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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万里无云,马车行进稳定而迅速,通往西陵城的道路倒也宽敞,两侧山峦起伏,依旧是属于太行山脉,只是地势平坦了一些,坡道上被一些农家种了各种作物,郁郁葱葱,倒是颇为喜人。
在远处,一座雄伟的山城遥遥在望。
西陵城,可比武当山下的县城要大的多,城墙足有三丈高,全部是用厚重的岩石垒砌,绵延数里,十丈一个岗楼,均有守城武士把守,戒备森严,在这个科技匮乏的世界中,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能建立起这样一座雄城。
西陵城共有九扇城门,但平时只开启四扇,城墙外,护城河水水色如墨,看不出深浅,也看不到活物,仿佛一潭死水,但却没有一丝腥臭之气。
庞大的车队自然不能全部进城,易家在西陵城郊外也有着数座庄园,天色刚刚擦黑,车队便进入了一座名为“盛德”的庄园,待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兰夫人便带着少数人,驾驶着一辆马车,轻装简行,向西陵城行去。
西陵城门高约三米,如一个幽深的洞穴,一队军甲守护在城门外,收税盘查。
再有半个时辰,便是闭城之时,易家马车自然有不受检查、优先进城的权利,稍一停顿,便放行入城。
突然间,马蹄急响,一队武士纵马从城中奔出,过城门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马上武者更是个个神态高昂,气焰嚣张,对守城的军士毫不理会,而守城的军士竟然也不敢上前阻拦。
兰夫人微一皱眉,却是吩咐马车靠向一旁,透过车帘,她已看到那队武士的衣袍上都绣着个“左”字,而领头之人,也不陌生,左家四爷左凌空。
左凌空纵马急行,但经过易家马车的时候,却是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车中可是兰夫人!”左凌空抱拳说道。
“原来是左四先生。”兰夫人并不现身,隔着车帘说道。
“兰夫人是刚从蟒山回来吧,可否见到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左凌空脸色微微有些不善,想必是知道左秋堂去干什么了。
“秋堂贤侄吗?我倒是听说他去了蟒山,但却未曾到访飞马牧场,否则定要好好招待一番。”兰夫人淡然说道,忽然声音一变:“怎么,莫非秋堂贤侄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叨扰了!”左凌空点了点头,马缰一提,立时纵马远去。
左家、易家虽然不合,在私下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展,但在明面上,却仍然要保持一团和气,西陵城是赵国的三十二城之一,朝廷不会充许西陵城成为械斗之地,赵国的律法,毕竟不是摆设。
“哼,左秋堂那个无赖明明死在沈家手中,娘为什么不告诉他。”待左凌空走远,易清雪恨恨的说道。
“就算是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回易家吧。”兰夫人摇了摇头,指示马车继续进城。
西陵城虽然地处偏僻,但因为盛产马匹和矿石,倒也还算繁华,毕竟是三十二大城之一,到处都是鼎沸之声,显得异常热闹。
易羽很少下武当山,山中盛会也没有他的份儿,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大街小巷,处处充满了人气,街道两旁,酒楼店铺林立,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而民宅则被掩藏在繁华之后。
易羽性子好静,经历了初时的好奇之后,渐渐有了一股烦躁之意,闹市之中,虽然繁华,但却并非福地,更不利于修行。
马车行了不长时间,周围渐渐清静,一座豪门大宅出现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开启着,两侧各卧一尊巨大的石狮,数十盏灯笼一字排开,将大门上的“易府”两个字照耀的分外明亮。
而大门外,八个青衣奴仆分立两旁,神态规矩,衣衫整洁平滑,连脸上的笑容都一般模样,显然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见马车来到近前,立时便有人上前招呼,猩红的地毯直铺到马车边上,清水扫地,还有花瓣飘落,袅袅青烟伴随着淡淡的香风。
“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易羽暗自感叹,在飞马牧场见到的华贵大帐已是不凡,但与这里的排场一比,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兰夫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易清雪携手下车,踩着地毯走入了大门,其余的事情,自有一众奴仆打理。
在大门外迎接的人虽然不少,但易羽却发现,人群中并没有易家的核心人物。
第一次进入豪门大户,易羽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甚至有些紧张,兰夫人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易羽走入一条长廊,又穿过了两个花园,进入了一座小院之中。
