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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许诺言
“我如火凤，涅槃重生。今生唯一心愿，只有与你一生相伴。我不怕世俗将我唾弃，不怕皇室追杀我于千万里，更不怕天地不容，无我偷生之所。”
宋千灵顿了顿，手指轻轻抚过郗景瑶的唇，抬起眼帘，睫毛轻轻颤动。
“瑶瑶，我唯一所怕，是你……被皇室所绊，失去自主。”
几乎只一瞬间，郗景瑶清楚的看到宋千灵眼中的泪水滑到了下巴尖上，闪着光芒滴下。
不用说，郗景瑶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刚刚才句话，是她心中的唯一的不确定，不自主。可也是这句话，让郗景瑶动容。原来，她，是她的软肋。
原来，她们，谁都不是自作多情。
郗景瑶笑了，这个笑是多日忧心的成功破解，也是她对宋千灵给她那份感情的肯定的。原来，付出爱和被爱，都是一样的渴望被回报。
“灵灵。”郗景瑶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的擦掉她的眼泪，却被宋千灵抓住，放在唇上用力吻住。
事情说开了，郗景瑶心里的阴影面积化小为无，似乎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灵灵，若我为皇室所绊，不由自主，与你错肩，此生为憾。你又能做何？”
宋千灵松开唇，将她的手贴到心脏，“我会为你成魔，孤注一掷，哪怕与皇室为敌，与天下人为敌，我也心甘情愿。即使是死，也要为你而死，死在你的身边。”
噗——
郗景瑶笑了，如同儿时跟她要到了喜欢的玩具。只是这一声笑，却是伴着泪水。
“灵灵，你笨，笨笨！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我从皇宫悄无声息的带走，出了这皇宫，还不是你说的算吗？”
“可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无牵无挂，光明正大的离开，我不要你的后半辈子生活在自责中。即使，你不能离开皇宫，我也可以以一个理由留下来，与你厮守。我何惧世人笑话？”
“你若怕，便不会有今日闯宫行为。你若怕，也不会在我面前说出这一番话。灵灵，我决定了，我也想天长地久，白守相待，我更想世外桃源，再无牵绊。我……”
“别说了。”宋千灵制止她，看到她的眼泪已经变成伤心，变得无奈。她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你能给我一句话，我今天的目的便达到了。瑶瑶，够了！以后的事，交给我。不论是哪一种结局，我心不变。若弃你于不顾，我宋千灵甘遭天地共弃，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交给她！她放心。
宋千灵抹了眼泪，终于是笑得欣慰。
“灵灵，母后肯定有所察觉。你当点心，不要……”
“你担心我会被她说服？”
看到她眼里恢复往昔的戏虐，郗景瑶又红了脸，“你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吗？”
“对呀，我一点都不好说话。不过你放心，不管太后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她。她是你的母后，就是我的……。”
郗景瑶抿了抿嘴，“我才不担心你会伤害她，我比较担心……咳，你知道，母后受父皇所托，监管国事，这两年她虽然是放手让我大胆去做。实际上她监国的权力还在，所以，只要她想，什么事都可以作。”
说来说去，瑶瑶最担心的是她权力弄不过太后，会被伤害。够了，有瑶瑶的担心她心满意足。不过呢，瑶瑶，你也别小看了我。
宋千灵依依不舍，总感觉刚要抱得美人归，就被杂事给牵走。若说她不担心被太后所制是假的。只不过在瑶瑶面前，说这些只会徒增烦恼。倒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来烦恼这些事，毕竟她和太后是母女，母女不合，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潜意识里，她只希望能通过努力，把一切事情简单化。
穿上郗景瑶赐的外衣，宋千灵临走前俯身在郗景表的唇角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潇潇洒洒的离开。
郗景瑶摸着嘴角，余温仍在，多么美好的一个吻……
万寿宫里，太后独自站在厅中，身边没有留下宫人侍候，站在窗边，双眼望着蓝天深处。身为一个过来人，一个见多识广，曾在也在感情中你夺我抢的过来人。她刚才一眼看到宋千灵的衣衫不整，和地上掉落的衣物，就已经猜到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的震惊如山洪奔流，猛兽扑袭。但也知道事不能外扬，所以才没有当面点穿。然而为了皇室，她无论如何不允许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
