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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王荒淫的名声终于传了出去,四大诸侯联袂入朝歌,以探虚实。此时纣王大约与后世唐玄宗晚年有些相似,虽无道,却并未建鹿台、酒池、肉林,设炮烙,犯下种种惨无人道的罪行。四大诸侯苦劝一番,也就各自回去了。
四侯回封地前,少不得要小聚几次,交流交流心得。一日四侯齐聚,举手作别,一阵怪风忽然刮起,东、南二侯于顷刻之间暴毙,北伯侯昏迷不醒,现场只剩一个目瞪口呆的西伯侯姬昌。纣王听闻此事,不由大怒,认为西伯侯即便不是凶手也是幕后主使,一时间要拿西伯侯问罪。
西伯侯姬昌百口莫辩,却又算不出是谁要害他。丞相比干素知姬昌贤明,与梅伯、黄飞虎、杨任等人苦劝纣王且莫诛杀西伯侯,暂将其拘于h里,待查清真相后再做处理。姬昌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只得垂头丧气地住了下来,等待西歧来人。
h里之外,一只九尾白狐磨了磨利爪,阴恻恻一笑。姜子牙,你有元始圣人罩着,我动不了你,可我能让你的恩人兼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你在西歧百般苦恼,也是无用!
远在西歧的姜子牙算出姬昌有难,果然大惊,请姬昌长子伯邑考携重宝进朝歌,面见纣王,请求纣王释放姬昌,散宜生亦以重礼贿赂费仲、尤浑。一时间朝中两派大臣异口同声地要保姬昌,纣王也没辙了,只好下令伯邑考替代父亲拘于h里,放姬昌回西歧。原本七载囚禁生涯虽被大大压缩,可好歹也囚禁了一场,姬昌更是因此而悟出卦位,也算因祸得福。
姜子牙对自家圣人老师向来言听计从。老师说天命商亡周兴,那必定就是商亡周兴。姬昌一回来,他便劝姬昌以纣王无道之名反商。姬昌平日里虽有野心,可终究表露的不明显,只赚取些仁德之名;辅国能臣姜子牙这么一劝,姬昌也坐不住了。可纣王毕竟是天子,他是臣,如何能反?更别说自己长子伯邑考的性命还捏在纣王手中!
姜子牙终究是姜子牙。西伯侯不是要赚取仁德之名么,恰好刚刚苏醒被送回封地的北伯侯残暴不堪,在封地内作威作福,丝毫不管百姓死活,边界百姓纷纷逃往西歧。西伯侯听闻百姓困苦,上体天心,替天行道,兴天兵以讨北地,为天子正名,岂非大大的一桩美事?
姬昌觉得有理,也就听了姜子牙的话,起兵征讨北地。历史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天下百姓拍手称快,期盼西伯侯早日夺下北地,解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惜姬昌背负的罪名尚未刷洗干净,又背上了第二道罪名,僭越。你小小一个诸侯,天子尚未搭理,如何轮得到你去解万民于水火之中?纣王终于暴怒,不顾朝臣反对,斩了伯邑考。
姬昌仁德,那是在万民心中的仁德。平民百姓只管自己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谁去理会你朝堂之上有些什么阴谋诡计?姬昌为民作主,那自然是大大的好人;纣王非但纵容北伯侯为虐,反倒杀了姬昌长子,自然是罪不容恕!
民心向背,自此而始。
姬昌听闻伯邑考被杀,自然悲痛万分,也连带恨上了这个蛮不讲理的纣王。闻太师从北方归朝未久便要东征,无暇分心理会这些事情,便将一众大小事务托付给了比干与黄飞虎。姬昌虽然是大大的好人,可僭越之罪终究在群臣心中扎下了一根刺。贵族与平民终究有利益冲突。姜子牙是白衣卿相,自然与平民站在一处,可贵族、尤其是朝歌的元老们,可个个都被灌输了忠君爱国之念。姬昌这么一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久姬昌斩崇侯虎父子,托孤于姜子牙,而后逝世。姬昌长子已殁,次子姬发承位,尊姜子牙为亚父,誓承先父遗命,伐无道、拯万民。不久张桂芳西征、闻太师伐西歧,姜子牙上昆仑取封神榜、造封神台,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闻太师大战西歧,请十天君布下十绝阵,夺姜子牙二魂六魄。赤精子亲入大罗宫求取太极图,将姜子牙魂魄归位。而后燃灯道人施施来到,并阐教十二金仙,欲破十绝阵。文殊、广法分破天绝、地烈二阵,慈航道人随即踏入“风吼阵”中。董全摇动黑幡,卷起黑风,慈航道人放出定风珠,正待祭起清净琉璃瓶,却见一名白衣女子自半空中缓缓降下,清冷的声音传扬开来:
“慈航师兄莫不是忘却了蓬莱岛之誓?”
“云霄师姐?”董全黑幡微微一顿。
云霄高立板台之上,眸光清清冷冷:“倘对截教中人出手,当不容于天道!慈航师兄今日非要破誓不成?”
慈航一怔,面露尴尬之色,一言不发地走下板台。云霄望定燃灯,冷冷一笑:“派了十个法力低微的弟子前来送死,好看清十绝阵究竟如何布置。燃灯道友,敢问在您心中,死去的人可是阐教子弟?”
她称慈航为“师兄”,燃灯为“道友”,如此一来可就分了亲疏。再加上燃灯在阐教的地位本就微妙,他为破十绝阵,竟要累得十位无辜弟子惨死,虽非得已,却已令众人心中有刺。云霄不再理会阐教中人,回头望着剩下的八位天君:“他的法子便是如此。究竟如何是好,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罢,云霄再度望了慈航一眼,转身离去。无论如何,这些师弟妹终要因她的绝情而陨落。她无力插手,又如何能忍心看见他们丧命?