小院不大,布置的却是十分雅致,但却有些冷清,缺了些人气,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不过,地面上倒是十分干净,显然时常有人打扫。
小院中,一幢两层的木楼透露着名贵与秀气,隐隐有暗香传出,定人心神,只可惜园中的花草被人照顾的不周,长势差了一些。
“这便是我和清雪居以前居住的兰清院,简姨已经为你安排了房间,你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稍过一会我带你去见清雪的爷爷。”兰夫人说罢,携着易清雪的手臂,走了出去。
整个兰清院中都泛着一股幽香,所布置的事物,大都是女子使用的东西,易羽脸上微微一红,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点灯时分,简大娘送来了晚膳,草草吃过之后,却没有睡意。
身在豪门,还是有些拘谨,易羽没敢走出兰清院,而是坐在院中大石之上,仰望天空,怔怔的有些出神,心中却在盘算着以后的路。
这两月来的变化,让他感到如梦如幻,跌宕起伏,而天上的明月,却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薄雾轻笼,千里婵娟。
忽然间,耳边风声呼起,一声喝骂传来:“哪里来的下人,如此懂不懂规矩,竟敢擅自闯进来。”
易羽回头看去,只见一根长鞭破空打来,鞭响声炸开,声势倒是十分惊人。
这鞭势虽急,但劲力却是不大,来人显然没有修炼出内劲,只是凭外力挥舞,易羽不及细想,手掌一抓,顿时将鞭梢抓住。
想不到这长鞭之上,竟然装有无数细小的倒刺,若是常人被抽实,恐怕立时会卷下大片血肉。
不过,易羽的体质却是非同一般,赤手抓住长鞭,却连血痕都没有划出,但他恼怒对方出手狠辣,手掌使劲,一拽之下,一道人影凌空飞起。
那人竭力想稳住身子,但易羽的手掌再次一抖,却是再也站不住脚了,一下子摔落在地上,成了地滚葫芦。
“好大的狗胆,竟敢反抗,黑铁卫,还不将这小子拿下。”
挥鞭的是一个少年,脸色阴沉,眉宇间与易清雪倒有三分相似,想必是易家的哪一位少爷。
虽然没有见过,但易羽对易家的主要人等已有所了解。
易老太爷名为易水寒,在五十年前来到西陵城,赤手空拳,一口气连挑了七个马贼山寨,创下了诺大的威名,也打下了一个豪门家族。
易家老太爷有三儿一女,老大易荣天,老二易荣叶,老三便是易清雪的父亲易荣升,最小的女儿易盈盈,在数年前远嫁外地,久已不回易家。
易水寒最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而易荣升也确实不凡,从小便展现出了惊人的武道天赋,心性和意志都远非常人,在西陵城的同辈武者之中,几乎无人能敌。
但天妒英才,在易清雪十岁那年,易荣升遭遇意外,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而易老爷子悲痛之下,将家主之位交给了大儿子,便开始了结庐隐居的生活。
易荣天武道天赋或许差了些,但经营有道,在这数年时间里,易家的势力也是节节攀升,隐隐有超越左家的迹象。
但相比其他两大世家,易家显得有些人丁单薄,二代之中只剩下了易荣天、易荣叶两兄弟,不过在三代之中,血脉倒是不少。
这挥鞭少年,只怕便是易家三代之中,自称少年鞭神的易轩,二爷易荣叶的次子,鞭子舞的倒是不错,但距离那个“神”字,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易轩身后,还跟着一个黑甲武士,见少主受辱,立即挥刀斩落,漆黑的刀刃泛着诡异的光芒,刀风滚荡,气势不凡。
易家黑铁卫,赫赫有名,比易羽斩杀的那两个左家武者强了何止数倍,刀芒显现,显然是修出了内劲的高手,有着下品三重的实力。
易羽脸色一变,他若是有刀在手,或许还可以挡得一挡,但现在,却只能就地一滚,以极为狼狈的身法,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黑风连环刀,第一刀斩落,第二刀紧随而至,丝毫不给易羽喘息之机,拦腰横斩,竟有将易羽腰斩的气势。
“该死!”
接连两刀,也激起了易羽的怒气,经历了与沈临风一战之后,他已养成了一颗战心,虽然初到易家,却是不惧,手臂一沉,气运右拳,便要行险出手。
便在此时,长箭破空,一支飞羽箭擦着地上少年的脸颊飞过,射在刀芒之上。
飞羽箭被刀气粉碎,但漆黑的刀光已慢了下来,那名黑甲铁卫一言不发,收刀而立,回到了少年的身后,除非生死关头,否则易家黑甲铁卫,不得介入到易家子弟间的冲突,这名黑铁卫护卫的是易家,并不独属于易轩。
“易轩,兰清院还轮不到你放肆。”易清雪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兰清院,她手挽长弓,脸上带着怒气,眉头紧皱,胸口也在不住起伏,显然刚刚那一箭,已牵动了她肩头伤处。
“臭丫头……”
刚刚一箭已划破了易轩的脸颊,只差一分,脑袋就会被射个血葫芦,怎能不怕,原本准备好措辞,却是呐呐的一句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却不断有冷汗涌出。
“敢在我兰清院动手,莫非以为我不敢伤你。”易清雪大喝声中,长弓一引,又一支羽箭已搭在了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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