小棍子在外通报，说宋将军来了。她敛了心神，让人进来。
宋千灵一脚跑进门，从容镇定。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坐在案桌前，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宋小姐请起，站过来一些，咱们好好说说话。”
“是。”宋千灵直起腰走过去，发现太后与往不同的神色。这才是另一面，弄权监国的太后。精明聪慧，有勇有谋有手段。
这并非传言，当初郗景瑶刚刚登基，国政不稳，原因是萧王郗越欲偷袭夺位，结果是监国太后运筹帷幄，机智果敢，用计引萧王入安阳，生擒活捉，最后削王收权，平息一场夺位暗战。
“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哀家还敢吩咐你吗？”太后挑起眉眼，颇有几分冷色，“几十年了，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天下都要依仗宋家军的力量，才能稳中求生。可以说宋家能立下的汗马功劳，也同样水能复舟。”
宋千灵淡淡一笑，“太后有话大可明说。宋家军虽然有些功劳，但请太后不要枉加无名之罪。”
“不，哀家只是打了个比喻。”
“比喻也不行。所谓人言可畏，还请太后万万要给宋家军留一条生路。”
太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重重放下杯子，“现在知道要求生路了。说，你刚才欲对皇上如何？”
宋千灵坚定的凝视太后，“正如太后所见，也正如太后所想。”她不能否认，因为太后凭着那场面肯定早有答案，不如坦诚相谈。虽然预料到太后的后应会如何，但摊开了说对她或许更有利。
啪——
太后拍案而起，冷目相迎，“大胆宋千灵，竟敢对皇上生出如此龌龊无耻的念头。若非念在你为左路大将军，又是宋大帅的嫡亲女儿，哀家必定不会轻饶于你。现下哀家给你一次机会，五国议亲到此结束，你现在就回府，打包离开安阳城，并且答应哀家永世不回安阳，哀家便不追究你以下犯上之欺君之罪。”
终于说出口了，以远离为手段，太后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断一段感情吗？
“太后，恕臣不能答应，也不会答应。”
太后却未有吃惊，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在预料之中。“你不答应？那好，哀家不妨告诉你，你已赐婚于风凌国的潘将军，说到底你已与他人有了婚约，说白了就是有夫之妇。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宋千灵突然被点醒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几日皇上喜怒不定，是因为您向她提出了要给我赐婚的事！”
太后抚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低眉轻笑，“其实哀家早就发现你对瑶瑶有与蜜友更深的情感。但先前只当自己多想。不过哀家宁可做恶人，也不允许这万分之一的想法属实。可是啊，哀家还是猜错了，你果然对皇上有那种……天地不容的想法。幸好哀家提早行动。”
“可是，下了赐婚圣旨，就真的能够把这一切改变吗？”
太后敛了敛了瞳孔，冷冷盯着宋千灵，“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抗旨？”宋千灵摇摇头，“若是我抗旨，那就真的是天理不容的欺君之罪。而且还会牵连我的家人，搞不好太后会再添一把火，直接把我父帅，我大哥，二哥，这些军功无数的人也一并拿下。若是太后够狠心，斩草除根。恐怕我父帅站稳了几十年的脚根，也会被您一拔而起，斩于永恒。我说得对吗？”
太后别过目光，想不到全被宋千灵看穿。当然，除掉宋家人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保全皇室，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太后，您好缜密的心思，好狠的手段。”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瑶瑶，保住皇室，和这天下不被动摇。”
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为了天下苍生，她作为太后不怕被人说她谋杀忠臣良将，为了皇室，她更不惜一切手段来保住现在还未被带向邪路的女儿。她的一生，自从成了太子妃那一刻，就与皇室融为一体。
“但这些，都不能作为我放弃瑶瑶的理由。太后，我如同您一样，为了瑶瑶，也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你……你说什么？”太后顿时震惊，没想到宋千灵会说出这翻话。“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与哀家对抗，是吗？”