十指指甲深深插入肉中,两滴清泪自眼角滑落。云霄叹息一声,自己终究不是圣人,终究无法冷心冷情。你们敢破十绝阵、杀赵公明,我就敢布九曲黄河阵。大不了自己做了那被丢弃的车,于清冷的星空中游曳数十亿年。
轩辕,太一,倘若果真如此,还望你饮下忘情之水,莫念旧尘。
慈航面上尴尬之色未退,嗫嚅道:“贫道的确曾经立誓,不与上清门人为敌,否则将不容于天道。今日之事贫道实在无能为力,还望燃灯师兄再择一位师兄弟,替我之位。”言罢深深一揖,将定风珠交还燃灯,就此离去。
十一金仙并燃灯面面相觑,燃灯轻咳一声,将定风珠托在掌心,问道:“哪位道友愿前往破阵?”
“贫道愿往。”赤精子手执阴阳镜,接过了燃灯手里的定风珠。
这边赤精子破阵破得不亦乐乎,那边慈航一步三叹,直往南海而去。途中一位身材枯瘦的道人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中一枝七宝妙树散发着莹莹七彩流光。慈航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准提圣人不在西方极乐世界悟道,却缘何来到了我东土?”
准提圣人笑道:“贫道观道友与我西方教有缘,欲邀道友前往我西方探讨佛法,道友以为如何?”
……抢劫!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抢劫!元始圣人尚在昆仑,他便如此大摇大摆地渡化自己,眼中还有没有元始圣人,还有没有阐教?
慈航气得面色煞白,斥道:“准提圣人忝为西方教主、混元圣人,为何竟如此不要面皮!我乃是玉虚册上留了名的玉清门徒,如何能够随你回西方!准提圣人自立教之日起便不断渡化东方修士,今日竟欺到我阐教头上了不成!待我回山禀明师尊,你西方教又如何得了好去?”
准提圣人被他一通抢白,竟丝毫不以为意,面上笑意反又深了几分:“慈航道友以为,自己身上的玉清仙光仍旧如此纯正?道友莫非忘却了体内舍利法身?莫非要贫道提醒你不成?”准提圣人言罢,七宝妙树轻轻一刷,慈航身后放出圈圈七彩光晕,竟显出一具纯正的西方教法身来。准提见了,愈发坚定了“渡化”这位慈航道人的决心:“道友私下修炼我西方道法,贫道尚未责罚,道友竟反要责怪贫道不成?”
慈航道人被准提激出西方教法身,三魂七魄几乎要吓飞了去。他勉强定了定神,兀自嘴硬:“贫道不过偶得机缘……”
“偶得机缘?”准提笑了一笑,伸手在慈航额前一抹,手中登时多了一卷书来。他将书卷在慈航面前缓缓展开,言道:“观自在,好个观自在!如此经文,纵是我西方教诸佛陀亦无法作出。慈航小友既自称玉清门人,为何心中会著了这卷经文?”
慈航怔了一怔,望定昆仑山的方向,呆呆傻傻,几要落下泪来。
“一介男子之身,却如此不爽快,倒不如做了女子。”准提顺口激了一激,“罢了,我也不想太过逼你。你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到西方极乐世界寻我。我西方教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慈航仍旧愣怔了去,似乎准提那番话未曾入耳。准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慈航一路飞回南海,心中百般滋味搅在一处,难受十分。
女子?倘无奈入西方,自枉为了男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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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赤精子破了风吼阵、普贤破了寒冰阵、广成子破了金光阵、太乙破了化血阵,十绝阵已去其六。燃灯本以为经此一事,阐教弟子无人愿意送死,哪知姜子牙一声令下,事情竟办得无比顺利。倒是截教一方有了些准备,破阵金仙未免都受了伤。
闻太师愁眉苦脸,一路直往峨嵋山,找到赵公明。赵公明自忖不在劫中,也就随了闻太师前来助阵。赵公明虽无定海珠在,却仍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燃灯见赵公明已是准圣境界,知道西歧一方除了自己,无人是他的敌手,索性亲自下场,祭起乾坤尺,与赵公明打斗起来。
二人剧斗方酣,云霄早已隐匿了身形站在一边。赵公明本该上榜,可却是恶尸替他上榜,倘若因这场恶斗而损失了修为法力,倒是大大不妙了。正想着,燃灯钻了个空子,仗着自己斩二尸的法力,直往赵公明天灵盖打去。
赵公明闪避不及,心下大骇,蓦地深厚传来一阵柔和的白光,在自己周身层层漾开。燃灯一尺犹如打在棉花之上,不由惊了一惊。白光卸下乾坤尺九成力道,终有一成斜斜打在了赵公明身上,一阵剧痛直入骨髓,恶尸不由自主地被打出体外,化为一阵流光,直往封神台上而去。
燃灯面色阴晴不定。要接下他一尺之击,任一位斩二尸的准圣都能做到;要卸下他乾坤尺的力道,赵公明自己用些巧劲,也能做到。难就难在恰好将恶尸打入封神榜,本尊却毫发无损。来人力道算计之巧、用劲之狠,可见一斑!
云霄渐渐显了身形,扶住踉跄而退的赵公明,唇角微微有些上翘:“燃灯道人,你仗着这些人榜中有名,杀之不沾因果,方才毫无顾忌地助了西歧。而今吾兄杀劫已毕、恶尸上榜,你再杀他,所沾染的因果足够你亿万年进境不得!是留是退,还望燃灯道人好生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