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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几乎能够肯定,这种强烈和没有来由的熟悉感他绝对不会认错。
男人的身影高大而又威猛,他骑在一匹毛色光亮的黑马上,一手牵着缰绳,而另一只手则搭在别在腰间的弯刀之上。一头黑发垂着几条用金色丝绦变成的辫子,然后又全数梳到脑后束作一起,露出了他那犹如被刀斧刻画后极其锋利俊美的面庞。一席黑袍在胸口微微敞开,露出了底下肌肉流畅的线条,透露出了这具身体里隐藏着的力量。
要是说前面的骑白马的男子给人的感觉像是波斯猫,那么后面的男人无疑就是一头凶狠的恶狼。
所有的女子都倒吸了一口气。已经将锦帕和香囊丢下去的纷纷后悔不已,而那先还没来得及丢的则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这么做。
“公子,你在干什么!”
阿玉刚刚也跟着其他女子一同探出脑袋去看了一眼漠北部的小王子,眼神却是恹恹地收了回来,一扭头却猛地看见苏维整个人跳上了城墙坐在了上面,已经将箭搭在了弓上,箭头直直指向了那黑马上的男子。
那可是漠北部的使臣!
阿玉知道她家公子一向胡闹,尤其喜爱射箭、击鞠之类,虽然常常弄出伤人的事情来,但还算留有分寸,可是眼前这——
几乎是在语音刚落的那一刻,一道劲风就闪着寒光呼啸而过,只听到唰地一声,就看不见影子了。
电光火石之间,没人看得清黑马上男子的动作,他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探出了自己的手在空中将那箭紧紧握住,动作快到只能让旁人看清一道模糊的残影。
男人眉头一皱,立马拉住缰绳停在了原地,仰头朝城墙上看去:
一位红衣的俊秀少年正坐在那灰色古老的高墙之上,一条腿盘起而另一条则任意地垂在空中轻快地摇晃着,手中还拿着弓箭,那瞳光烁烁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自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原本成双的眼睛却只剩下了一只,不然恐怕会更加动人。
汉人?
男人心中立马警觉,那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潭幽深的湖水泛起了波澜。
周围的漠北部护卫和皇宫中的侍卫都被惊动了过来,看的阿玉是头冒冷汗,心想这回可是彻底闹大了,恐怕是太后娘娘都保不住王庆舒了。
苏维面上仍然带着桀骜不驯的笑意,心中却是敲起了小鼓,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而与此同时,沈珩带着魏清风也闻讯而来,见此情景更是神色一暗。
本来几天前沈珩被王庆舒那么一闹,心中就颇为不爽。
今天刚一出宫又恰巧遇上了魏清风,两人闲聊了几句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宫门这传来一阵喧闹,于是又连忙折返过来,一来就看到青年那坐于城墙之上的身影,心中突然就像是被人用力揪住了一样。
他太了解王庆舒的性子了,因此他也无比清楚青年眼前行为暗藏的深意!
那样轻浮和不羁的举动、那样炙热又灼烫的眼神,沈珩如何不理解青年真正的想法?
况且,青年的眼睛竟然从来都没有从黑衣男人身上移开过,更是没有瞧过自己一眼!
不、不行!
沈珩的心中毫无征兆地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只觉得原先在自己看来卑微无比的王庆舒此时看起来是那样的刺眼,隐隐让他有一种要大发雷霆的冲动,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王庆舒拉下来,大声质问青年现在在干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勾引别国使臣?还是随随便便找人作践自己?
沈珩越想越气,脑袋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青年沐浴时曼妙的身姿,手掌微微一僵,嘶哑着声音朝青年吼道:“王庆舒!你闹够了没有!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苏维这才注意到沈珩和另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又冷不丁地被吼了一声,下意识地赶紧站了起来,慌乱之中一只脚猛地踩上了垂下来的衣摆,整个人一个没站稳就朝前倒去。
“——!”
“啊——”
宫墙上的女子们哪里见过这种事?更何况她们离他又那么近,以至于这些闺阁淑女们全然不顾平时端庄贤淑的形象,面白如纸地惨叫了起来,一时间女人们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小王子都忍不住嫌弃地挑了挑眉。
赫连昌一把推开自己身上的红衣青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双锐利的眼就看向了明眸皓齿的青年,心中咯噔了一下。
别说小王子不能理解自己的二哥为什么会在那青年掉下来的第一时间飞身冲过去将人接住,甚至在两人在地面上翻滚时将那人紧紧护在怀中,就连赫连昌本人都不知道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于自己理智做出了行动,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潜藏在脑海深处的东西促使他这么做。
所以,哪怕是现在,他想对青年说的也只有一句:“你没有受伤吧?”。
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小王子那双碧色的眼里也折射出些意味深长来,他向兄长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旋即快步走到了赫连昌身边。
“你、你没事吧?”
