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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分手。你让我很累……………
“小姑娘,妥协是一种艺术,我们需要学会使用它。”方律师在走到许诺面前时,看着她慈爱的说道。
“谢谢方律师。”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抱着资料袋跟方律师一起走到门口。
“你既然说谢谢,就说明你根本没听进去。”方律师看着她笑了笑,认真的说道:“不过,人在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一些,也是好事。”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敬畏之心——对权威、对专业、对法律、还有就是对一份认真的感情。”方律师看着许诺,似一个智慧的长者一样,看着她在感情里挣扎煎熬,然后告诉她:这是一种经历,无论好坏,都要感谢。
“是,我会的。”许诺看着方律师点了点头,余光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顾子夕,低声说道:“对于方律师说的敬畏之心,我一直都有。对他,我一直是感谢的。”
“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吧,我老头子就先走了。”方律师见顾子夕走过来,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
“方律师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是有感而发,不是故意拿你的背景说事。”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我知道。”许诺的眼圈微红,眸光转向外面,虽然被人同情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但她还是感谢他的伸张正义。
两人在吵架过后,第一次平静的走在一起——平静得有些客气、礼貌里带着疏离,让顾子夕心里一阵压抑的难受。
“怎么才几天,就瘦了这么多。梓诺问我,你是不是在减肥。”站在法院门口,顾子夕轻轻拉过她的手放掌心,慢慢的包裹起来,眸底涌动着浓郁的思念。
许诺低头,看着被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不似那夜的冰凉,干燥的温暖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许诺抬头看他,微微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担心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任何时候人都比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任何时候也都不会被困难所打倒。
“这两天有些忙,过两天我去看他。”许诺将手从他的手心慢慢抽出来,抬头看着他淡淡说道。
顾子夕看着自己被放空的手半晌,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她低声说道:“什么时候给我一些时间,听我把事情说清楚。”
许诺微微一愣,看着他呆了呆,许久之后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的说道:“其实,没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顾子夕伸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低低的吼道。
“顾子夕,我们不合适,有没有那些事情,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所以我们分手吧。”许诺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连解释都不听,就判我出局?”顾子夕看着她恨恨的说道。
“是我判自己出局。”许诺被他抵在墙角,神色凄然,却仍倔强
“我不许!”顾子夕低吼一声,俯头狠狠的吻住了她——这个小女人,心脏是石头做的吗?看不出他的难过、看不出他的努力吗。
他用力的吻着她,那样辗转的力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还在身边;他的舌用力的勾住她的躲闪与慌张,强势的纠缠着她应和自己的节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不能。
顾子夕的吻,霸道而绝然,让许诺连呼吸都无力——她想,她是真的爱他的,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一个拥抱、一个吻,她却仍然无法抵抗。
不禁意间,她又泪流了满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哭自己的没用?还是在哭两人的相遇从来没有对过?
“不哭,不哭。”顾子夕放缓了吻她的力道,温柔而慌乱的低语着:“许诺,原谅我的糊涂,没有认出你来。”
“许诺,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合好吧。”
“顾子夕,我和你说,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惹我了。”许诺哭着,低吼出分手的话,双手却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是那样的依恋、那样的不舍。
她想,在爱情这条路上,她真的不够勇敢;她想,二十三岁的她,已经学会了不做梦;从小到大,她看到太多的人情冷暖——那些经历,让她如野草般坚韧的长大,也让她的心变得坚硬无比。
“顾子夕,谢谢你,曾经给我一段比幻想还要美好的爱情,这已经超过我的期许了,谢谢!”许诺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拉开一些两个人的距离后,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顾子夕说道——嘴角决然的笑意,让人只觉心酸。
“如果说,我不同意呢?”顾子夕冷冷的看着她。
“不关我的事。”许诺眸光微转,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看着顾子夕勉强的笑着:“顾子夕,咱们好说好散,分手还是朋友多好。”
“再说,我还是你儿子的妈呢,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你这样子,咱们再见面,可多尴尬呀。”
“顾子夕……”
“你给我闭嘴!”顾子夕看着她低声吼道。
“那、我先走了。”许诺咬了咬唇,从他的臂下钻了出去。
“许诺——”顾子夕伸手拉住她。
“顾子夕,别为难我。”许诺转过头,眼圈红红的看着他。
“爱你,是为难你吗?”顾子夕的声音一片失望。
“是。”许诺点了点头,冷声说道:“我只是个世俗的女子,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你这样的身份,我高攀不起;和你在一起,我很累。”
顾子夕沉沉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松开——她漠然的眼神、她冷冷的近似控诉的声音,到底还是伤到他了。
他爱她,他也伤了她,他想用尽切的办法来弥补——可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俗的男人:这样的冷、这样的控诉,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多余。
“我知道了,你走吧。”当顾子夕的手完全松开,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沉重而无力——如果用爱也不能留下她,他还能做什么?
