下来, 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拿起夏母满好的酒杯, 用右手在碑前撒下一溜, 倒净了后嘴里念叨着:“爹,俺又来看你来了,俺挺好的,要去县里上班了,爹, 你放心!俺也会照顾好娘的,你老人家在下面安心。”夏母在旁边听着,嘴唇抖动着, 应该也是在念叨着什么。
夏夜在心里补充着:“爹,还是这么称呼您吧?小夏夜应该还陪在您的身边了吧?你们俩放心,那边你俩相伴,这边我会好好的照顾娘,放心吧!”两年多了,每次来这夏夜总会念叨这句,心里才会舒服些。
夏夜磕了三个头,然后点燃了三根香烟插在饭碗里。然后又磕了三个头。
等着夏母都嘱咐完,两人才下了山,等到家的时候,几女正在吃早饭。因着夏夜户口也迁出去了,即使上工也没有他的工分,年底也不会再分他粮食了,当时的自留地本来要收回一部分,但是知青落户在这边,也是有自留地的,就和赵淑天那边说了,几个女知青的份额合着夏母的地分在一起,由着几女种着。
赵蕊现在是屯里小学的老师,假期的时候参加农活,不是假期的时候可以脱产,所以吃完饭就直接上课去了,夏母和刘娟、韩英被分了一块二亩的麦子地照料着,所以三人需要去上工。
本来夏夜要跟着去,夏母怎么也不同意,于是就剩下夏夜一人在家,觉着没意思,看看家里也没什么活计,富地那边前两天刚打理好,暂时也不用管。夏夜就出了门向着李建国家走去。
这个点李建国也上工了,他是木匠,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工具修理,几乎都是他忙,因着工具不是个人的,坏的那叫一个厉害,隔三差五的都的修一下。
夏夜叫了门,结果出来的是个17岁左右憨厚的小伙子,国字脸,一看就老实本分。
夏夜对着来人叫道:“甲子哥?今天怎么有空在家啊?”
原来这人是李建国的大儿子李甲,小名甲子,所以同辈的小孩都叫他甲子哥。
李甲羞红了脸,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
李建国媳妇听到了夏夜的言语赶忙过来:“这孩子,有啥可臊的,夜娃,你甲子哥今天相看媳妇去!”
然后上下打量了下夏夜,想想相看的时候还得有同辈的兄弟陪着,赶忙说:“夜娃,今天有空不?”
夏夜挠头:“有啊!俺就过来想让俺建国叔给打些东西,怎么?婶子有事?”
李建国媳妇赶忙点点头:“这不是你甲子哥要相看媳妇嘛!你能不能帮忙过去陪着?你乙子哥还在他外婆那边没赶回来,你帮忙用自行车带着去相看成不?”
夏夜想想自己也没啥事,点头道:“成,有啥不成的?那俺回家取车。”
“好,那麻烦夜娃了!”李建国媳妇笑开了脸说道。
夏夜连道不麻烦,然后就回家骑了车过来。
因着就在隔壁二道山屯,夏夜和李甲找到了做媒的那户人家,那媒人看了骑车的夏夜两眼放光,这是哪家的后生,长的可真精神,十里八乡的做媒,怎么就不知道这娃呢?
媒人张问着李甲:“甲子,这是?”
李甲憨厚的回道:“张婶子,这是俺们屯里的县状元夏夜!”
夏夜连忙摇头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屯里的乡亲抬举了!张婶子好!”说着夏夜拿出兜里的烟递过去一颗,走前李建国媳妇可是把这些打理的东西都交给了夏夜,夏夜就是过来看着眼力行事的。
媒人张忙接过来:“好好好,好个后生啊!走吧!咱们先去老于家,他家大闺女啊,不是俺说,十里八乡的都是数的上的,能干、孝顺,体格子那也是好,保准能一年抱两两年抱仨!”
说的李甲子脸红了一大片。
夏夜听着媒人张的话很是想笑,可能乡间相亲最主要的就是这些吧?
来到老于家,显然那边也都张罗好了,一进屋子,吆喝,七八口子人,老于媳妇和媒人张就开始搭起了话,“她婶子来了,快坐快坐!”
媒人张拉过来李甲,对着老于媳妇说:“这就是俺给你说的常山屯的那个孩子,看看,这长相,这体格,而且性格也敦实,俩娃子先认识认识?”
老于媳妇用挑剔的眼光看着,然后点点头,冲着后面一个低头的姑娘说道:“绣湖,过来!”
