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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睛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骷髅头真的在动，它此时浮在半空中，正慢慢朝我飘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片地下河里，不应该有鬼魂才对！
飘得近了，我才发现原来不是骷髅头自己在动，而是一只水猴藏在它的眼眶中，黑色的头发将整个头骨给包了起来，正抬着它往我走来。
心下一惊，我暗骂了一句真倒霉，马不停蹄地继续往下爬。
也就在这个时候，上方洞穴里的那只小水猴，突然尖叫了起来：“咿咿呀呀！”
我当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定是我们夺走了玉魂珠，把它给激怒了。
这片地下河里的水猴，全靠玉魂珠修炼。
这就好比有人抢走了乞丐的饭碗，他还不和你拼命？
“不好，水猴首领是在召集族人，和我们死拼到底！”孟菲儿在下方大喊了一声。
刹那间，所有洞穴里的骷髅头都出现了。
无数只水猴寄居在当中，咿咿呀呀的尖叫声响彻密室。
声音格外刺耳，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有几只骷髅头落进了水里，水猴从中窜了出来，朝着孟菲儿袭去。她掏出几枚五帝钱，刚解决掉几只，又有新的上前围攻。
而要命的是，五帝钱根本杀不死水猴，顶多只能将它们打跑。时间一久，这些水猴反应过来，便不会再惧怕她的五帝钱了。
很快，水面上已经飘散着一大片的长发了。
孟菲儿明显有些吃力。
一只水猴爬到了我的脚边，缠上了我的脚踝。我拉住软梯，奋力一甩，总算将它连着骷髅头踢开了。
这么多的水猴，我们哪里对付得了？如果硬拼，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
现在的状况，我是不可能下水了。
我想了想，冲水中厮杀着的孟菲儿大喊：“你确定那只小水猴，是它们的首领吗？”
她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用力抛给我：“接住！擒住那只小水猴，我们就能活着出去。”
擒贼先擒王，无论打仗还是打水猴，都是真理。
我赶紧接住了，看见那是一捆用朱砂染红的细绳，绳上挂着一串三角形的符纸。用这绳子绑住水猴，他便无法再动弹。
孟菲儿提醒我：“用缚灵绳绑住它就行，一旦得手，赶紧下来！”
她估计是怕我不小心杀了它，到时候更加麻烦。
我让她放心，我能绑住它就是上天保佑，哪来的本事杀得了它。
我飞快地爬回了小水猴在的洞穴。
它还没走，此时钻进了一个骷髅头里，一双圆眼睛从骷髅的眼眶中望了出来，凶狠而畏惧地望着我。
孟菲儿说过，这东西害怕我身上的气息。
我大起胆子爬了进去，她往后退了几步，很快被我逼到了死角。
“咿咿呀呀……”小水猴龇牙咧嘴地叫嚣着。
我拿出缚灵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它说：“放心，我不伤你。只要我们平安出去了，就放了你。”
我当时也是太紧张了，居然想和只水猴说话。
它肯定没听懂我的意思，指不准还以为，我是要抓它回去炖汤喝。我话音刚落，小水猴的表情更加狰狞了。
漆黑的长发从骷髅头里飘了出来，一下子缠上了我的脖子！
我靠，我万万没想到它会先发制人。
头发越勒越紧，我几乎都要窒息了。慌乱之中，我伸手抓住了那颗骷髅头，打算将小水猴给拽出来绑上。
下一秒，我抓住了它的脑袋。
正要往外拽时，指尖倏地一疼。该死，小水猴咬了我一口！
好在疼痛只持续了两秒，我并没有收手，一把将它给拽了出来，飞快地用缚灵绳给绑上了。
头发从我脖子上离开，我咳嗽了几声，喘了几口粗气。
“看你还往哪里跑！”小水猴动弹不得，我将它拴在腰上，检查手指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流了一点血，应该没有大碍。
孟菲儿还在水里周旋，我得快些下去救她。
我退出了洞口，顺着软梯飞快地往下爬。
孟菲儿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身上的礼服都破了好几个洞，嘴角残留着鲜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那些水猴们的。
最后的几步，我几乎是直接跳进了水里。
“你们的首领在我手里，还不快滚开！”我单手举起小水猴，另一只手去搀扶起孟菲儿。
她踉跄了一步，总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小水猴是首领，如今它被我们抓住了，其他的水猴慌了神。水面上的头发渐渐散去，它们退离了几步之外，趴在水面上注视着我们。
“时间不多了，快走！”孟菲儿低声对我说。
我不明白，她口中的“时间不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来不及多问，扶着她就往出口退。那群水猴始终跟随着我们，不再主动攻击，却也没有离开。
或许是想确认他们的首领安全吧。
身后不远处，有亮光透了过来，就快到出口了。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原处。
孟菲儿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快跑！”
话音刚落，那群水猴突然冲了过来。
我低头看见拴在腰上的小水猴，它黑色的长发已经变得枯黄。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大惊失色。
孟菲儿语速很快：“缚灵绳吸收掉了它的灵气，它死了。”
所以她刚才叫我“一旦得手，赶紧下去”，还说时间不多了。
首领死了，众多的水猴子扑了过来，黑发几乎覆盖完了水面。我转过头就往出口跑，眼瞧着洞口就在上方，我的脑袋忽然开始眩晕。
刚才被小水猴咬过的手指，仿佛又开始流血了。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我没站稳。一团头发缠上了我的脚踝，我摔倒在了地上。
脏水再度漫过耳鼻，我又听见了那段凄凉的唱腔——
“世间千万只手，终有一日等到你，亲手将我魂飞魄散。来年春又生，复拔、复生、复喜，繁缕丝丝缠绕……”
黑暗吞噬了我的双眼，迷迷糊糊间，有人将我抱了起来。
“小东西，醒醒！”他的声音很着急，又唤我的名字，“繁缕，庄繁缕！”
繁缕……繁缕……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我喃喃叫道：“夜弦……”
最后一丝意识尚存之际，我感受到那怀抱的主人一怔，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