“谢谢。”许诺的声音微微一梗,抱着文件袋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又紧,片刻之后,便大步的往前走去。
“你还是梓诺的妈妈,记得去看他。”顾子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她所愿的——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一个母亲在说话。
“谢谢。”许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便又继续往前走去,凌乱的步子,将她心底的慌乱泄漏无余。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顾子夕的眸了沉了再沉,直到她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他才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的往停车场走去——步子缓慢却沉静,似乎在说了分手后,不舍的只有她……
…………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谁也想是天长地久
你的眼眸带一点温柔
闭上眼是否不再拥有
当分手来临的时候
谁也可以找一个理由
那道伤口痛过以后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应该习惯
没有你在身边那些孤单
也应该忘记
那些牵绊和遗憾
那一句情话
是你最后最伤我的话
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算了吧
…………
“爹地,你说过不喝酒的。”
“就这一次好不好,爹地心里难受。”
“爹地,喝酒会头疼的,我帮你揉揉吧。”
“顾梓诺,你是爹地的宝贝。”
“爹地也是顾梓诺的宝贝。”
“爹地和许诺分手了。”
“分手的意思,就是不做朋友,也不结婚了吗?”
“恩。”
“爹地因为这个很难过是吗?”
“不知道。”
“……”
“顾梓诺,女人是种很麻烦的动物。”
“你是在说我妈咪吗?”
“……”
“小张老师不麻烦。”
“恩……”
…………
“许诺,我爹地喝醉了。”
“在家里吗?”
“在花房里睡觉,我都弄不动他。”
“你去房间拿个毯子给他盖上,再把花房的窗子关上就好了。”
“许诺,你过来帮我吧。”
“……现在没车了呢,晚上也打不到车。”
“哦……许诺……”
“顾梓诺,天好晚了,你该睡了。”
“许诺,你不要和我爹地分手好不好?他很伤心。”
“……”
“许诺,我以后不生你的气,好不好?”
“……”
“许诺,我同意你和我爹地生小妹妹,好不好?”
“……”
“许诺……”
“顾梓诺,好好儿陪你爹地,我要挂了。”
“你不同意吗?”
“顾梓诺,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情绪负责,你爹地是个很历害的人,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你呢,你也很快就会好吗?”
“……是的。”
“许诺……”
“顾梓诺,听话,去睡觉。”
“好吧,许诺晚安。”
“晚安。”
…………
放下电话,却再也睡不着。
“那你呢,你也很快就会好吗?”
许诺,你会好吗?
如果会,那会是多久以后?
……………第二节:分手。并不快乐……………
一周后。
“这是许小姐修改过后的计划书,我认为可操作性大大的提高了。”在顾子夕的办公室,黄宪将计划书一页一页的放给他看。
PPT的红黄蓝三色模版、锁定的版面LOGO、轻缓的小提琴背景音乐,都是许诺习惯的格式,让顾子夕注视良久,心里某处的想念,是日渐熟悉疼痛。
“顾总?”黄宪疑惑的看着他。
“恩,我看看。”顾子夕点了点头,继续听黄宪对计划的解说,未来业务的预期。
原本只是想有个机会让许诺安心的留在这坐城市,也让许诺能不再为生活而奔波,并没有太过深入的去考究其中的可行性与盈利能力。
而她却是个认真的人。
为这个计划花了大量的时间、做了大量的功夫,包括业务模式、盈利点、工作流程,都有详细的分析和建议。
“如果你拿这个计划书,随便去找一家投资人,他们会怎样?”顾子夕微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黄宪。
“他们已经想要介入投资了!”黄宪哈哈的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得加快速度,考证的事情点到为止,关键在于行动力。”顾了夕点了点头,看着黄宪时,眸子里有着隐隐的骄傲:“和她和合作,你可以放心。”
“当然。”黄宪用力的点了点头,对顾子夕说道:“你这是找到宝了,小心看好别丢了。”
“恩。”顾子夕微微苦笑。
“她说想见一下投资人,你看……”黄宪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大约有些了解,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还是不见了,怕把她吓走了。”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按你之前的说词,找个朋友去见她吧。”
“好。”黄宪点了点头,收好文件后,便告辞了。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顾子夕的眸子深邃而幽暗——或者,五年前就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寂寞里思念,所以重新回到这种状态,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而比五年前更好的,是她还在这座城市、是他随时都能知道她的消息、是在偶尔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她。
是不是,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许诺,爱我很累,可是要让爱变得不爱,是不是会更累、更难?
