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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杭州府的友人,李真接受宫九的邀请,继续南下,一边游历,一边前往泉州,打算从那里出海。
游历选了陆路,为的自然是多了解世情及风土人情。
走了半月有余,路遇一支商队。
或许见李真面善,且配着宝剑,商队首领邀请两人一同前往下一处府城梧州,两人答应了。
此时的岭南人烟稀少,山林密布,瘴气肆虐,道路坎坷,彼此间信息不通。
就拿官路来说,地面凸凹不平,年久失修,远不是广州郊外并排四辆马车通行的宽阔道路可比。至于往各县城甚至镇,那就更加简陋了,多是泥巴路。这种靠着经年月累脚踩马踏出来的土路只有天气晴好的时候才能出行。若是遇到阴雨连绵的季节,路况之糟糕可想而知。
随着商队在路上艰苦的跋涉是李真难得的体验,也让他更加了解这个时代百姓生活的艰辛。
“在想什么?”宫九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奇地问。
李真叹道:“唉,若是功夫不高明,日子肯定艰苦。你瞧瞧周边的草木树林,难得见到人烟。”
宫九道:“唔,岭南地界人口稀少,朝廷经营不够,用中原统治者的话来说,就是‘教化’不足。”
李真想到蓝水星雍正年间才利用“改土归流”的政策实现了融合及开发,现在还为时尚早。这也让他升起好奇之心,为什么过去数千年这些不同文化不同民俗的地方没有独立呢?若是个个独立,岂不与中世纪的欧罗巴一样?
或许明为一体私底下也是独立的?那不就成了另一个美利坚合众国了?
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脑后。
商队慢慢走进一处山谷,两边是峭壁山崖,陡峭狰狞,看起来凶险无比。
若是按电视剧的套路,此处必有山贼剪径劫道之人。
平静地走了两刻钟,眼见商队就要穿过山谷,一股狂风突然吹了过来,其势汹汹,似乎要把人卷到半空。
商队首领三十余岁,是读过书的,见到这狂风,突然喊道:“当心,注意安全,石尤风来了!”
商队其他或赶车或推车的脚夫、护卫听到这呼喊,竟全都紧张起来,团团围住装满货物的车子,彼此紧紧靠拢,脚下却不敢停留。
一行人低头缩肩顶着狂风缓缓前行,不足一里的距离竟然走了一个时辰,其中艰难不足道也。
一走出山谷,众人就欢呼起来,首领更是招呼众人停到路边休息。
李真好奇,问首领道:“不知何谓‘石尤风’?为何众人皆闻风色变?”
首领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干粮,正要进食,听到李真相问,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解释道:“石尤风源于一个传说。”
李真好奇道:“哦?”
首领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低声道:
“传说有个姓石的女子嫁给了尤姓儿郎,两人感情很好。
为了生计,尤郎想随亲友外出行商。
石氏认为行商风险太大,不仅受贵族世家官府盘剥,万一遇到天灾或中途染病,甚至遇到山贼土匪,还可能丢掉性命,就再三阻止。
哪知尤郎不顾妻子的劝阻,非要跟着外出,梦想着衣锦还乡,竟然偷偷地离开了。
可惜,他似乎不是个幸运之人,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归来。
石氏日复一日的担忧,渐渐抑郁成病,最后更是病死了。
死前她诅咒道:‘我平生最大的恨事就是没有成功阻止尤郎出行。等我死后定要化为狂风,阻止商旅外出的脚步。’
后来,外出经商的人遇到狂风,就戏称它‘石尤风’,是石氏所化。
久而久之,这叫法就流传开来了。”
李真喝了口水,微笑颔首。
这故事比较有趣,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女性的另一种成功。
商旅无疑对石氏是敬佩的,哪怕源于石氏化作狂风的威吓。你瞧,这风可是叫“石尤风”而不叫“尤石风”呢。
歇息了一刻钟后,商队再次出发。
李真见商队进退有度,就知道在这个时代行商、尤其是跨州府行商的多为世家大族,平民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运送的车骡,押运的脚夫,武力不弱的护卫,以及似乎是大户人家管事身份的商队首领,这些承担不同责任而又分工明确的队伍绝不可能是乌合之众。
社会地位不高的平民或许能在镇上开个杂货铺,甚至在县里开个铺子,却绝没有能力将触手伸到别的州府。
人类在这华夏大地上如同跳蚤,一茬又一茬,绵延数千年,却仍一波胜过一波的争抢着。代代皇朝都视自己为这大地的主人,称自己为“万岁”,却百岁都活不过,难道不可笑吗?
