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目击

masq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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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义看着驿吏一瘸一拐地走出县令的房门,心里对县令更加厌恶。

    只是,刚刚驿吏端着吃食送进房门的时候,影子里是不是有其他东西?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一闪,莫非是因为烛光在闪烁?还是自己夜间看书视力有损所以眼花?

    卢义心下疑惑,却无法确定怀疑,决定继续留下偷偷观察。

    这个时候,驿吏端着第二盘东西再次送往县令的房间,而房间的门大开着。

    卢义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盘子下的阴影,似乎有张牙舞爪狰狞无比、黑乎乎东西躲在里面,跟着移动,且进了房间后,更是躲进了灯影里。

    就这样,驿吏来来回回送了好几次吃食、热水,可不管县令还是王全似乎都没有发现异常。

    卢义心怀恐惧,怀疑是什么怪物,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爬上床榻。

    只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睡意全无。

    他索性将头缩到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团。

    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午夜,四周寂静无声,还未入睡的卢义早已满头大汗,但偏偏不敢露出头呼吸被子外的空气。偶尔,外面响起“沙沙”的风声、虫鸣声。但最响亮的无疑是隔壁县令如雷般的鼾声。

    一切,似乎都很寻常,犹如每一个驿站的夜晚。

    就这样,一直到了丑时,抗不过困倦的卢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呯呯嘭嘭——”

    半梦半醒间,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有贼?!”

    惊醒的卢义猛然睁开眼睛,侧耳倾听,怀疑刚才的声音是打斗搏击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他蹑手蹑脚走进窗边,透过开着的窗户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正是县令的房中。

    此时县令的房间内燃着蜡烛,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哪怕看不清楚面孔,但也分辨的出县令正同一个黑衣人搏斗。

    两人拳来脚往,呼呼喝喝,应该已经打斗了一阵,但仍有家具不时撞击在墙上、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卢义不通拳脚,帮不上什么忙,刚想高呼有贼,就见一道寒光朝面门射来。

    “啊——”

    惊呼一声,他吓得立马抱住头,伏低身体,死死抿上嘴,不敢再出声,唯恐遭遇池鱼之灾。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煎熬的。

    不知过了多久,有槌米的声音传来,卢义偷偷抬起头快速看了两眼,见县令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捶打声是从东偏房里传来的。

    他蹲在地上,抓耳挠腮,想过去瞧瞧,又怕不安全,丢了小命,纠结不已。

    想了又想,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警惕性,卢义还是决定去东偏房看看。

    悄悄出了房门,偷偷摸摸来到东偏房斜对面一棵大树下,躲在树后,视野一览无余,县令还在同黑衣人搏斗,捶打声实际上是两人互相击中对方身体所发出的声音。

    除了捶米声,拳劲的破空声更是不时“波波”响起,间或夹杂着闷哼声,直惊得卢义一身冷汗。

    鬼鬼祟祟地藏在树后,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腿软身软,站都站不直。

    心脏砰砰直跳,卢义双眼四周胡乱扫了扫,没有发现驿吏同王全,更没有看到其他住宿的人听到声响出来查看,似乎天地之间,围观者只有一个他。

    这让他尤为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唯恐被灭口。

    咳,这会倒是想起偷窥的坏处了,好奇心发作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呢?卢义悔恨不已。

    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不时偷瞄一眼,再看看天色,盼着快点大亮。

    不知过了多久,县令披头散发光着膀子从东偏房走了出来,慢慢悠悠不紧不慢走回了自己房间,全没有刚经过一场大战的疲惫。

    不一会,县令房内便再次发出如雷声般的响亮鼾声。

    “又睡着了?”

    卢义心下疑惑,抹了把额头的汗,也悄悄回了房间,暗暗庆幸自己逃了一命。

    躺下后,困倦彻底压倒了恐惧,他很快酣睡过去,去会了周公。

    五更时分,卢义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尽管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却仍然心有余悸。

    捂着胸口,他看着窗外怔怔发呆。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无精打采地站起身,卢义打开房门,见一早上门的分明是县令。

    以为昨晚偷窥事发,对方前来问罪,他心底一惊,神色自然露出几分不自在。

    县令见此,客客气气道:“昨天喝醉了,家仆无理,让书生见笑了。”

