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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陡猛地一僵,身体不可遏制的僵硬紧缩,他茫然的缓缓眨眼睛,还没有从贺贺已经结婚的这件事上反应出来,却被奶奶这么一问,心口一抽,不意外的想到了他和绍耀。
温贺也听到了丁奶奶的问题,但显然他不会解释。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sirius无奈的弯了一下唇角,虽然他听懂了结婚和男孩这两个字,但却无法解释这件事。
绍耀看了下时间,径自去厨房给几个人都倒了些水,还顺带将在客厅看见的饼干和小面包也拿了出来。虽然主动拿别人家的东西有些不礼貌,但总归现场的几个人各想各的,根本就没注意。
把上次送给丁奶奶的老年人奶粉拿出来冲好一杯递过去,把小面包拆开放到丁陡手里,又递给温贺和sirius两人,一大早上的也不吃饭倒是都愣在客厅了。
没办法,绍总就是这么贤惠。
绍耀温声道,“奶奶,在美国已经允许同性结婚,只要愿意就可以结婚。”
丁奶奶哦了声,疑惑的问,“两个男孩子怎么在一起生活?”老人家一辈子见的就是丈夫养家,妻子家里生儿育女照顾孩子,数十年的观念让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绍耀无奈的笑了笑,“和普通人一样的奶奶。”他说完这句话时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让丁奶奶认识两个男子也能很好的生活的机会。
sirius似乎和绍耀心有灵犀忽然抱着贺贺,认真的用蹩脚的汉语说,“我、爱他。我、会照顾他。”
丁陡拉着温贺,眉梢浅浅,眼尾一抹清淡的氤氲如同晨露过后的晴空,“贺贺,你......”
他不是想指责贺贺,只是憋在心口难受的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贺贺年纪还好小好小,丁陡盼着他上大学,盼着他长大,盼着他病好起来,盼着他有人对贺贺就像绍耀对他一样。
温贺大大的眼睛像幽谭掉入了石子起了小小的波澜,他紧紧抿着唇看起来像是很紧张很害怕,非常小心的看着丁陡,似乎他下一句说出来温贺就会哭出来一样的楚楚可怜。
丁奶奶挣扎的问sirius,“司先生呐,你们哪儿真的可以这样结婚吗?”
听见结婚两个字,sirius立刻点头,指指温贺有指指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心,褐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笑的十分开心。
丁奶奶哦了一声,深深地叹一口气,能有人照顾爱护温贺就足够了,丁奶奶一直担心贺贺年纪小又有这种病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最好不过了。
她慈祥的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小辈能过的好奶奶就放心了。小丁啊,你也别难过了,司先生晚上没睡好吧,我去做饭给你们吃,吃完饭在休息会儿。”
被点到名字丁陡才恍然,闷闷的问,“现在几点了?”
绍耀回答,“快八点了。”
丁陡猛地站起来,急忙说,“奶,你给贺贺做饭吧,我要去上班了,就不吃了。”
绍耀连忙扶住着急的人,声音柔和,对丁奶奶说,“我先送他去上班。”
两个人说着匆匆整理好东西拿着出门了。
丁奶奶纳闷的看着两个人离开自己嘀咕,绍先生这是来做什么了呐,还没说事就又要麻烦人家送小丁走了。
家里来了客人热闹了起来,丁奶奶拿出水果给剩下的两个人,“来,司先生,你吃啊。”
sirius其实特别喜欢说话,现在又好像得到了家长同意一样拉着温贺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语言不通的和丁奶奶聊天。
今天正好徐则辉也没有跟来,绍耀带着恍惚的人儿坐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摸摸他有些微凉的脸问,“怎么了,不高兴吗,贺贺有人疼了。”
丁陡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喃喃道,“他还那么小。”
“和他小不小没有关系,我看得出来贺贺也喜欢sirius,他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说明两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别难过了,要不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贺贺了。”
丁陡一愣,哎呀一声,脸一红,结结巴巴说,“我还一直以为贺贺喜欢你......”