随着一步一步踏遍这山河大地,李真越来越多地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莫名穿越的意义,以及哪些可为哪些不可为。是的,他数次同情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觉得他们在短暂的一生中还要追求那些短暂易逝的东西,过着艰辛的日子而不自知。现在想来却有些浅薄了,人与人是不同的,只要各安其事、各展所长就是大善。
走着走着,李真顿悟了,周身陷入一种无言的道韵之中。
宫九忙做好防护,将他同商队的人隔离开来,小心翼翼地盯着。
李真脚步不停,机械地踏出一步又一步,太上忘情是不是就是让所有的生灵各安其事,在这世上找到自身的位置?太上忘情不是无情也不是斩情,而是让世间一切按照一定的规则公正公平地运行,不被人为干涉。
这一刻,有领悟,有疑惑,也有了探究的欲望,明白了为何世间会出现那些为穷究天理而皓首穷经牺牲终身的求“道”者、殉道者。或许今日以后,又多了一个他。
等从那片浩渺犹如星空的思海里回过神来,已经走了三个时辰。商队中间停了一次,埋锅做饭,填饱肚皮,而他全然不知,只一味埋头前行,神智不清。
宫九一路跟着,若是别人,定当他发了癔症。
难怪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商队奇怪的眼神。
首领更是对宫九赞不绝口,还对他说有个宫九这样的同伴实在是幸运之极的事,让他好好珍惜这份友谊。
李真听了,哑然失笑。
宫九见他修为又有所精进,免不了羡慕嫉妒。对他来说,只有修为提升,才能拥有更强的实力,也才能更好地面对未知。
李真并未因这小小进步沾沾自喜,未来将把他抛到命运的何处尚不可知,实力永远都不嫌更强,修为也永不嫌更高。
与商队分手后,又赶了半个月的路,这日傍晚,两人来到一处山脚下。
这山是普通矮山,山脚下松柏翠竹掩映下有一处粉墙黛瓦的宅院,不是有人家隐居于此便是富贵人家的别院。
“怎么不会是别院?没有田地?那你想必弄错了。瞧这座山,尽管不高,却绿植遍地。若我没看错,那应该是茶树,这里应该是一片茶园。说不得,还有人种些水果。”李真道。
宫九摇头:“哪怕我不事稼轩,也知道不可能有人种水果。道路这么差,就是果子甜美也运不出去,运不出去就卖不掉,卖不掉就挣不到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反倒不如种些五谷杂粮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了几句,一如往常。
李真:“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去借宿一晚。”
宫九点头:“善。不知这家主人可愿接纳。”
宅院的大门髹着黑色油漆,高大结实,两边门板上各有一个兽首的铜质门环。
李真快走两步,用兽首含着的铜环叩击大门,空旷的野外顿时传来清脆的金属击打声。
等了一会,便听里面有声音传来:“来了——”
数息后,大门打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从门缝里露出上身。他留着胡须,面目寻常,身穿青色道袍。
再看到两人后,男人很吃惊,神色间又不掩好奇:“可是要借宿?”