沈珩觉得刚刚自己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了,所以在赫连昌接住王庆舒后的第一时他就扑到了青年身前,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青年,确认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听到了沈珩的声音后苏维才将自己的视线从赫连昌身上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瞥了沈珩一眼后就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地站了起来。
“多谢。”
苏维朝着赫连昌拱了拱手,还想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却有内监前来,原是皇上久久不见漠北部使臣前来,怕是出了什么乱子,就派人来寻他们。
沈珩怕赫连昌要治王庆舒的罪,更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自己好带着人离开。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带着王庆舒告退了,苏维见状也只好作罢。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怕以后找不到人吗?
苏维心想道,看向沈珩的视线也柔和了几分下来。
“王爷、王公子。”
背后幽幽地传出来一个淡雅的声音,让苏维和沈珩皆是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魏清风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看向他们,雪白的衣袖被微风吹起又落下,阳光下斑驳的树影映照在他半边的身上,让他看上去一半是光、一半是影;一边是白、一边是黑,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一时间,天地间都静极了,恍惚间仿佛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间飒飒的声响。
真是如珠如玉!
苏维忍不住暗暗想道,顿时有些明白为何沈珩会在明明对原主有意的情况下依旧对魏清风纠缠不清了。
“微臣略觉身体不适,无法作陪了,还请见谅。”
魏清风轻声说着,眼底的那一抹笑意却在背转过身去的同时立刻退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像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沈珩啊沈珩,看了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了。
魏清风心想着,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脸上那唯独剩下的那一只眼中有什么稍稍颤动了。
没了魏清风跟着,沈珩的心中竟然还轻松了几分。等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后,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快速地转过身去,眼眸中有一簇火焰跳跃着,让苏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可是这个举动在沈珩的眼中看起来却是分外的刺眼——怎么?他连靠近自己都不愿意了吗?
仿佛魔怔了一般,沈珩一把扯住了苏维的衣袖,伸出双臂将红衣青年困在墙角,咬牙切齿道:“王庆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的心很痛。
沈珩张了张口,硬生生将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满眼血丝地看向怀中面色如常的青年。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在他眼中卑劣无比的人为何敢亲手挖出眼睛?
每每当他看见青年脸上那层层缠绕着的纱布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苏维没有抬头,反倒冷笑着质问道:“沈珩,我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说着就趁沈珩那一瞬间的晃神将他一把推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珩,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对你苦苦纠缠?我问你,我王庆舒究竟欠你什么,要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即使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可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就如同那日凤凰台上我所说的一样,你我已经恩断义绝,如果可能,我甚至想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苏维原本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越到后来越激动,自己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他明白,这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和感情还在干扰着他,并且经历夏檬与苏维的事情,他更明白了“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的道理。
再热烈真诚的感情,若是长期受到冷落、摧残,也会沉寂下来。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一直自甘下贱。
王庆舒一直将自己看的很低,低的就像是沈珩脚底的一粒尘埃一样。他心甘情愿为沈珩做一切事,却不知道沈珩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奴仆,而是一个可以与其并肩而立的知己。
第一次就错了,以后就只能越来越错。
那么现在,就是时候让他苏维来结束这个错误了。
苏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从自己的袖中将那一枚王庆舒珍藏已久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沈珩。
“我从一开始欠你的就只有这一枚玉佩而已,如今我将它还给你。不管从前你我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纠葛就都算了结了。”
这枚玉佩是苏维在王庆舒贴身的锦囊里发现的,后来他才知道,之所以王庆舒会对沈珩那么执着,只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沈珩曾给过他一枚玉佩去买替他母亲抓药,从此之后他便一直对沈珩念念不忘。而让他答应伯父的要求进京的理由,也只是因为他想要将这枚玉佩还给沈珩罢了。
沈珩盯着手中那一枚通体透亮、光泽温润的玉佩,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正破茧而出,让他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冲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咆哮道:“你站住!你想就这么跟我一刀两断,然后呢?去找漠北部的二皇子?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珩的声音都已经嘶吼到了近乎嘶哑的程度,而那绯色的身影却只是一顿,半侧过身子来,嘴唇微微张合:“你怎么还不明白?沈珩,我已经不再心悦于你了。”
青年说的淡然而又平静,分明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神情却让沈珩觉得讽刺无比。
好像嘲讽、又似嘲弄,但唯一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青年并没有骗他。
他终于失去他了!
沈珩一时间突然有了一种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冲动,一种强烈的失落和不甘心顿时填满了他的心房,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理智都快要失去,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青年紧紧抱住、逼迫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让他的心中只能有自己一人……
这些念头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他突然惊恐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原来自己对那个人已经如此在意?
是在王庆舒为他挡住暗器的时候?
还是在母妃忌日王庆舒安慰他的时候?
或者是青年历经千辛万苦为他取来灵药的时候?
……
太多、太多的时候了!
为什么,他之前就没能发现呢?
难道真的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看清吗?
一想到曾经那样炙热的望向自己的目光以后将会追随别人,沈珩就觉得犹如钻心之痛、心痛如同刀割。
不、不,他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沈珩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炽热而又疯狂地看向青年消失的那个方向,紧紧握紧的拳头让手指的关节都泛白起来。
他宁愿亲手毁了这一切。
即使等待着自己的只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