绍耀无奈,“所以你比贺贺更傻。想吃什么饭?”
丁陡摇头,“我上班要迟到了,不吃了呐,绍耀你送我去吧,然后你再去吃饭。”
绍耀突然想起徐则辉说的一句话,两个人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是饲料,他怎么可能自己吃饱不管豆丁呢。
绍耀在面包房买了现做的牛角面包还有酸奶,给他装在包包里让他记得休息的时候吃这个。
丁陡捏着导盲仗用手指挠了挠下巴,看不见的而眸子里迟迟不落一点伤感,就好像温贺是另一个他,健康的他,他期待着贺贺像所有年级大的孩子一样快乐幸福的长大。
他卷起唇角,他将自己期望加在贺贺的身上,贺贺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才对,他应该高兴有人会像他一样照顾疼爱温贺,有人会陪他一生。
绍耀侧头看他眉梢渐缓,海阔天晴,特想上去啃一口,可惜街上人来人往,他不要脸,豆丁的脸可要保全。
用手背蹭了一下绍耀的胳膊,“绍耀,对不起,连累你也没吃饭。”
“谁让我是你男人呢。走吧,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家里面丁奶奶正和sirius边晒太阳边聊天,温贺趴在沙发上头枕着sirius的腿闭着眼睛安静的眯眼,昨天晚上两个人挤在沙发上没怎么睡好。
丁奶奶正剥着玉米粒打算晚上炒松子玉米,说,“真的吗。”
sirius兴奋的点头,一边比划一边说,“很多人、哭,抱一起。可以、结婚了。”
他告诉丁奶奶美国这两年刚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那一日,万人聚集广场公园抱头痛哭,为自己的心酸为能光明正大的和爱人在一起,能被人认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丁奶奶听着也跟着心酸,苍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历经岁月的光芒,“那这可不得了,原来不只有男娃和女娃能在一起啊,那贺贺平常闹人吗?”
褐发碧眼的男子听不大懂‘闹’是什么意思,用大手遮在温贺的眼睛上替他当下刺目的阳光,称赞贺贺,“见、就高兴。”
能见到他就够啦,他是在那一日机场见到的小孩,那么小,身上带着一大堆行礼冷漠的看着人群走来走去。
他妻子离世三四年,sirius却才不过三十有二,他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伤中,惊讶的发现在机场见到的孩子就住在他隔壁的寄宿家庭里。
每天都有欢声笑语从屋里传出来,每当这个时候sirius听着笑声的时候才觉得他不是自己活着,身边还有巨大的快乐。
可sirius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笑,他总是默默坐在桌子的角落冷漠的看着其他人大笑挣闹,永远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身上总是带着温水和一大把的药片。
有次邻居的车子坏了,sirius便主动帮助邻居带着温贺去医院,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小孩几乎不会笑,他小小的年纪却几乎不具备正常孩子一样的情感。
sirius想,即便他失去了妻子他也愿意去为生活中值得自己高兴的事去微笑,他开始接近这个孩子,送他去上学,去见心理治疗师,陪他玩耍,陪他打游戏。
可他总是玩不过温贺,有一次游戏里他输的就剩一条小裤衩了,他哀怨的对温贺努力做出滑稽忧伤的表情,恳求他不要让自己脱掉小裤衩。
温贺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用手掌捂住又输了一局不得不脱的游戏人物,突然唇角一弯,好像笑容一闪而过,那一刻sirius忽然觉得如果世界忘记给了温贺笑的天赋,他去愿意拼尽力气去逗他一笑。
sirius告诉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将逝去的妻子藏在心里,而现在会很认真的去爱他。
明知道不会得到结果,温贺不肯笑也不肯说话,可他认真的说着时,小孩却慢慢的眨着眼睛,第一次伸出手给了一个陷在悲伤里的人一个拥抱。