夏夜就看一个宽肩阔腰、170左右的大姑娘走了出来,荷!这体格子肯定好!倒是脸看起来不大,长的也还行,穿着牡丹花衣服,和李甲扭扭捏捏的站在一起,你偷瞄我一眼我偷瞄你一眼的瞅着。
夏夜想乐,想起自己的使命,赶忙拿出烟盒,给在屋子里的男性都派了一颗烟。对方一看烟牡丹过滤嘴的,心里都道这李甲子家人真是大方,瞅着这李甲子的兄弟,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行事却很利落,嘴巴也甜,一进屋就大伯大叔的叫着亲热,听得人心里舒坦。于是老于就让上了茶水,没有冷落两人,夏夜并着老于家一帮子人坐在屋子里,那绣湖和李甲被媒人张带着到屋外,两人聊了几句,几人都看着,两人都是羞红着脸。
夏夜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只要对方问了就往好里说,看谁茶水落下去了,抢着给填上,眼看着过了有个十几分钟,那边两人好像也没再怎么说话,媒人张就提出告辞:“老姐姐,家里还都有点别的事,就先家去了,有啥问题,你来找我说!”
夏夜也连忙站起来和老于头他们告辞:“大爷,俺陪着大哥家去了,家里有啥活计,只管给俺屯里带个信,俺甲子哥忒能干呢!”
等出了老于家,夏夜和李甲就和媒人张道别。
媒人张交待道:“大侄子,回去和你娘说说,到时给稍个信!”
李甲点头的应着。
一路上,夏夜打趣着李甲:“甲子哥,这是嫂子了吧?”
李甲坐后面,很是羞赧的说:“还没定呢!俺听俺娘的!”
夏夜噗嗤笑出了声:“嗯,婶子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不过两人在半路上倒是捡了一个崴脚的小姑娘,又一起将这姑娘给送回了家,也没等这姑娘的家人回来,两人就赶紧回去屯子里了。
等回到了李甲家里,李建国两口子已经下工回来了。夏夜赶紧和李建国媳妇仔细说了相亲的情况,两人边说边看着羞红了一张黑脸的李甲。又把自己要打的家具仔仔细细的和李建国说了,听了李建国给的时间,夏夜点点头,现在天气好,家具阴凉的也快。
算是做把好事的夏夜美滋滋的回了家,晚上还把这事当乐事讲给夏母和三女听,尤其是说两人扭扭捏捏的,弄的都说夏夜是个促狭鬼。
夏夜本来把这个当成趣事,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那个媒人张过了不几天就来找到夏母说要给夏夜说媒,可是给夏母震惊了够呛。
原来那天夏夜骑车带着李甲去二道山屯相亲,回来路上帮了一个崴脚的姑娘,结果人家姑娘相中了夏夜。那姑娘的爹是二道山屯的队长赵锡田,姑娘名叫赵稀,16岁,长的也是亭亭玉立的,今年也考上了县一中。不知怎的,这两天有人上她家给她提亲,她就说了看好了一个后生。赵锡田就得询问那人是谁?赵稀把当天的情况一说,不是自家屯里的人,正好那天老于家相亲的事也都知道,当天也没别的外人来,于是找到了媒人张,问当天的情况!恰巧媒人张对夏夜记忆深刻,可是把夏夜好一顿夸奖!赵锡田越听就越觉着这是门好亲事,生怕被别人抢了先,也不顾男女之别,抢先让媒人张过来帮着说合。
夏母听了,连忙说道:“哎呀!谢谢他张婶子,可是不凑巧,俺家夜娃和李大山家的丽秋两年前就定亲了!”
李大山的名头在几个屯子还是有名的,常常与人为善。虽然人走了两年,大家也都有印象。媒人张一脸尴尬,没弄清楚情况就冒冒失失的过来,这脸可丢大发了!媒人张打了下嘴巴:“你看夏嫂子,这事闹的,你们定亲了咋没办个酒啥的?”
夏母想想是自己这方的责任,当初定亲是李大山临终前定下,也就当时去的几个人知道,后来因着办丧事,当地规矩一年以内办不了喜事,这定亲酒就给落下了。这事理应由男方操办定亲宴席,于是自责道:“当时大山兄弟走了,时间不凑巧,也就家里人知道,也就没有来得及办酒!”
媒人张听了也就不再说啥,嘴里说着:“那也是可惜了,赵稀那娃真不错,不过大山家的娃也是不错,夏婶子有福气!那俺就家去了!”
夏母赶忙说:“吃了中饭再走吧!”
媒人张连忙推辞:“不了,家有事呢!”
说着就离开了,赶回了自己村子。连忙去了自己大队队长家,将夏夜已经定亲的消息告知。可不敢再闹什么乌龙了。
可不知怎么的,这事到底传遍了两个屯,弄的常山屯的长舌的都在说,夏夜这是要发达了要悔婚,丽秋一家不管谁出去都要被指指点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