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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瓜抱住莫锦云的腿,不情不愿,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粑——”
然后飞快地放开他,跑回自己妈妈的怀里。
莫锦云睖睁了几秒,床头灯光交替,却已经衬不出年舒那张已经惨白了颜色的脸—妗—
她记得自己问过他,他说孩子不是他的跬。
那么,她信。
“孩子.....不是阿锦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突然显得有些无力。
小腹闷闷地有些疼,眼前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其他,有些发花——
却突然觉得那孩子的眉眼跟旁边的他何其相似——
如宝剑出鞘的眉,还有烟灰色的眼睛,精致的下颌上甚至还有一道美人沟。
秦丽莎看着处于震惊之中的两个人,笑得得逞,“莫家已经承认了小西瓜的身份,他已经入了宗谱。老爷子自然不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曾孙子,我们有DNA的对比结果。”
年舒茫茫然地听着没一个字——
明明她都能听懂,却完全,不想去懂。
因为多懂一分,心,就多痛一寸。
老巫婆的獠牙已经插.入她的心脏,将那里绞得一塌糊涂——
她忍住下腹的闷痛,转身慌乱地想要去抓莫锦云的手,“阿锦,他们在骗我们,对不对,是不是?”
她指尖冰凉,却发现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舒心口一沉——
“阿锦?!你的手为什么也这么凉?阿锦——”
莫锦云反手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
“我们的结婚证.....在哪里?”
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他的这句话夺走——
他不信她!
不信她!
年舒慌乱别开眼睛,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去找...我去找——”
“我问你,在哪里?!”
他执着地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结婚证在哪里?!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子吗?所以你告诉我,我去找来!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相信你——但是你告诉我,我们的结婚证在哪里?你肚子里的孩子,试管婴儿的资料,在哪里?!”
掌骨快要被他捏碎,年舒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小姨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把那些资料放在哪里,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找一找。”
他的手收得更紧——
“那我们的结婚证呢?”
“......”
年舒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她可以解释很多,可以说自己是因为爱他才骗他。
可此刻,却说不出来。
骗了就是骗了。
善意的谎言在此刻,也会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莫锦云手劲大到要将她捏碎——
“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终于——
终于!
他将那最后的一刀,亲手,狠狠插.进了她的心口——
年舒眼前一黑,颤抖着想要解释,可那剧痛却从心口弹入四肢百骸,最后汇成一股剧痛冲入她的小腹——
热流滑过腿根,她茫然了一下——
三年前流产时候的惊悚记忆如潮水涌来,夺走她所有的神志——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她疯了一样下床,摁下床头的呼唤铃——
床单上那嫣红的血迹刺得莫锦云眼神一僵,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冲向医生办公室——
“病人情绪波动太大,可能会流产大出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手术室门口,她被推进去之前,听到医生这样问。
“大人。”
轰地一声,门被合上。
他最后那没有温度的声音伴着她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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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
沈书君盯着车窗外的医院大门出神,手臂上又被狠狠地一拧——
“后悔了?!”
秦丽莎最近越发像个巫婆,晚上不知要吃多少药物助眠,却还是不能让她积起任何一点善心。
今天,是莫锦云父亲的忌日。
沈书君觉得自己还是少惹她为妙——
“没有,怎么会?”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悔也没用,”秦丽莎扫了一眼她怀里的小西瓜,并无太多慈爱——
“可惜是个哑巴。”
沈书君颤抖了一下,愤怒交织着委屈一起涌上心间,“自闭症不是哑巴!他刚才也说话了!”
秦丽莎不以为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教了那么久,就学会了喊一个字。要是能多说一点,锦云说不定会更欢喜。”
沈书君握紧自己的手,将怀里的小家伙搂紧,“也不一定就非要他喜欢不可——”
“你说什么?!”,秦丽莎忽然转头,阴沉沉地看着她,“上了这条船就给我努力划桨!别的少说!”
沈书君只恨自己以前太过天真地依附了面前这女人多年,连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技之长都没有去学,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服从,再无他法。
怀里的小西瓜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悲沧,抬手轻轻回抱了沈书君一下。
车子经过红绿灯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一辆重头大货车狠狠地冲撞了过来,直接撞向沈书君坐着的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她手里的孩子因为没有坐在安全座椅而飞出去之后,周围匆匆赶来的人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
头破血流的沈书君疯了一样拨开人群,披头散发地朝跌在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狂奔而去——
......
七天后。
医院。
盛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便看到了坐在门口,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沈书君。
对这个女人他一向客气,哪怕是现在自己在病重,他也依旧彬彬有度,“沈小姐,有事?”