李真忙道:“正是。在下李真,与友人安飞生游历至此,见天色已晚,恰巧看到这里的宅院,便过来相询,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借宿一晚。”
男人听了,挑了挑眉毛,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拒绝。这时,院内有女子声音传来,热情而不过分:“还请两位随外子入内。”
李真抬眼望去,见是一位女冠打扮的中年女子,与中年男子年龄相仿,却形容端庄温婉,看着很和气。
男子见妻子发话,忙让出道来,请两人入内。
进去后才发现这处宅院小巧而精致,只有两进,却是亭台庭轩俱备,还种了一些奇花异卉,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中年男人将人引入客厅,奉了茶,才道:“在下刘纲,同妻樊氏隐居于此。”
不等回话,樊氏走了进来。
刘纲忙介绍道:“这是我妻樊氏。”
两人忙行礼。
樊氏举止落落大方,见完礼,四人对坐,谈论起人生过往。
刘纲夫妻更是谈及修道之事。
刘纲怅然道:“年轻的时候我曾做过县令,我妻樊氏十分聪慧,帮了很多忙。只是后来我们二人一心修道,遍访名山大川,想求取一卷真经,哪知蹉跎至今、毫无所获呢?”
李真对此所知不多,也并不清楚这种修道法与修真是不是一回事,只能微笑点头。
宫九所知也不多,只是听这对夫妻感慨万千。
用过晚膳,四人在花园闲坐。
刘纲忽然道:“在下夫妇懂些戏法,不如耍一耍给客人逗个乐?”
李真两人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
院中正好有两棵桃树,刘纲与妻子各操纵一棵,将其幻变成男女童子,互相攻击。
两童子你来我往,破空声“嗤嗤”作响,风雷阵阵,地面更是枝叶纷乱,战况很是激烈。
最终,刘纲稍逊一筹,操纵的桃树竟然被逼迫地逃到了院子一角。
刘纲不服,往院中泼了一杯水,水落地化为一条鲤鱼,活蹦乱跳。
樊氏也泼出一杯水,哪知却化成水獭,几步走到鲤鱼跟前,将鲤鱼吃了。
刘纲忙又丢出一个酒盅掐了个诀。
酒盅落地化为一头斑斓猛虎,足有一人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低吼一声,摇头晃尾,很是威武。若有人见此,肯定会对“虎虎生威”一词心神领会。
樊氏忙对着老虎施了个法术,老虎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真惊叹,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搬山术”?
刘纲站起身来,故意从被压住的老虎身边走过,哪知老虎竟然挣脱了压制,站起身对着他张开大嘴,作势要吃他。
在座诸位忍俊不禁。
这时,樊氏也站起身来,又对着猛虎施了个法术,更是在老虎身边走来走去。哪晓得老虎非但不敢耀武扬威,还趴伏在地,不敢抬头看她。
刘纲心底有丝羞恼,喝道:“再来。”说着,弹出一个火球,这火球瞬间点燃柴房,很快将其焚成灰烬。
樊氏嗔道:“暴殄天物,浪费造物。”说着,施了个法诀,那间燃烧的柴房如同被罩在玻璃罩子里,一点火星也没有溅出来。之后,又是一阵细雨从天而降,生生将火焰浇灭。
李真与宫九大开眼界。
这样的戏法显然不逊于明正的手段。
因不知道原理,无法得知其中的奥妙,李真并不能判断这究竟是幻术还是法术。
世间并无灵气,这些人是如何做到的呢?可惜,人家敝帚自珍,不肯传授。
回到客房,宫九托着下巴皱眉冥思苦想。
李真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屋顶,脑中一次次尝试着使出见识到的法门,可惜并未成功。
“你一向自诩聪明,可看出那法门的诀窍?”宫九忍不住问道。
李真摇头:“不知。想不通。”
“似乎比武功高明。”宫九低声喃喃道,回想起斗法的场面,威力明显不逊于超一流高手。
“未必。”李真不同意,“分明两种力量体系,一种是内气,另一种不知道。”莫非是天地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