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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退出以后,屈凌疑惑不解,事情已经如此明朗,义父为何不能早做决断。正要起身询问,反被福伯一手拉住,摇头示意不可乱说,屈凌何等机敏聪慧之人,当然也就不再说话,虽不明白,但还是将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一夜无事,众人早早睡去,权且不提。
第二天一早醒来,屈凌还在被窝里熟睡,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屈凌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开门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起的好早啊!姑娘给您请安了”说着就要下跪行礼。
“好了!好了!看把你能的,还会行礼了,去了一趟燕国长本事了”。夫人高兴的将屈凌拉起来,嘴角的笑容可以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女儿今天,包括昨天的表现是相当满意的。夫人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人,进的门来,顺手将房门关上。
拉着女儿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缓缓的开口问道;
“凌儿,我来问你,你可见到了你的姐姐?她还好吗?”夫人关切的询问道。
“这个!”屈凌一开始并不知道福伯怎么向母亲汇报的情况,昨夜墨辨的时候,也没有提起此事,早知道这样应该提前问问福伯好了,此时母亲突然问起,自己一时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福伯,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您怎么还要问啊?”
“就你和福伯,那点把戏,骗得了巨子,还能瞒得住我的眼睛,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一手把你拉扯大,你有什么心思,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说吧!你姐姐还好吗?这些年怎么样了?”夫人眼神之中略带急切。
屈凌一看自己的这套把戏,在母亲,面前根本玩不转,所以也只能实话实说起来。
“母亲!姐姐很好!我看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喊她妈妈!”屈凌说道。
听到这里,夫人高兴的眼中都有泪水溢出,高兴的问道:
“是吗?我当外婆了!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高兴!我们屈家有后了。”母爱的天性在隔代之间,显得更加细腻。夫人赶忙问道:
“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长得漂亮吗?”
“隔得太远,看不出男女,只是见得孩子,眉心之间有一红色胎记,状如烈火,甚是奇特!也就是一岁多,不到两岁的样子”屈凌一边说,一边用手描绘出一团火的样子!
夫人边听,边用手不停的掐算,口中不停的嘀咕:
“我想应该是个姑娘,而且这个姑娘,长大之后,肯定有了不起的成就”
“您又没见到,怎么可能知道男女啊!”屈凌不屑一顾的说着,小嘴翘得老高说道:
“母亲什么时候,也会算命了?您老人家受累给我也掐算掐算。”
“死丫头,净拿你母亲开玩笑!”边说边用手拍打自己的女儿。
屈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再躲闪,仍凭母亲拍打,夫人一看姑娘不再躲闪,自己也是一愣。心里还泛起了嘀咕,这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躲闪啊?
只见屈凌一脸严肃的抬起头来,问道:
“母亲,我来问你,为何要骗我说,姐姐已经死了”
夫人沉默了片刻知道今天再也瞒不下去了,开口对自己的姑娘说道:
“你可还记得,当日那个假扮墨者的‘飞羽卫’在我墨家总坛被抓?”
“记得!怎么了,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屈凌问道。
“姑娘,你还是小啊!涉世未深,三年之前,我墨家就出了内鬼,一直潜伏在总舵之中,墨家的风吹草动,天下诸国尽人皆知。你姐姐为了查出内鬼,不得不以,失足坠入百丈崖为由,离开墨家总坛,秘密查访,最后发现一切消息都在秦公子赢稷的身上汇集,所以才潜伏到他的身边。
未曾想两人居然有了感情,还有了孩子,真是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想的”
屈凌赶紧问道:
“母亲,查出内鬼是谁了吗?”
