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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孟央一人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呆呆的一动不动,月光镀在她身上宛如一座雕塑,肃穆而绝美。
出神间突觉背上一沉,转头看到司马睿笑着为她披上一件大氅,“想什么这样出神?”见她面色苍白如雪,他叹息一声,开口道:“你兴许觉得本王残忍,知画嚣张跋扈,她若不死日后必将怨恨于你,本王不能留她,斩草除根才能真正护你周全。”
她微微垂下眼睑,“王爷知道她是无辜的。”司马睿很久没有开口,孟央一脸的疲倦,“臣妾累了,王爷请回吧。”
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就听他在身后缓缓开口,言语间有些无措的苍白,“本王现在不能动她。”
她脚步一顿,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只因王瑜是安东司马之妹。她忍不住想笑,惊觉一切都是错的,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的。
司马睿拉她转身,眉宇间有些无可奈何,“五年前本王任命于司马越军中的左将军,出兵讨伐司马颖,落败,司马颖率军一路厮杀,三叔怕他伤及于我,于是劝诫司马颖息兵,谁知因此而遭他杀害。本王几经生死回到封地,王导王敦二人忠心耿耿,随着我离开司马越的大军,离开洛阳的混乱之地,定居琅邪国,他有恩于我,你该明白本王的无奈。”
他眼神中透着不知所措的紧张,原来高贵如他,亦有害怕的时候,原来无情如他,也会有惊慌的表情。孟央禁不住在想,面对当年的明夫人,他是不是也会如此的慌乱,多么残忍,她,竟然忍不住跟一个死去的女人做比较。
他小心的拥她入怀,孟央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低低的说:“我害怕。”
司马睿以为她仍在为这件事不安,感觉她的声音略带惶恐,微微的带着颤音,神情凄楚怜人,情不自禁的揽紧了她,“别怕,本王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助道:“我不是怕这个。”
司马睿不由的愣了一愣,“那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惴惴不安的模样。
感觉她的语气凄然无助,他心下万分疼惜,说道:“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只需做好自己的琅邪王妃,无人伤害的了你。”
这样莫名的一句话,孟央的心却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抬头间泪水涟涟,“我……”
他却突然捂住她的嘴巴,认真的看着她:“什么都不用说,本王只需知道你是琅邪王府的王妃,并且一直都是。”
是啊,聪明如他,怎会发觉不出她不是真的虞怜珠,兴许他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为了维护这小小的幸福,不忍撕开真相,有些事宁愿不要真相,只是为了守护可怜的贪念。他是如此,她亦是如此。
残忍的追究,只会使得双方血淋淋的痛楚。
孟央顺着他的肩头望去,高空皓月,冰轮如镜,只是那夜幕遥远漆黑,看了心中难以安静,终究忍不住喃喃自语:“司马景文,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
司马睿怔了怔,见她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怜悯的亲吻她的额头,她却很快的回过神,笑着起身,缓缓摸出他腰间的玉箫,“今晚,由王爷吹箫给我听可好?”
他哪舍得拒绝她,于是想了想,问道:“你那日在宫内吹得”凤求凰“扣人心弦,司马相如求爱卓文君,一直奉为美谈。”凤求凰“本就该男子吹奏给心爱的女人听,现在本王吹给你听。”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他的箫声使得她微微讶然,她从没听过有人把箫吹得这样好,丝丝入扣,本是儿女情长的音律,竟也沾染了几分他的霸气,带着他独特的气息,足以打动世上任何一女子。
凤求凰……而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吹起这旷世绝恋的曲子,风姿绝世,他的眸光温润如水,多暖暖的情意。
出身高贵,气质超脱,这样如谪仙一般完美的琅邪王,谁都会倾心于他,而她何德何能,得到了他的青睐,赌到了他的心。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孟央用手托腮,一动也不动的入了迷。这晚的月光如乳如玉,似纱似烟,洒在二人身上如时光流转,溢彩照人。
司马睿的箫声收音干脆,孟央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声音宛若梦回,“王爷。”
瞬间的呆愣,他已经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望向她的眼神如月光般温柔,“卓文君对司马相如从一而终,但他最终还是变了心,凤求凰也成了不完美的曲调,但如本王是司马相如,定不负卓文君。”夜间难以安睡,孟央转了身子,借着月光看到背对着她的司马睿,精光的后背上满是可怖的刀疤,深深浅浅,心下不由的颤抖,伸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背,却不料惊醒了他,他翻身拥她入怀,“怎么还不睡。”
她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他看了看她晶莹的眼眸,柔声道:“傻瓜,那些算什么,小伤小难的死不了人。”
他握着她的手,拉到自己怀中放在胸口的位置,孟央摸到一道更深的伤疤,从左胸斜跨到右胸口,疤痕触手极深,想必当时定是命悬一线,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着他含笑的脸颊,禁不住脱口:“王爷……”
司马睿搂紧了她,“那是父王所伤,当年本王只有十二岁,差点毙命,幸亏姐姐拼死相护,否则本王一定活不到今日。”
孟央抱紧了他,眼泪哗的流在他胸膛,“他是你父亲,为什么这样对你。”
司马睿顿了顿,接着冷笑道:“王妃不曾听闻么,本王是夏侯光姬与一野汉子生的杂种,司马觐表面不说,哪里会真的容忍我。”
闻听此言,她不禁一惊,莫非司马觐真是被他所害,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司马睿看她出神的愣怔着,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些事不提也罢,你放心,本王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这一夜,注定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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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们,谢谢你们的陪伴,姝子感激不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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