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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四年的春天,整个天下都很平静。
中原的赵匡胤依旧卧薪尝胆,不对,是精心准备谋划,对于诸藩镇,不断的进行削权。
首先,大宋朝廷调发近畿甸丁夫数万人,修筑畿内河堤,保证春耕以及漕粮的供给。
其后,赵匡胤以文臣知州事,惩五代藩镇强盛之弊。
当时,中原五代更替,异姓王,以及带相印者不下数十人,这些人都存在,对于赵匡胤而言,只是继位时稳定统治的权谋之策,随着这几年来位置安稳,他心有不甘,生怕人家学他。
于是,他用赵普计谋,渐削其权,或因其卒,或因迁徙、致仕,或遥领他职,皆以文臣代之。
从此,改变了武人治民的局面,过度到了文人治民,对于民生而言,是一项极大的宽厚。
虽然文人也有贪腐,但武人更过分。
武人经常会劫掠百姓,收税也没有定期,想收就收,兴致来了,还会进行一场屠杀,冒良为功,随心所欲,百姓深受其害。
南方各国其实早就过度到了文人治民的局面,但中原却还是老样子,除了开封府周边的十几个州县,赵匡胤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始改革。
除此之外,赵匡胤还实施了三项措施改善民生。
首先,下诏勿追索县吏会州。
在五代时,各县收税毕,州会令县吏会集于州。
因此,县吏必贪腐更多的赋税,用来贿赂州吏,这样一来,百姓就会面临更多的额外的赋税,从而破家荡产,民甚苦之。
赵匡胤不允许集县吏于州,也算是治病不治本吧!
其二,朝廷下令,各州县复置义仓,官所收二税,每石另输一斗蓄于义仓,以备凶荒。
这个没什么可说的,是朝廷的正常举动,但又不正常,这是五代几十年来,朝廷第一次为民着重,开始行使朝廷的责任,也算是一场好事。
其三,始置诸州通判。
在各州,设置通判一职,辅佐主官掌军民之政,地位略低于主官,行监察之职。
大州有的设置两名,更关键的是,赵匡胤又令节镇所领的州县,也要设立通判,让州县的官吏能够向朝廷上书奏事,名义上归属于朝廷,不属藩镇,于是节度使之权益轻。
李嘉也在各州设置了通判。
得益于南方各国文人掌权的局面,地方权轻而中央重,所以通判一职并没有监察地方的权力,而是分地方司法之权。
这般说吧,大唐的通判,其实就是把审理案件的权力,从地方主官手中剥离出来,专门进行审理案件的。
这叫事业又专攻。
一个文官或许可以很好的治理百姓,但却不是个好法官,而理论上来说,司法的公正,其实更贴近百姓,也更为重要。
通判专职于审判司法,转运使司负责收税,巡检负责治安,县令负责行政,某种意义上来说,地方是四权分立的局面。
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局面,各人责任分明,推诿不得。
北宋在不断的改革,平衡国内的势力,加强中央集权,李嘉的大唐朝廷也不甘寂寞,也在不断进行改革。
荆南府。
酒馆的门面不大,由于下雨,点着豆油灯,稀稀落落只有几位客人,伙计一见张开,像捡了个元宝一样迎去,说:“哎呀,张郎君,您可是有些日子不来我这个小店了,老板还嘀咕,没有怠慢您呀,怎么不再来了呢?”
“这不是朝廷准备检田吗?这忙碌了大半天,那些刁民们还是不肯放下,巡检营都调派过去,也不知到底咋样了!”
“要我说,那些刁民怕个甚,直接全部抓了,县衙的大牢空着呢,怕什么!”
张开的同僚,也是县衙的胥吏,两人都不过三十来岁,但在县衙却工作了十几年了,对于整个当阳县已经一清二楚。
最近春雨连绵,沮漳河堤坝有些危险,随即县衙征集各乡镇百姓进行修驻,但别的还好说,但几个乡镇却齐声要求,暂停编户度田,从而将全部都精力放在修堤坝上。
但县衙哪里敢如此,荆南府必须在夏收前进行编户齐民,这是朝廷要求的,没有人敢违背,州、府的压力极大,对于下面的县来说,更是庞大无比。
若是在春耕之前不能提前准备,那么,春耕时就更不能了,夏收之前编户就大大延迟,县官的位置,绝对会没了。
所以,对于当阳县来说,堤坝可以不修,但编户却不得不有,宁愿堤坝倒塌溃堤,也要编户成功。
“阳水镇上下,不仅要求修堤坝,而且还要暂停编户,这对于大老爷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支持的,所以,那群豪右们竟然直接抵制起来,自行组织人手修堤!”
张开冷笑道:“看来阳水镇完全没把咱们县衙放在眼里啊!”
“人家盘根错节,尤其是武家,家丁数百人,偌大的阳水镇,都是他家的,那些个里正也是武家出身,哪里把县衙放在眼里,况且,大老爷又是外地人!”
一旁同僚喝了杯酒,摇摇头,轻声笑道:“武家人哪里是抵制编户,他们根本就没把县衙放在眼里,你知道不,他们竟然要求编户的名册,让他们自己来登记,县老爷哪里敢答应,这要是传出去,官还当不?”
“可不答应,编户就进行不下去了!”张开无奈地说道:“这次修堤坝,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巡检营,看来这次真的要动手了!”
“动手?也不晓得能打得过武家人!”同僚冷笑道:“等着吧,看这场好戏!”
当阳县令打着雨伞,看着对峙的武家人,气的牙痒痒,虽然有雨伞,但他前襟依旧被雨水打湿,作为一个县令,他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作为国之骄傲的进士,也容不得他受到这般委屈:
“告诉武家人,这等条件,某人不会答应的,让他们放弃抵挡,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一旁的衙役低声应下。
“李巡检,有把握吗?”当阳县令低声问道。
“应该可以!”巡检颤抖地说道,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