“太后，您何必如此执着。”
“宋小姐，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太后看向她，刚才冷漠消失，变得惋惜。“可否听哀家一句话，哀家与你的母亲是好朋友，这一次更是受了你父母所托，哀家才多次求瑶瑶给你刚一段姻缘。刚婚的事确实是她的意思，你就不能听她一次，跟潘将军成亲，成全她的美意，也结束你父母多年的苦心。”
“不能。”宋千灵回答得十分干脆。一切有害她和瑶瑶感情的事，她都不会妥协。“太后，若您真心疼爱瑶瑶，为何不问问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您真的希望她做一辈子的皇帝，不能爱自己爱的人，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不能真正而单纯的为了自己做一次选择？”
“这是她的命！”太后斩钉截铁，“她的哥哥，为她而死，从那时候开始，就注定了她要走上她哥哥的路，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你们两人个绝不可能。即使我死了，她还有皇室和天下人的牵绊，哀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而弃百姓于不顾。宋小姐，你与瑶瑶一块儿长大，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通吗？”
宋千灵突然无话可说，因为太后的话似乎都是对的。瑶瑶从小就被灌输舍小爱造大爱的思想，即使没有太后的存在，若将来要她做出选择，她绝不会不顾一切的跟她走。她的责任，是整个赢月国。
“宋小姐，瑶瑶不是普通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涩到整个国家的命运。还希望宋小姐不要儿戏。”
“即使真有如您所说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告诉太后，我与瑶瑶不是儿戏。我爱瑶瑶，从很久以前开始。瑶瑶亦如此。今生今世，只有瑶瑶弃我的可能，绝无我弃瑶瑶的荒诞。太后，您大概是不可能会同意我与瑶瑶在一起，不过，我会用行动告诉您我所说之言绝非虚假。而且，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最好的办法，解决她身份的问题。”
“你……”太后可气宋千灵不开窍，非要吊死在瑶瑶这一棵树上。又转向言论，企图用世俗说服她。毕竟，与宋家军为敌，那是下下策的下下之策。
“太后，您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我的决定，相信您也十分清楚。您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对付我，但我真心希望，不要伤害瑶瑶。”
两个人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好，但却只能站在对立的场面上。其实，她们两人的对立，又怎么会不是对瑶瑶的一种伤害呢？
宋千灵走了，太后的意思她已经清楚。她终于知道这条路真的不好走，要想和瑶瑶一起，不是一句我爱你，和一句为你死就能得到的。真正要对抗的，是皇室的血脉与权力，是太后的爱女和爱国之心。这反而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她答应过瑶瑶，不会伤害太后。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否则就太对不起上天给的重生机会。
不过，太后没有想到的是，昨日说好的今日两道婚讯，却只有宋千灵的赐婚圣旨。而皇上与雪国七皇子，却并没有圣旨下达。太后有些失落，爱女果然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帅府。
宋千灵没吵醒打瞌睡的守卫，习惯了独自进门，在花厅之外就听到传来的说说笑笑声。唉，这群没良心的护卫，她单枪匹马杀进皇宫，居然没有一个人跟随，哪怕在皇宫门等着她出来也好。果然，这群护卫不靠谱。
她走进花厅，看到不光是一群人在说说笑笑，场中更有一名灵灵的姑娘，那张脸，好陌生。艾画画还在给她递吃的。
看到她时，一群人才从陌生女孩身上转回注意力，围到她身边。
“怎么样？解决了没有？”
“赐婚圣旨撤了没有？”
“将军你上位了没有？”
“皇上反抗了没有？”
……
宋千灵被吵得头大，皱着眉吼了一住统统闭嘴，叹息一声，道：“这种事情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本将军的事自会自己决断，你们，只需要做好我吩咐的事。赶紧散了，看你们一大堆人我就心头昏脑胀。”