…………
‘云鼎’公司,黄宪办公室。
“不方便见面?”许诺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的投资和家族企业的业务有些冲突,所以不方便出面。但对我们这份计划书非常满意,希望我们能尽快拉开业务。”黄宪没有如顾子夕所说,随便找个人和许诺见面。
他希望在合适的时候,这两个人能碰面——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就这么断了。
“也好,其实也没什么,有人愿意拿钱来做这件事总是好事,再说,有黄总的把关,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许诺点了点头,对黄宪说道:“办注册、找办公室、办公室装修这些事,我还真做不来。结构和内部管理的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你给我的那个案子我先在家里开始。明天我会做一个进度表给您和客户,如果有需要一起过去拜访的,我和你联系。”
“好,那我们就开干了。”黄宪站起来,伸出手出许诺重重的握了一下,与她边往外走边说道:“公司注册、办公室选地和装修,一周之内可以搞定。员工招募什么的,按我们计划书里的组织结构,我们一步一步的来。”
“谢谢黄总,合作愉快!”许诺与黄宪一起下了电梯后,在写字楼门口与黄宪挥手道别。
微眯着眼睛,走在十月的阳光里,许诺只觉得淡淡的暖意融满了全身。似乎一个全新的开始,能让人将过去更快的忘掉。
“你好,我是许诺。”
“房子可以入住了是吗。”
“好的,麻烦帮我叫一辆搬家车,小面包就可以了,我东西少。”
“好的,我等你电话,谢谢你。”
…………
做完进度表,许诺准备开始打包,肚子饿得有些发疼了,才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拉开冰箱,里面连泡面也没有了。
许诺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下楼了。
拿了零钱、穿着拖鞋和家居服,许诺连手机都没拿就下楼了。
“老板,两碗泡面。”许诺边数着零钱,边对小卖部的老板说道。
“许诺?”谢宝仪看着许诺,一脸的惊奇。
“谢秘书、哦,应该是谢总监,你才下班呢?”许诺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泡面,边问道。
“你晚上就吃这个?”谢宝仪看着和平时印象完全不同的许诺——家居、憔悴、容易走神的样子,与办公室那个时尚靓丽、满身阳光与青春气息的女孩,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是啊。”许诺付了钱后,抱着两盒泡面,向谢宝仪轻轻点了点头:“我先上去了。”
“再、再见。”谢宝仪转身看着她淡然的背影,心里不免也有种淡淡的酸楚情绪泛了上来——从认识到现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犀利逼人的女孩,竟变得如此的沉寂。
爱情,果真伤人。
是否,他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未偿不是一件好事:与其得到再失去的痛,不如不得到的苦。
…………
许诺回到家里,烧水泡了一碗面,搬膝坐在飘窗上,吃着吃着,却突然的伤感起来——想起刚搬来的时候,他那么大的个子,就这样直矗的塞进来,让整个房间显得拥挤不堪;
想起顾梓诺过来的时候,瞥着肉嘟嘟的小嘴说她这里太小了的时候,却又喜欢的霸占了她的半个衣柜;
“顾子夕,我们之间如此的不同,怎么那时候我就鬼迷心窍了呢。”
“顾梓诺,顾子夕是个不错的爸爸,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怪妈妈不要你,好不好?”
“许诺,不是说今天要过来的吗?”许言的电话突然打过来,吓了许诺一跳。
“哦,一忙就忘了。”许诺忙解释道。
“那你吃了晚饭没有?”许言担心的问道。
“……”许诺看着碗里的泡面,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就知道你没吃,我让季风送过来了,他出门十五分钟了,应该就快到了。”许言轻轻担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责怪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许诺的心里微微一暖,低声答道。
“和搬家公司约的是几点?”
“9点半,那个时间过了上班高峰期,应该不堵。”
“行李收拾了吗?”