夫人说道: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屈凌说道:
“母亲您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为了擒拿内鬼,凌儿在所不辞”一边说,一边还打出一个壮士抱拳的姿势。
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知道她已经开始慢慢长大,等到真正成熟,还有相当的一段路要走,但是她已经在路上,不停的历练,不停的完善,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开出最美的花朵。
“昨夜墨辨,事关重大,巨子和我一时之间,还不能判断谁是内鬼,所以并未作出明确指令,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注意。昨夜我已经和巨子商议明确,今夜由你和孟说护送陈庄夫妇回蜀为由,秘密西行,你们先到临淄,在那里楚国阳城君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你们,将你们扮作西行贩盐的客商,一路不要做任何停留,直奔洛阳,等到了洛阳,陈庄夫妇会南下楚国郢都,在那里乘船西进,返回蜀国报告蜀王,同时发动起义。你与孟说一路西行不要停留,入函谷关直奔咸阳。秦国法律森严,东方旅客都要登记造册。
所以你们到达咸阳以后,不可擅自行动,你们先住在秦国市坊的‘古风酒楼’之中,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联系你们。
一切行动,都需要听后指令,万万不可擅自行动。知道吗?”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真正的墨者,一个面对死亡连脚后跟,都不会往回挪动半步的墨者。
与此同时,一场关乎中国历史发展走向的辩论,在秦国的朝堂之上展开。关于是否进军中原夺取周王朝统治权的辩论!双方各持己见,一时之间难以权衡,秦武王嬴荡端坐在朝堂之上,仔细听取着各方的意见。
张仪率先走出,这位‘一言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的前朝重臣。等到了新朝代,已经觉察到了风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初自己听信宣太后的许诺,期望能够使公子赢稷登基,怎奈何,未能如愿,但却在秦武王嬴荡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而今新主登基,张仪想着如何能够立功赢得武王的宠幸,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大王!周德虽衰,天命未改!今日进兵中原夺取周王室的天下,臣下以为万万不可?”张仪说道。
“啊哦!张子,寡人听说你在先王时期,就曾经不断地鼓动先王,东出函谷,‘挟天子以令诸侯’,与司马错将军争得面红耳赤。今日为何,却唱起了反调”。秦武王自来不喜欢张仪,这一派的纵横家,手无缚鸡之力,文不能写出锦绣文章,武不能上马杀敌,整日里就知道在君王身边,嚼舌根子,拿着自己的观点鼓动怂恿君王,还美其名曰;献言献策。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先王在时,东方诸国相互征伐,无暇西顾,我大秦国力也无法与今日相提并论,东出函谷,‘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当年齐桓公之所以能成霸业,皆因为管仲所提出的‘尊王攘夷’的策略,借助周天子的权威来震慑和威服诸侯,并帮助天子树立威望打击不臣服的四夷。
而今列国之中,我秦国一家独大,东方诸国为求自保,相互抱团,形成合纵之势。已有先例。
而今若是我大秦主力东出函谷,兵进中原,势必会引起东方诸国的恐慌,生死存亡之际,再次走向‘合纵’,我大秦帝国,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连横’之策,必将毁于一旦。
东出洛阳,必经韩国宜阳,宜阳八里之城,带甲十万,粮食堆积如山,可以食用数年。韩国地方千里,北有巩、洛、成皋那样的坚固的地方,西有宜阳、常阪那样的险要,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陵山。方圆千里,精兵数十万。天下精良武器都出自韩国。溪子、少府、时力、距来等弓,能够射出六百步之远;韩国的剑戟都出自冥山、棠溪、墨阳、合伯,邓师、宛冯、龙渊、大阿等宝剑都能够砍断牛马,刺中鹄雁,击溃强敌;至于盔甲、盾牌、皮靴、护具,无不具备。凭韩军的勇猛,武器的精良,完全能够以一当百。
我大军东出函谷。兵力少,杯水车薪不足以成事。兵力多,必然造成后方空虚,近来斥候密报,蜀国国相陈庄夫妇,经楚国秘密东行,联络东方诸国。此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大秦不可不防。
若我大军与韩国形成胶着,魏国乘势来犯,我将如何应对?‘魏武卒’天下劲旅,当年吴起凭借五万河西军的魏武卒,大战我秦军五十万主力,历经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不分胜负。我秦军的尸骨至今残留在河西啊?”。张仪声情并茂的演讲,不愧为战国最为出色的纵横家。