sirius那时候觉得也许上天真的眷顾他了。他又哭又笑的给温贺带上戒指,带他去见自己的家人,在家人的理解下,在温贺成年的那一日和他登记结婚。
腿上的小孩动了动,在阳光的朦胧中像猫儿一样舒展骨骼伸了个懒腰,低声说,“饿”
sirius低头亲一下温贺的脑袋,将他扶起来坐好。
丁奶奶立刻去给温贺拿吃的,sirius钻到厨房询问丁奶奶是否愿意教他一下简单的中国菜,等回国的时候做给贺贺吃。
晚上下班的时候,绍耀特贴心的直接将人送回了家里,干脆利索的让丁陡以为他是不是特忙。
“绍耀,你不想一起来吃饭吗。”丁陡问,因为家里有sirius,而绍耀今天也帮了大忙,应该让他上家里吃饭的,总不能用完了就扔吧。
绍耀叹口气,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我当然想,只不过今天不是机会,快上去吧,累了一天了。”
哦。
丁陡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有点落寞。
绍耀看着他进门叹气,真是傻啊,奶奶都已经知道男孩子也可以结婚了,他和他再亲密一点很容易被奶奶看出来的。
绍耀不介意告诉所有人他和丁陡的关系,可丁奶奶不一样,丁奶奶接受了温贺和sirius从另一方面说也是因为贺贺毕竟不是她家小孙孙。
老人家今天刚知道这件事,也许还没消化完,也许她接受那俩是因为sirius给了贺贺婚姻,给了承诺,而绍耀什么都没给,没有更加细心的照顾,没有代表着承诺的婚姻。
他想要做的更好,让丁奶奶知道他对丁陡是真心的,他们可以很好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让她会放心小孙孙交给绍耀。
晚饭是sirius协助丁奶奶做的,温贺趴在桌边像只猫一样慵懒,眼睛舒服的微眯起来认真的将目光放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男子的身上。
他甚至在sirius的要求下帮助摆好了碗筷,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每一次他做好sirius交代的事情时,sirius总是非常开心给他一个亲吻作为奖励。
温贺在心里波澜无惊的默默盘算sirius什么时候才会亲他。
丁陡趁那俩人没注意的时候拉着贺贺小声说,“所以你看见我们的时候才一点都不惊讶是吗。”
怪不得贺贺从来都没有对他与绍耀的关系表示过疑惑,丁陡一直觉得贺贺是因为感情淡薄才会从来都对他不闻不问。
原来贺贺早就知道或者心里明白他对绍耀的......
温贺对丁陡的话不大理解,微微歪着脑袋,小声叫,宝贝儿。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因为怎么睡而纠结了。
丁陡想着他就睡外面沙发吧,反正他瘦,让那俩人住自己屋就行。
sirius自然不肯同意,怎么能让主人睡在外面呢,而且他是自己爱人的宝贝儿,更是不能的。
可让丁陡再和温贺睡一起,让sirius在外面的话才是真正的不妥的。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sirius说,去宾馆。
对啊,有酒店宾馆多方便啊。
丁陡一顿,真想捶自己的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他都给忘记了,他们夫夫好久不见也肯定想单独在一起吧。
丁奶奶看丁陡懊恼的样子,笑着说,“等小丁有了媳妇就也该这样了。”
丁陡心里发痒,脸上泛红,他已经有媳妇啦。
丁陡洗漱好了之后,屋里漆黑一片,他熟练的换上睡衣打算睡觉时电话响了。
绍小媳妇打来电话,得知sirius带着贺贺去住宾馆了,他低声说,“把窗户打开,小心点乖。”
哦。
丁陡不知道他想干嘛,也不用开灯,自己摸索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个缝。
丁陡家里住在第三层,楼不太高,属于旧家属院,墙壁斑斓很有年头了。
窗外袭来清爽的风,月光郎朗印在夜空,将街巷洒在细密的银光。
绍小媳妇骨骼架子大,但耐不住人家身体灵活机敏,从一楼的玻璃窗户架边攀住屋檐脚下用力就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