“正在收拾。”
“一会儿你吃东西,让季风帮你收拾打包。”
“好。”
“他该到了,我先挂了。”
“好。”
挂了许言的电话,许诺低头看着碗里的泡面,突然咧开嘴孩子气的说道:“泡面,我姐姐送好吃的来了,再见。”
然后站起来将泡面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
“季风,不好意思,让你大晚上还跑一趟。”许诺吃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有时候好心情真的很简单,一顿热饭菜而已。
“还知道不好意思呢,就不知道把自己照顾好,别总让许言担心。”季风瞪了她一眼,看她扔得满地的纸箱、还有满床的衣服图书,不禁直摇头:“我帮你整理吧。”
“算了算了,你整理的我到时候要用都找不到东西,我吃完自己来。”许诺忙伸出脚拦住了他。
“明天约的搬家公司几点?”季风也不勉强,直接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9点半,刚才许言问过了。”许诺边吃边说道:“你们两个可别来,你也看到了,我就这么点儿东西,搬过去后,马上要去客户那里沟通案子的进度,没时间理会你们的。”
“我明天正好休息,过来送你吧,许言我就让她不要过来算了。”季风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许诺说道:“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等我过来再走。”
“季风,我看许言的状态好象不太好呢?”许诺看着季风,突然问道。
季风的眸光微沉,想了想说道:“从用药的情况来说,不算差,都控制在反应值以内。但从她自己的身体来说,肾功能被破坏后的反应更明显。”
“不是说两年到五年吗?这才半年呢?”季风说的情况,许诺当然明白,只是在没有选择另一个方案时,心里不免仍存侥幸——如果不换呢,会不会更好一些?
“两年到五年,是指肾功能发展到要做透晰的地步。以许言现在的情况,大约三年以后才会到恶化的程度,这个情况,在历史病例的数据里算好的。”季风看着许诺,轻声说道:
“但我们不可能等到那时候,若等到那时候,另一只肾也会在负担增加的情况下迅速的坏掉,当肾没有足够的能力进行药物解析的时候,药物的毒排不出去,积聚在体内,整个人就会跨掉。”
许诺低着头,想了想对季风说道:“季风,我看有心脏移植的病例中,在过了五年没有明显的排异反应后,就把排异药物给停掉。你看许言的排异反应指标,有多大的可能?”
“之前的排异药效果差一些,在服用的同时,她仍会感觉到心悸、心慌、偶尔的漏掉,虽然都坚持过来了,若不服排异药,情况只会更快。”
“现在的药效更好,虽然肾的负担增加了,但心脏的状态明显好了,这半年来,心率、心速、心肌的自主反应越来越好。”
“所以,如果能坚持服用这个药三四年时间,很有可能终身摆脱掉药物。”
“三四年?现在才半年,已经又肿又虚了。”许诺沉声低叹,忍着眼底的眼泪,带着哭音说道:“如果我们这次能坚持一年半,换上肾后再坚持一年半,只要她能再挺过两次手术,就好了。”
“是啊。”季风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强忍的泪——一年半?为了不让另一只肾受损,这一次最多只能坚持一年;两次手术?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挨得过去,何况她?
只是,他们都在走一步看一步、他们都在用那个最好的希望撑着一股信念坚持下去、他们都寄希望于医学的快速发展,能出现一处更好的解决方案——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季风,别担心,许言一定行的。”许诺伸手擦了眼泪,从飘窗上站起来,看着季风笑笑说道:“你不知道,12岁那年,那么高大的马把她踩在地上,我背她到医院,都说她活不了,最后还不是活下来了?”
“换心脏那次,心脏停跳了好久呢,医生都下病危通知单了,后来还不是活过来了。”
“她的命大着呢,就是有时候爱吓人。所以我不担心。”
“我是医生,我知道她行的,所以我也不担心,不过,你还是不要让她太操心才好。你这次和顾子夕的事,让她难过了很久。”季风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许诺的肩,柔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以后不会了,你让她放心。”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我就和她说,你的行李我都打包好了啊,别给我说穿了。”季风冲着她笑笑,看着她吃了一半的饭,心里低低的叹息着,转身往外走去。
…………
看着窗外,夜凉如水,许诺抱膝坐在飘窗上,静静的发着呆。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无意识的轻哼着歌,整个人蜷在飘窗上慢慢睡去。
……………第三节:搬家。最普通、最世俗的许诺……………
第二天上午。
“这些是衣服,随便放,没关系。”
“这几箱是书,有些重,一箱一箱的搬吧。”
“这箱小心些,是打印机,不能摔的,我都写清楚了啊,师傅麻烦上点儿心吧。”
一条背带牛仔裤、一双黑色板鞋,头发高高的束起成马尾,肩上常用的超大随身包,轻爽而利落——若不是眼下重重的黑眼圈,谁都会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一身明媚的少女。
“季风啊,你到了没有?我都要装完箱了。”
“唉呀,你这么笨,你就说来过了不就得了,非得真的跑一趟。”
“好了好了……唉,师傅,那个是垃圾要扔的,不用搬上去……我说季风,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我真的不等你了,我拍两张照片发给你,你回去向我姐交差吧。”
许诺笑着挂了电话,对着小面包拍了两张照片,快速的发给了季风,然后甩了甩肩上的大包,拉开面包车的副驾驶便坐了上去。
“师傅,开车。”
“姑娘搬家,就这么点儿东西,找个朋友帮忙就成了。”
“朋友哪儿有你们专业啊!”