众护卫不服，将军要是心不烦，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什么他们讨厌，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她不也坐下来打过马吊，还经常耍诈赢他们的茶钱。
众人还没散呢，艾画画跑过来的，把圣旨往宋千灵怀里一扔，“我可告诉你，无论如何不能跟姓潘的成亲。你是我艾画画的人，没有我艾姑奶奶的同意，死也不能嫁。”
宋千灵更加头疼，得，又来一个闹心的孩子，画画啊，你才十四岁，知道什么叫谁谁谁的人了吗？多长几年再说吧。
对了，“画画，这位姑娘是谁？”
艾画画抱住她的胳膊，眼里有些抱怨，“你忘了，前几天在东华街，我救了一个偷包子的姑娘，就是她。她姓游，叫游铃兰，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人。我今天出门碰到她，看她挺投缘，就把她带回来了。灵姐姐，以后就让她住在这里吧，她一个人老是被那些人欺负，真的太可怜了。”
宋千灵扶额，……傻丫头，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把人往家里带，这里可是帅府，多少国家机密在这里产生，你就不怕带回个间细？
诶，果然还是孩子的思想。
不过……
“游姓倒是十分少见。我记得赢月以西的边域地带倒是有不少游姓人的庄子。”
眼前这个少女，偏瘦，表面十分柔弱，或许是流浪时间太长，她看上去竟比自己还要年长。
“不巧，铃兰可是北域人。”
“是吗？游姑娘多大了？”
一直有些呆呆的游铃兰终于放下啃了一半的糕点，站起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宋千灵，低下头去小心报了一个数字。
“二十三。”
艾画画咯咯笑，“没看出来，竟比灵姐姐还要大三岁。”
游铃兰抬头看艾画画，尴尬的笑了笑，再次低下头。
“好啊。你以后就留在帅府吧，跟画画做个伴也好。画画，你以后就带着她，让她多跟你见些世面。对了游姑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家人，我可以派人与你家人通知一声。”
游铃兰又抬头看了一眼宋千灵，又快速低下头，可以看出来十分自卑。
“不用了，爹娘早就不要了。我只有爷爷奶奶疼，可是爷爷奶奶也在一年前相继过逝。”
众护卫神色一变，神情略伤，似乎都想起了各自的某些过去。
咳咳——
“不知林姑娘在何处？”
红青举手，“报告，在角门那条街摆摊行医，白微在帮忙。”
宋千灵背着手走了，后边红池拍了一掌红青的头。
“见着没，将军的衣服换了。”
红青以及众护卫围过来，……然后呢？
红池摊手，“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如让红青再去闻一闻……哎呀!”
红青往手掌上吹了一口气，“你当我属狗呢！熊孩子！”
红池揉着后脑，追上去，“有本事来打一架，偷袭非君子。”
宋千灵出了角门，果然看到林玄心一身素衣，束着发，正在专心给人看病。旁边，是白微在捡药。看她两人组合得不错，很有搭档的潜质，宋千灵抱着手臂看了好一会儿，果然，白微是细作的好料子。没把她派去别的国家，真是浪费了人才。
她反身回房，换了一身女装，梳了个发，还插了两支珠钗，画了个淡妆，找到白波。
众护卫那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将军不仅穿女装，还头戴珠钗，描眉点唇的样子，还别说，将军真好看，瞧那身段前突后翘，那肤色，虽不是白里透红，好歹称得上肤如凝脂，加上眉眼如丝，诶哟，将军，咱以后都穿女装好么，就这打扮上战场，保准往那一站就能把敌军完全秒杀。
在众人一遍遍啧啧啧声中，宋千灵抹了一把汗。把白波带走了。
“将军，你要跟我约会吗？可是我怕皇上会吃醋哟！”
宋千灵白了一眼过去，“你能不能正经点。你还真以不本将军带你逛街呢！”
“哦，那不逛街，咱们要去干嘛？”
嘿嘿~~
去妓院！
……
与宋千灵谈过一番话后，太后心里十分不安。她的发儿竟然会喜欢一个女人，也就意味着，皇室血脉的继承就此而断。有丁单薄的皇室，到了这一代仅剩一名嫡女就算了，招个女婿那也能再延续不是。偏偏，女儿爱上的对象是宋家的千金小姐，军功无数，霸道蛮横的左路大将军。
不行！
太后横下心，怎么都不能让她得逞。
“摆驾，哀家要去见皇上。”
当时，郗景瑶正在宣光殿处理政事，太后来到，她只好让议事的大臣先离开。把太后请进了殿内。
“母后，可有事？”
太后好一会儿不回话，只是盯着皇上看。郗景瑶久不见回音，停下笔抬起头，愣了一下。
“母后，怎么了？”
太深吸吸鼻子，眼泪流了下来。
“没事。哀家只是一时眼花，还能为坐在眼前的人，是景恒。”
啪——
郗景瑶身体一僵，手中的笔掉落到纸上，黑色的墨迹染了一遍。
景恒！
郗景恒，先皇的嫡长子，四岁封太子，十三岁为救溋染公主而死。
溋染公主，郗景瑶曾经的公主封号。十年了，母后从不曾主动提起。可这一次，为何会突然已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