不过是七天的时间,沈书君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已经到了临风而倒的单薄程度,眼睛里却失去了原本的温婉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听说,骨髓移植很成功。”
“托您的福,又救了我一次,”盛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谢谢你的脐带血。”
“不用客气,”沈书君面无表情,“本来就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
盛世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那既然已经银货两讫了,沈小姐还来找我做什么?!”
沈书君起身,也不知道那孱弱的身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
抬手猛地一推,就已经把盛世重新推回了套房之内——
砰!
门板被她重重地合上——
盛世讶然地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你要痊愈了,但是我的孩子,他还躺在医院里,脑袋受损,生死未卜——”
她每多说一个字,身体就往前逼近一分,最后,将他逼到病床的边缘——
最后一个字落地,沈书君身上那件宽大的病号服,也坠到了地面之上——
瘦削的身体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冷空气中,盛世目瞪口呆,甚至要忘记了移开自己的眼睛。
沈书君却坦然,直接跪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连遮掩都不想遮掩一下——
“我的孩子,没人救。莫家的人,我现在一个都找不到。所以,我只能拿我唯一给得起的东西来换。”
她的声音里没有颤抖,反而是从容赴死的那种慷而慨之。
盛世默默地别过眼,“你把衣服穿起来再说。”
沈书君抬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下摆——
“你要的银货两讫,我之前用脐带血,换了你做的那件事,是我不厚道。现在我也没有其他东西给你了,你要.....就拿去。不要....那我也会在你面前一头撞死。”
“......”
盛世着实没有面对这样场景的经验,只能催促她穿好衣服,“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车祸的凶手到底是谁,是谁要我孩子的命!”
盛世一愣,“不是说查出来了吗?”
“那是秦丽莎的一面之词,”沈书君咬牙,带了愤怒,“货车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撞飞我的孩子,却对她毫发无损,谁会信?!”
盛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里面的人似乎此刻不打算出来。
他心里骂了一句,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丢回沈书君身上,“先穿衣服再说事儿。”
沈书君愣愣地,“你不是说要银货两讫——”
“我对这种交易没兴趣,你既然救过我,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但是你得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沈书君裹好自己的病号服,连声音都在颤——
“上次找你....用脐带血和你交换,让你去删除年舒小姨电脑里那些试管婴儿资料的事,是.....是莫锦云母亲的主意。”
盛世并无太多惊讶,“继续——”
“因为她要我做莫锦云的太太,让....让小西瓜成为筹码,让她和莫锦云能够重新回莫家。”
盛世又看了洗手间一眼,“这件事莫锦云知道吗?”
沈书君苦笑了一下,“秦丽莎做事从来都是个疯子,这种事莫锦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拿到了小西瓜的DNA之后,就开始步步为营,你也知道莫少弦这几年之内都是康复无望的了。老爷子怕没有香火,小西瓜又是个男孩子,所以.....”
所以秦丽莎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顺利。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年舒,我看得出来,”沈书君也并不蠢笨,“这些事说到底也跟年舒有关的。”
盛世倒也大方,“以前不喜欢,不过现在难说。”
“但是她并不喜欢你,”沈书君依旧是淡淡的笃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小西瓜到底谁的孩子么?!”
“还真的没什么兴趣,”盛世扫了一眼洗手间方向,突然不疾不徐起来,“真不关心这些事儿。”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丢落在地。
盛世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不着急知道,但有的人,却熬不住了。
沈书君被声音惊了一跳,如惊弓之鸟一样从地上弹起,防备地看着那声音的来源——
“你这里有人?!是谁?!”
里面的人也知道瞒不住,干脆拉开门板,神色自若地看着她,“书君,是我。”
沈书君神色精彩得如同走马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俩,你们.....”
“别紧张,”莫锦云上前,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沈书君的肩膀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一切有我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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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莫家显得更加烟雨迷蒙,门口的管家在看到莫锦云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
“少爷?”
“怎么,不认识了?”
“没,”管家讪讪然。
认识倒是认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回来
——C市人人知道莫锦云爱美人不要江山,早就和莫家没关系了,为什么还会回来?
“我母亲在吗?”
“在在,太太前几日就回来了,今儿正张罗着收拾好您以前住的院子,说您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管家还没说完,莫锦云已经掠过他,往莫家里面走去。
这座宅子是太爷爷留下的,莫家出了无数的英杰,曾经这里是C市的荣耀。
如今,已经落出几分颓败的气势了。
院落的门还没被推开,隔着青砖白瓦,莫锦云就听到了秦丽莎颐指气使的声音——
“快,把这里打扫干净,这里是锦云爸爸以前最喜欢喝茶的地方——”
“还有这里,是他父亲以前......”