一下子将朝堂之上的风气扭转。
秦武王一看局势瞬间形成了一边倒,赶紧说道:
“张子,好口才,寡人钦佩之至,你且退下休息,”说话之间秦武王嬴荡,站起身来,这个高大帅气的秦国新君,原以为孔武有力之人,皆是满目丑陋之辈,未曾想,还有如此英俊潇洒的君王。
嬴荡看着张仪进入朝班站住,缓缓的开口说道:
“寡人生平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能够坐着车子,经过三川,到达大周的都城洛阳,去看一看九鼎的模样,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愿啊!”说着不无感慨的看着大殿之下的众位臣工。
这大殿之中的人,皆是人中龙凤,人精中的人精,一下听出了,秦武王嬴荡的弦外之音。
张仪也在暗暗叫苦,‘坏了,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原以为能够说动武王,不要贸然出兵,破坏了‘连横’的国策,没成想这武王居然执意要灭掉周天子”。
张仪紧走两步,准备再对秦王展开一统说教,能够使他改变主意,正欲开口,却听得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的发出,对于张仪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张仪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张仪!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寡廉鲜耻,最不讲信用,反反复复为了自己能够得到君主的恩宠,不择手段,不惜出卖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国家。我大秦庙堂若是,再让你这样的人待在这里,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智囊”樗里疾,樗里疾又称樗里子、严君疾,战国中期秦国宗室、将领,秦孝公庶子,秦惠文王异母弟,秦武王嬴荡的叔叔,因足智多谋,绰号“智囊”,被后世堪舆家尊之为“樗里先师”。
当年樗里疾险遭张仪陷害,差点失去性命,幸亏宗室之人多有求情者,樗里疾才仓皇逃出秦国,躲过一劫,狼狈不堪,引为平生耻辱,发誓与张仪不共戴天。
秦武王嬴荡登基之后,樗里疾才回到秦国的朝堂之上。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仪当年客居秦国,仗着先王的宠幸,作威作福,飞扬跋扈,又加上嘴上无德,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重臣。
这秦惠文王驾鹤西归,张仪自然没了靠山。那些平日里受尽张仪欺凌的大臣们,一看樗里疾挑头批判张仪,那还不赶紧上前煽风点火,一吐心中不快。
一时之间整个秦国朝堂,变成了讨伐张仪的阵地,大家七嘴八舌张罗着张仪的过失,一桩桩一幕幕,有的,没的,什么事难听说什么,什么事见不得人说什么,管他是不是张仪做的,今天你就全兜着吧。
什么月黑风高夜里调戏寡妇,到市场买东西不给钱,到酒店里赊账,偷看侍女洗澡。
张仪心里那个憋屈啊!‘我有那么不堪吗?你们这群小人,看我今天失了势,一个个的落井下石。也没个人出来帮我说句话’
秦武王嬴荡这个乐啊!偷偷的抿着嘴笑,自己虽然不喜欢张仪,但是张仪不管怎么说,也是先王的宠臣,也为大秦帝国的崛起居功至伟,自己虽然心里也想骂张仪,总不能先王尸骨未寒,就把人家的宠臣骂个狗血淋头吧。再说自己身为王侯,和大臣们搅合在一起对骂,传扬出去,还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啊。
反正自己不能骂,那就看着别人骂,自己也能跟着出出气,反正也没什么事。
张仪可不这么想,张仪抬头看看秦武王嬴荡正在那里偷偷的乐,心想坏了,张仪自己心里清楚啊,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武王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再加上今日樗里疾在朝堂之上的这一闹,自己恐怕是在秦国呆不下去了。
得想个法子离开秦国,要不然,今天他们敢骂我,明天就敢杀我,再说秦武王嬴荡喜欢偏听偏信。有一年秦武王生病,秦武王周围的人说:
“君王的病好奇怪,在耳朵的前面,眼睛的下面,未必能治好。如果弄不好反而会使耳朵听不清,眼睛看不见。”
秦武王把这话告诉了医生,医生听了很生气,把治病的砭石重重的摔在地上,说:
“君王一边同懂医术的人商量治病,一边又同不懂医道的人一道败坏事情,干扰治疗,假使像这样掌管秦国的内政,君王的一个重大举措随时都有亡国的危险。“
张仪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看来今日得想个体面的理由离开秦国,否则性命不保啊!
心头一亮,对了,不如这样!看张仪如何巧计脱身,观秦国庙堂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