“那到是,花点儿钱比欠人情好。”
“师傅说得是。”
……
“顾总?”谢宝仪看着顾子夕阴沉的脸,怯怯的喊道。
“你上去拿资料吧,快到约的时间了。”顾子夕淡淡的说道。
“好的。”谢宝仪点了点头,快速往楼栋里跑去。
而顾子夕看着许诺轻快的身影利落的爬上那辆脏得看都没办法看的搬家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许诺,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许诺,就为了这样的差异,我们就一定要分开吗?
…………
当谢宝仪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资料下来时,却没看到顾子夕的身影——难道是追过去了?
好吧,我自己去。
谢宝仪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
“师傅,你们这就不对了,哪儿有搬家不负责搬进门的?”
“姑娘你看这合同,写得清清楚楚的,搬到门口,这门口就是指门栋门口。”
“你们这是欺诈,打电话明明说好了的。”
“姑娘你不满意就投诉吧,反正我们负责帮你把东西从那个小区移到这个小区,任务就完成了。”
“我当然要投诉,你们太过份了,哪儿有这样做事的。”
“你要再加我们500块,我们就帮你搬进去。”
“价钱是事先谈好的,我凭什么再加,你们这样还不如去抢钱呢。”
“那就算了,姑娘你这东西也不多,就自个儿搬吧。”
“喂、喂……”
“喂,你们回来,我加钱还不成吗!”
许诺边揉着有些发酸的腰,边无奈的喊着。
“姑娘不是我们坑你,这是公司的规矩,我们做也是白做。”搬家的工人听见许诺喊,便又调转头来。
“300怎么样,多了我真自己搬了。”许诺霸气的讲着价。
“300不能干,看你一个姑娘家,这样,我们各让一步,400吧。”工头有些不奈起来。
“400太贵了,350,说好了350,来吧来吧,我陪你们一起搬。”许诺拿出350的现金塞到那工头的手里,弯下腰率先搬起一个箱子。
“姑娘你真是太能讲价了,我算是服了你了。”那工头摇了摇头,招呼着工人帮许诺将东西全搬进了电梯,直至帮她搬到房间里面。
……………
顾子夕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和工人发火、讲理、讲价,哪一种模样的她,都是陌生的,是他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都未曾见过的。
许诺,原来,工作之外,你是这样生活的?
许诺,是不是,这就是你坚持要分手的原因?是不是,你觉得我会看不起这样的你?是不是,你会认为我们之间因着这些差异,会有更多的矛盾?是不是觉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够好?
所以你连解释也不要,就将你的误会合理化;所以你连机会也不会,就坚持认为我们不会有未来?