    卢义忙连连致意表示不用在意,是自己冒昧登门。

    这时,王全准备好了早膳,并走了过来禀告:“大人,朝食备好了。”

    县令见此,微笑邀请卢义道:“书生不如一起用餐。”

    卢义推托不过,只好跟着对方去了县令房中,一同用餐。

    两人并未恪守“食不言”的规矩,反倒说说笑笑,谈古论今,竟然颇为投机。

    酒足饭饱后,县令低声嘱咐道:“昨晚的事让你见笑了,还请不要声张。”

    卢义惊疑不定,怀疑对方是警告,让他闭嘴,不住点头,连连承诺不会多事。

    县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我要赶路,必须一早出发,你不如先行一步吧。”

    看着对方微笑的面容,卢义却仍止不住的惊吓,因为哪怕是笑着,对方的眼里也是冰冷一片,让人心惊胆战,唯恐得罪。

    见对方催促自己离去,卢义顾不上还未填饱的肚皮,急忙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县令见他爽快,似是颇为欣慰,不住颔首,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随后,又从靴筒里拿出一块金饼扔给他:“不成敬意,昨晚的事还请千万保密。”

    卢义不敢收下金子,连连推托,口中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无功不受禄,在下怎敢收下大人如此厚礼?”

    县令见此,立马沉下脸来,面带凶色,颇有些狰狞。

    卢义吓坏了,不敢再推托,只好接过金子,再次道谢。更是草草收拾好行李,立即动身上路,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就这样,他又一路疾行了两三天,才于昨晚进城,更是找到荒宅借宿。

    哪能想到今天一早便被衙役找上门、还抓进了大牢呢?

    差人听了卢义的话,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县令长什么样?”

    卢义详细描述了一下县令的长相,更是将王全的长相也描述了一番,连县令右眉眉梢毛发里的一颗黑痣都介绍的清清楚楚。

    差人低头垂眸沉思良久才道:“你且老实在牢里呆着,或许一两天就能放你出来。”说着,站起身来,走出大牢。

    卢义望着差人的背影,双手扶着牢门,脸皱成一团,似乎无奈至极。

    等差人走远了,他才垂下眼眸,转身走回牢中,盘腿坐在茅草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这案子怎么查,没有任何得用的线索。”差人刚走出大牢,迎面一个愁眉苦脸的衙役走过来低声抱怨道。

    差人喝道:“收声!我们此时说不定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还是小心为妙。”

    衙役忙挺直腰背:“是。不过大人,下面该怎么做?”

    差人微微点头:“派两个人,跟我去最近的驿站。”

    衙役道:“卢义住过的那个驿站?”

    差人点头:“不错。”

    不一会,一行三骑冲出衙门,穿过大街,出了城门,往郊外而去。阵阵尘土随着马蹄的起落扬起,渐渐遮掩了身影,直至不见。

    等差人带着衙役到了驿站,却发现驿站正被数个行伍之人围着。等走近一看,这些人竟然是附近的驻军。

    差人按捺住内心的疑惑,栓好马,正要去问负责的驿吏。

    只不过还不等询问驿吏,就见他面色愁苦地走了过来。

    差人忙上前一步,将腰牌出示给对方证明身份后,开口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驿吏苦着脸道:“哎,多事之秋。前几天县令外出公干,在这里住了一晚。哪知道今天一大早,房内床下发现了一堆白骨,上面没有一丝血肉,地上也没有一点血迹,只有一只靴子倒在白骨堆边,甚是奇怪。”

    差人脑中有什么快速一闪:“中间没有住过人?”

    驿吏苦着脸道:“这几天客人并不多。今天,刚好有空,我便想整理打扫一下,哪晓得发现了骸骨?上一个住这间房的是本县县令王意之王大人。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次日一早王大人便带着常随离开了,根本没有听他说缺了什么人呀!唉,这白骨生前究竟是什么人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凶手又会是谁?太奇怪了。”

    差人问道:“你亲眼看见王县令带着仆从离开的吗?你确定离开的真的是王县令本人吗?”

    驿吏肯定地点点头:“我亲自伺候王县令用晚膳的,因要求膳食十分紧急,我还被他踹了一脚,怎么会认不清人?而且王县令离开的时候是骑着宝马离开的,那匹马听说是从草原运来的,价值不菲,莆田县有谁不知道有谁不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