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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一天, 董馥梅回了自己的娘家,她要从娘家出门。
七个娃是跟她一起回去的,明天也要一起进周家。
关于孩子这一晚住哪其实两家人讨论了很久。
罗秋菊的意思是让孩子前一天就先去周家, 刘翠翠的意思是孩子可以先待董家等董馥梅回门的时候带过去。
反正都没让孩子们在董馥梅、周显义结婚的时候出现的意思。
让孩子跟着她嫁是董馥梅自己提出来的。都是进新家,孩子们跟着她一起会有安全感的多。如果她不在,让孩子们在陌生的地方自己住一晚或者几晚,孩子们肯定会很不安。
双方家长并不是很同意这个意见, 但身为新郎官的周显义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要问他为什么愿意答应, 那他可能回的一句话是:梅子说得对!
结婚这天的衣服是周家准备的。
这时候不兴穿凤冠霞帔, 乡下人也没那个条件。别说绿军装了,只要结婚时能穿一身新衣裳都是体面。
但董馥梅是认为结婚穿大红嫁衣才是真的结婚。这个观点她没和长辈说过, 就和陈宝珠提过一嘴。被肖小月听到了,肖小月这个鬼灵精的竟然在周显义回村的时候去找他说了。
周显义也听进了心里, 把他这么多年在运输队积累的人脉都用上淘换来了一套“五福褂”。
黑褂红裙,裙摆长至脚踝, 褂是唐装样式, 直膊、衫身阔大、扣花钮。裙褂上除暗花外还绣着龙凤与五只形状可爱的小蝙蝠,取五福临门之意,故称五福褂。
与裙褂相配的还有一双红面黑底的绣花鞋。
为了和董馥梅的五福褂相配,周显义也给自己弄了套形似中山装的新郎装, 暗花与刺绣与新娘装一致。
这两套喜服价值一辆二八自行车。
为了能买的起它,从不夹带的周显义这次在运货时偷偷夹带了,得的所有钱都换了这两套喜服。
周显义把衣服拿回来的时候罗秋菊脸都绿了。有这钱买这只能穿一次的衣服干脆买辆自行车不是更体面!
周显义想要给董馥梅她想要的一切,想要她不后悔嫁给他, 坚决不肯把衣服拿出退了或再卖了。
董馥梅拿到这套喜服时也惊讶的很,但心里不由一暖。
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礼是完美的,是特别的,董馥梅也不例外。因着这套喜服,婚前总是莫名想悔婚的董馥梅都将要悔婚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这天一大早,董馥梅就被喊了起来,梳洗过后就换上了这套喜服。然后被按着化妆。
说是化妆,但根本就没有化妆品,只见刘翠翠不知从谁家借了胭脂来想在董馥梅脸上涂两坨红晕。
董馥梅忙拦着她。只叫她轻轻扑了一点,又抿了红纸上了唇红。
她容貌本就极好,稍稍添了点颜色就将其中的艳放大了出来,犹如牡丹花开。
一屋子女眷都看得愣住了。刘翠翠有些恍然,她记不大清当年她的女儿第一次出嫁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好像没有这么美。
再去细想,似乎那时候她成功的给女儿脸上涂了两坨红……
董馥梅黑又亮的长发用红绳盘在脑后。周显义没办法给她准备与喜服配套的首饰,比起喜服这样的发型略显寡淡。
嫂子赵甜甜看了一会儿,突然跑出去,不知去哪找了两朵这时候还没谢的芙蓉来,还是红色的。
赵甜甜将花簪在董馥梅的发髻上:“这样就行了。”
刘翠翠夸道:“确实好看,明仁妈,多亏你了。”
弟媳韩晨拿了镜子给董馥梅看:“他姑,你看好不好看?”
韩晨喊董馥梅姑是随着她儿子喊的。
赵甜甜啐她:“你这话问的小姑怎么答?说自己好看多不要脸皮。”
韩晨听了不答应:“怎么不要脸皮了,你能说一声小姑不好看不能?”