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莫锦云的父亲。
莫锦云站在墙根之下,静静地聆听着秦丽莎说的每一句话。
以前父母的感情极好,他知道。因为不仅仅是宅子里的老佣人在说,就连秦丽莎晚上睡觉,也要握住父亲的照片才能安眠。
丧夫的痛伴随了自己母亲的后半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她以前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他安安静静地等着,直到所有的佣人们都鱼贯而出,才走进院落。
秦丽莎正坐在那棵古老的梅树之下,用指尖感受着那梅树上的道道刻痕,仿佛在找自己最后的归属。
见到莫锦云,她也并无太多惊讶——自己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最后也自然是母子一心,他会顺从她的。
招了招手,将莫锦云唤过去,“锦云,这棵树是我和你父亲结婚的那一年种下去的,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有了你。三十多年了,树还在,人不在了。”
她无限唏嘘,此刻倒是清醒,用了很多的真感情。
莫锦云看着她眼里的平静,抬手接过女佣手里递来的披肩,慢慢地盖在秦丽莎的肩膀上,坐在一旁。
母子两个人从未有过如此温存的时光,此刻对于莫锦云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弥足珍贵四个字。
他安静地奉茶,将茶杯捧到秦丽莎面前,“这是初雪水泡出来的四君子茶,父亲以前喜欢。”
八岁之前的记忆很美好,父慈子孝,母亲也总是温婉的模样,没有任何的扭曲。
他记得八岁之前的一切——三十多岁的人生之中,每当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莫锦云便会咀嚼那些回忆,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过往的温暖。
直到....遇见年舒。
那女人太灿烂,灿烂到他都以为她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挫折。
直到他了解了年家所有的事,便更加忍不住要去靠近那热源,去贪恋。
秦丽莎接过茶盏啜饮了一口,“是你父亲喜欢的味道。”
莫锦云默默地陪着她。
这一日,他一直陪着自己母亲用餐,然后像往常一样,悉心地帮她修剪指甲,为她洗脚,最后还说了许多让她高兴的话。
秦丽莎重回莫家,这一夜,也睡得极为安稳。
翌日天明,下楼的时候她依旧看到了莫锦云。
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和我去陪你爷爷吧?莫少弦还在做复健,景秀也不在,是个好机会。”
莫锦云温和地起身,接过佣人手中的轮椅,将秦丽莎推到了外面院子里那一颗已经茁壮了的梅树之下——
“母亲,枪击莫少弦,绑架年舒的小姨,还有.....估计让人开车撞书君和小西瓜,这些事都是您做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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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笛声从莫家门口远去的时候,莫锦云收回视线,就看到了从莫少弦处回来的景秀。
后者看着警车,冷笑了一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作孽,不可活。”
莫锦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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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勉。”
景秀一个激灵,“你......”
“我母亲被抓走,是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莫锦云看着景秀,一字一字地开口——
“当年我父母的车祸,是你安排的;当年你做得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不代表你这次不会......”
“你什么意思?!”,景秀愤怒地看着他,“别血口喷人——”
“真可惜——”,莫锦云带了几分同情地看着她,“你上次安排的车祸,受害人是我父母和我。而这一次,你安排的车祸,是想撞死小西瓜,对不对?”
他淡淡开口,“很遗憾地告诉你,小西瓜.....是您的孙子。”
景秀脸色一白:“胡说八道什么?!”
“您以前为了不让我和您儿子抢年舒,安排了一场局给我,”莫锦云挑眉,“你想把沈书君推给我,因为沈家无权无势,当然没有年家能入您的眼——”
他似欣赏一场戏一样欣赏着景秀此刻变化万千的脸色——
“当晚入局的人,不是我。而是您的儿子。这件事,就连书君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那晚的人是我。是我母亲发觉小西瓜像莫少弦,所以才确定了下来。如果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问莫少弦——”
“我们小时候,是他跟在书君身后,一直说自己要娶她的。我母亲之所以会让小西瓜成为我的‘儿子’,也是因为怕你们知道了小西瓜的存在,会多一份砝码在手里。她诚然很.....不聪明,但是.....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景秀愣在当场,全身的力气似乎突然被全部抽走,她滑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
莫锦云掸了掸衬衫上的灰尘,“您刚才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共勉之。”
莫家的门徐徐在他身后合上,那是一段人生的终结。
丁山为他拉开车门,“莫总,现在去哪儿?”
“乔家。”
那里有他的女人,在等他,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一辈子,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
PS:(小剧场与剧情无关)年舒:尼玛,昨天怀孕今天流产,这人生是在坐过山车吗?图咖咖,你给我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猥琐咖:女王,我错了,求饶命——
年舒:洗洗蒸了,叫小的们来开吃!
猥琐咖:救命啊!!!!!!!好吧,来一段推心置腹的话——
明天解释年舒流产和阿锦失忆的事,然后这个番外到明天就差不多结局了,南楠和总统的番外继续接档,也会很精彩的哦!!!!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理解,今天至少没有看到我被骂,哈哈。互相尊重是应该的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