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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主宅内。
例行体检后,医生问他:“最近又失眠了?”
顾青颜揉了揉困倦而抽痛的眉心,自我调侃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医生闻言,正在收拾医药箱的动作一顿,转身问他:“最近需要几颗安眠药才能入睡?”
伴随着他舒缓轻柔的嗓音,露出视野里的是一张骨俊神清的好看的脸,五官分开来看并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越看越顺眼。约模是当医生的缘故,他性格严谨,周身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禁.欲感。给人的感觉,温润中带着冷淡,苍俊中藏着疏离。
“五片。”男人的声音从沙发背后传来,淡漠而随意,“我通常会喝几杯红酒,这样睡的会好一些。”
“服用的安眠药时间越久,身体对药物的依赖性就越强,长时间下去会对身体有损害。”顿了顿,出于职业素养,他轻声建议道:“我认为你应该慢慢停药了。”
顾青颜不置可否,只道:“你不懂一个人长期失眠的痛苦。”
医生想了想,提议道:“或许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催眠也是一种治疗手段。”
男人闻言眼一冷,瞥了对面的男子一眼,要笑不笑地说:“你认为,我是那种可以把自己的思想交托到别人手中的人么?”
医生摇了摇头,“你防备心太重了。”
顾青颜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医生悄然叹了一口气,“我们认识也有3年了,就算不是相识的朋友,也可以算是有默契的伙伴了吧。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垮的。”
明白对方的好意,顾青颜默了默,忽然开口道:“我只是这几天失眠有些严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遇到了一个人,我的睡眠质量更差了,有时就算服用了安眠药还是睡不着。”
“什么人?”医生收拾好工具箱,转身坐到了顾青颜的对面。灯光下,那个华丽的男子闲散地靠在沙发上,黑色的浴袍领口松开了几分,露出了白的晃眼的皮肤。他毫不怀疑,只要这个男人一个眼神,就会有很多人甘愿为他舍弃所有。
“一个女人。”那个男人神情悠远,似乎陷入了所谓的回忆里。
医生换了一个坐姿,循循善诱道:“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他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有时候充当一回心理医生也无妨。
顾青颜将目光放在不知名的某处,看了一会儿,他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很难形容的笑意,“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女人。”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过去的自己。
十年了,他荣华富贵有了,如花美眷也有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讨厌一个人的话,不见她就好了。”
“是啊,只要看不见她就会好的。”男人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她要结婚了。”
男人难得稍稍敞开心房,医生见状,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道:“那不是很好吗,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们两个人的人生就再无交集了。”
“可是,我……”顾青颜犹豫地顿了顿,瞳孔中的茫然瞬时退去,密密匝匝的黑暗笼罩着他的眼,“她的未婚夫根本就是个脚踩两条船的男人,如果她嫁给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幸福。”
“那更好了,你不是讨厌她吗,她过得不幸福你应该觉得痛快啊。”医生一本正经地劝说着。
顾青颜眼中的怒意陡然大盛,目光凌厉地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医生,你过界了。我不喜欢别人讨论我的私生活。
“对不起。”话是这么说,医生的眼中毫无歉意,似乎觉得故意刺激顾青颜很有趣。
果然啊,某人在他身边呆久了,自己都被她带坏了。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医生肃冷淡然的表情缓了缓,眉间染上了一丝温柔的神色。
顾青颜似乎也为自己没有理由的生气而感到费解,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沉默了几秒,他还是问出了在心里积压许久的疑问:“医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女人在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出轨的情况下,还假装不知道并坚持要跟他结婚,这是出于什么缘由呢?”
今天的顾青颜,似乎有些反常。医生很想拿自己不过问他的私生活这句话去堵他,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太恶劣了,遂又作罢,乖觉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应该很爱他的未婚夫吧。”
男人闻言没有说话,静默了半晌,他恢复了常态,疲懒而困倦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情我会通知你的。”药效似乎发挥了作用,他终于察觉出了那么一点困意。
“好,我先走了,祝你有个好梦。”言语上的礼貌的告别后,他背起医药箱转身往门外走。走了几步,他停住脚步,忽然说了一句:“无论做什么事,首先先问问你自己的心。”模棱两可地抛下了这一句话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心?房间里的男人摸了摸胸口,有什么模糊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怎么可能呢,他对她……
***
婚礼的前夕,四月跟齐遇请来了邻巷有名的一个大厨,名叫老赵,是专门办理结婚喜宴的好手。他们请来的人不多,差不多两桌,齐遇就跟着老赵去采办吃菜,而四月则和老赵的媳妇吕四姐一起装点着屋子。
由于房子小小装修了一下,在外人看来倒也不至于太寒碜,四月跟吕四姐就合计着挂些气球啊彩灯什么的,亮堂些。她们相互分工,一个传气球一个挂气球,不过半天时间就把屋子装扮的像模像样。下午,吕四姐又带着她到一家小型的婚纱店挑选着婚纱。
因为就在家里简单的办一场,四月就想低调些,看了一圈的婚纱后,她最终选择了一件牡丹刺绣的红色旗袍。店长拿下来给她看的时候才发现旗袍的上半部是镂空的,纱绢质地,手摸上去隐隐透出肉色。
四月有些犹豫的看着旗袍的肩部,吕四姐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当新娘子的人怕什么羞,你身子骨长得那么好,多适合穿旗袍啊。这一件我看挺好的,婉约中不失性感,红色看着又喜庆。”
四月不好意思的笑笑,默默地拿着旗袍去了更衣室。
等再出来时,吕四姐眼前一亮,连声夸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原先不起眼女人换上了旗袍,身姿窈窕地往那儿一站,把她骨子里的淡漠衬托出了高贵的气质。
她本就生的四肢修长身形高挑,虽然瘦,但骨架子在那儿摆着,完全撑起了这件旗袍。弧形完美的颈肩线条,纤细的腰肢,还有开叉处若隐若现的长腿,再配上她清冷的表情,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发痒。
“就这件了,四月啊,你这样穿可真漂亮。我保证,你明天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吕四姐在一旁直夸,笑得合不拢嘴。四月淡淡地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抬手摸了摸衣襟处的盘扣,有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要结婚了。明天,一定是她这27年里最漂亮的一天。
四月啊四月,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有家了。
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嘴边掀起了一个淡漠的微笑。
试完新娘礼服,又选了一双合脚的中跟鞋,今天的计划大致完成了。走时,心细的吕四姐跟店里的化妆师谈着明天给新娘化妆和跟妆的一些相关事宜,谈妥后,她心满意足地跟着四月打道回府。
到家的时候,老赵和齐遇正在清洗着扇贝,齐遇没做过这些,频频出错,四月看不下去了,接过男人手里的活,催他去忙别的事情。
忙到晚上,把明天要用的食材都料理干净后,老赵跟吕四姐就先回去了。
得亏他们就办一场小型的家宴,不然就他们这几个人可不得忙死。睡前,齐遇爬到了床上,拱了拱四月,问她今天挑了什么样的婚纱。四月闻言,勉强睁开了直打架的俩眼皮,咕哝了一句:“你明天就知道了。”等他不死心还想打听清楚的时候,四月早就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将就的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男人一想到明天就能和四月睡一个被窝,就乐的不行,翻过来覆过去,滚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