这当然是不能的。
但赵甜甜也有话讲:“小姑当然好看,比花都娇美。但我说的是你问的问题有问题,又不是说小姑不好看。”
“行了啊,你们两个还争起来了!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刘翠翠没有真生气,但也要提醒两个媳妇别说过了,大喜的日子别闹出不愉快。
她的两个媳妇不说特别好,却也都不是蠢人,很快又和和美美的笑起来,像是争论从来没有过似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很慢。但当迎亲的人敲响了门,却又觉得人家来得太快了。
第二次将女儿送出门,刘翠翠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悲剧曾发生在她无辜的女儿身上,希望这一次她的下半生能够顺顺利利,别再多生波澜了。
周显义是借了自行车来接的人。运输队的卡车是公车,不能拿来私用。不过他的同事们个个都有些积蓄,家里没自行车的反倒是少数,他东借西凑的,竟凑出了十辆自行车组了个车队来。
他骑了一辆打头载董馥梅做‘主婚车’,迎亲队的其他人有两人一车的,也有三人一车的,董馥梅的孩子们就分坐在七辆车上跟在后面。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坐自行车,一路上惊呼不断。路上遇到的人们也惊呼不断,乡下地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自行车。车上还绑着大红花,显然是迎亲的车队,也不知道是打头的新婚夫妻是哪家的,竟这么体面。
董馥梅也是第一次坐自行车,她被周显义放在了前面的杆上,周显义在杠上装了块木板又用一些碎布包了并不硌屁股。为了不让风吹乱头发,她的脸是向着周显义的胸膛的。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贴的很近,是前所未有的近。
被男人气息包裹着董馥梅不大习惯,全身都不自在,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许多。
周显义比董馥梅更紧张,目视前方似乎在专心开车的他面上已经通红一片,耳根也烫得很。跟在后面的人看到他红的滴血的耳朵都在偷笑他没出息。
到了晚上周显义还能更没出息。
宴席过后将闹洞房的人都赶走,周青青帮着将七个孩子领去整出来的空房间睡觉。屋里就剩下了周显义和董馥梅两个人。
周显义喝了不少酒,一是敬酒的人多,二是他也想多喝点壮胆。可惜宴席上的酒的是度数低的地瓜酒。他灌了那么多除了饱腹感外并没有醉酒的反应。
董馥梅坐在新床上,床是新打的,木头的味还没散尽。床上铺的被面、床单和枕套都是大红色的。被面绣着鸳鸯戏水,床单是大花的,枕头上则是红双喜,明显不是一套。
被面是刘翠翠给的,床单是董春花送的,两个枕套是董秋月添的。这就是娘家人给的嫁妆以及添妆了。
有了这一套,董馥梅自己准备的那套就没能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派上用场。
不过因为喜服黑了几天脸的罗秋菊看到她带来的有两套床上用品,脸色好了不少。即便两套床上用品还是抵不上那套喜服的价格,但好歹抵了点,不算太亏。
话说远了,让我们回到洞房花烛夜来。
红色是会加深衬托的颜色,尤其皮肤白的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就会显得更白,黑色同理。
董馥梅的皮肤就很白,坐在一堆大红中间,她白的像尊白玉雕的像。如果董馥梅此刻还是平常那稍显清淡的打扮的话,周显义或许都不敢亵渎她。
幸好今天的装扮放大了她的艳,一下就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了夺人心魄的妖精。这给了周显义靠近的勇气。
酒没让周显义脸色有多少变化,董馥梅却成功的让他变成了一颗会走路的大西红柿,还是逐渐成熟的。两人的距离越近,这颗西红柿就越熟。
当两人之间再无距离时,西红柿爆了浆,一波一波的带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
天刚蒙蒙亮起,不习惯身旁有人的董馥梅就醒了过来。
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只是没睡好脑袋还很混沌。静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微微侧头打量着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
董馥梅并没有特别仔细的看过周显义。这时候一看,才发现这人额头挺高,眉毛很浓,眉尾上扬,弧度不是很明显。
鼻梁很挺,鼻尖不是特别高,鼻头略圆。人中不长不短,嘴唇不是很薄也说不上厚,下巴中间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美人沟,下颚线略锋利,看着就显得人劲瘦。
眼睛此刻是闭着的看不清,但她记得他是双眼皮,瞳色较深,眼睛认真的时候很有神。
这么一看,除了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又黑又糙外,其实他的五官长得很不错。
董馥梅轻轻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感受了一下那不大好的手感,果然和看上去一样糙。轻轻的揪了揪,嗯,脸皮有些薄,没有多少肉感。
得喂胖一点,也得养好一点。
一大串的食谱和保养方子浮现在董馥梅的脑海,她一一筛选着得用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周显义脸上瞎动弹。
在董馥梅没发现的时候,熟睡的人已经被她闹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义(睡梦中):讨厌的蚊子!
阿义(睁开眼):亲爱的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