…………
“顾总,会议快开始了,能赶过来吗?”电话是谢宝仪打过来的。
“恩,我20分钟就到。”顾子夕接了电话后,从楼道里收回目光,调转方向,快速往谈判的大楼开去。
至于许诺的坚持,他似乎有些明白、也似乎并不明白;他从不看中的问题,为什么在她那里会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想着,如果没有钟意曾留在衬衣上的吻痕、如果没有创意案失窍的误会,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少有交集。
顾子夕忙于应对来自于市工商局的压力,全力应付工商税务各方面的检查;许诺则忙于手上新的创意案子。
……………第四节:醉酒。如果可以一直醉着……………
半个月后,半山大酒店。
“各位领导今天点到为止,后面还有节目。”包间里,顾子夕正招待着又一批工商所来找茬的人——所幸的是,他顾子夕做生意虽然不择手段,可从来不触犯法律,也从来不偷税漏税。
他当然知道,半个月来三次检查的,不过是因为邬倩倩官司的事——民不与官斗,商也不与官斗,所以生意场上,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限,他都是能忍则忍。
“顾总,不是我说你,兄弟这个月都来三趟了,这酒我也不想喝、这节目我也不想玩儿,可是上头有命令,我总得下来不是。”那官员看着顾子夕不仅喝得爽快,给红包也爽快,几分酒意后,便也忍不住泄了底。
“我们很愿意接受市领导的督促,有时间尽量来坐。”顾子夕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后,对那人说道:“不过我们企业是有名的遵纪守法,兄弟这次次过来,也拿不到上头要的东西,怕也是不好交差吧。”
“唉,是呀,否则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来呢。”那人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兄弟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上头的帐号、或者家里地址什么的给我一个,我也去打点打点,上头对顾氏看顺眼了,兄弟的日子也好过些。”顾子夕敛着眼眸,笑得一脸的真诚。
“顾总你真是上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可没办法开口,你说我这话要是坐实了,可就是唆使那个啥了。”那人连连点头,找服务员拿了纸和笔,用左手,将邬局长的电话、家庭住址写给了顾子夕。
“兄弟放心,这事儿能成,我得好好儿感谢;这事儿不成,兄弟你有时间就来坐坐。”顾子夕眸光微闪,心里不禁暗叹这些人的谨慎小心。
“不用不用、搞定就行。我家的女人在催呢,今天的节目就不去了,我先走了。”那人笑着接过顾子夕自酒杯下塞过去的信封后,拿了包起身就要走。
“小丁,送王科。”顾子夕忙起身,喊了旁边包间的司机送人。
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林晓宇向顾子夕点了点头,顾子夕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对付这些人,明的暗的、金钱手段,都得使上,否则哪天被他们阴了,连哭都没地方。
“晓宇,你去结帐,然后开我的车送我回去。”精神松泄下来的顾子夕,软软的靠进了沙发里,对林晓宇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忙点了点头,快速往外走去。
…………
另一个包间里,许诺正陪着这次创意方案的客户一起吃饭。
“许小姐,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们公司以后的创意全部交给你们工作室来做。希望我们后期合作愉快。”客户公司的总经理和创意总监一起,端着酒杯敬许诺。
“贵公司将案子交给我们,做到客户满意是我们的责任,两位实在是太客气了。”许诺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许小姐喝这点儿可不行,这要签多大单、就要喝多少酒,呵呵。”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小姐真是爽快。”
“感谢两位老总对我们工作室的信任,相信我们以后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当然当然,小许呀,以后有时间多去我们公司坐坐,对公司文化和气质更深入的了解,才能将创意做得更好。”
“是的,当然,我会的,我再敬两位老总一杯。”
一顿酒喝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这家公司的老总和创意总监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有这个酒桌上劝酒的习惯,加上生意场上习惯了逗女孩子,所以也就让许诺多喝了些。
而许诺惦量着自己的酒量,在能应付的情况下,也尽量的不泼对方的面子。
所以在送走客户后,许诺觉得自己还算清醒,结了帐后,便拿了包慢慢往外走去,只是被风一吹,整个酒意上涌,不得不蹲在旁边吐了起来。
…………
“顾总?”林晓宇见顾子夕突然站着不动,不由得吓了一跳。
“帮我订间房。”顾子夕看着蹲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的许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好的,我这就去。”林晓宇点了点头,快速的往里跑去。
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大步走到许诺的身边,一把将她扯了起来:“陪谁喝酒了?”
“顾子夕?”许诺伸手擦了嘴,见是顾子夕,不由得愣了一下。
“告诉我,陪谁喝酒了?”顾子夕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头低在她的额间,满脸痛苦的说道:“许诺,别这样看着我,我是心疼你,不是在怪你。”
顾子夕轻叹一声,也不管她吐得有多恶心,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便沉沉的吻了上去——清醒时候的他没办法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后还求她留下;可酒醉后的他,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汹涌而来的思念却再也无法压抑。
“许诺,如果说思念是一种病,我想我一定病入膏肓了。”
“许诺,别说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
“许诺,别拒绝我……”
他的吻霸道而深邃,里面夹杂着的是满满的思念与压抑的痛苦。
被风吹过后,头疼得一塌糊涂的许诺,除了顺承着他之外,也为这样的他而心疼着。
……
“顾总,房间订好了,501号房。”林晓宇拿着门卡跑出来,看见顾子夕热烈而失控的样子,脸不由得刷的一下就红了。
顾子夕和许诺不由得同时身体一震,片刻之后,顾子夕接过林晓宇递过来的房卡,抱着许诺大步往酒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