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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章应对
乌孙氏患有天花似乎只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几天京城内外频频传开有百姓感染天花的事情,就连宫中也未能幸免,开始只是负责采办的宫人太监,到了后来连些品级较低又无宠的庶妃、答应也渐渐染上疫病,便是连去年出生的皇十七女及其生母刘庶妃也也未能幸免。
“福晋已经下了命令,彻底封闭了后院前后进出的大门,只在靠近外街的地方开了个角门方便日常用品的运送。”因着京城内外不断传来疫情的消息,皇上着急了诸位阿哥大臣进宫商议对策,府里的诸多事务就交给了郭络罗氏跟琬宁打理,陈喜负责协助。琥珀给琬宁端来一杯木樨蜜露,“后院那儿已经病倒了好几个人,听太医说乌孙格格病情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无论怎么说,乌孙氏都是曾经为胤禩生儿育女的人,就算因为丧子魔怔,这两年一直静养,但也不能坐视她病重而不管。乌孙氏院子的事情是郭络罗氏交代给她的,琬宁又要时刻注意后院又要照顾瑚图里,难免有些劳累。吃了一口木樨蜜露,她才道:“吩咐太医尽力救治就是了。对了,听说宫里刘庶妃跟小公主也病倒了,可有新的消息传出来?”
“刘庶妃发现得早,听说已经有出花的征兆,倒无大碍;小公主身子娇弱,如今太医院院判们正全力医治。”琥珀忧心道,“不说外头,便是宫里也是天天传来坏消息,听说抬去化人场的已经不下十人。”
琬宁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天花带入府中欲行不轨之事,但自从外头传来这样那样天花疫情的消息后她的疑心就消去一大半,如今担心的不过是自己女儿的安危。小孩子体弱,万一染上这种疫病,后果便不堪设想。至于乌孙氏为什么会染上此病,等着府中疫情得到控制之后,自然就可以调查出来。
“主子,”画眉这时候也走了进来,“按着主子的吩咐,已经将小格格的屋子挪到北边的院子去了。小格格所用的被子、衣裳、玩具都用沸水浆洗过,还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数日,现在都已经收好了。奶嬷嬷们也请太医诊过脉,确定没有任何病症之后才放回到小格格身边继续伺候。”
“那就好,告诉瑚图里身边伺候的人,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吃食用品一律都要加以注意,做得好我自然有赏,做不好的话,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琬宁让和乔拿出几匹缎子,“给瑚图里身边那四个奶嬷嬷送去,就说是我打赏的。”
“是。”画眉从和乔手中接过那几匹新花样的料子,连忙出去替琬宁传话。
八贝勒府里人人自危,郎氏跟詹氏更是半步都不敢踏出自己的院子,连郭络罗氏那儿爷渐渐少去了。郭络罗氏也没跟她们两人计较,左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防范疫情在府里传开,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介意将乌孙氏及后院染了病的人都挪出去自生自灭,为了府里大部分人的安全,她相信也不会有人说她冷酷无情。
“福晋。”玛尔浑给重新安排进府伺候郭络罗氏的丫头月季小声建议道,“要不要借此机会,”点了点韶秀院的方向,“一石二鸟。”
“不可。”她虽然恨极了王氏,但小格格毕竟是八爷的骨肉。再说了,一个女儿能有多大作用,等往后府里有了小阿哥,这个格格不照样被忘在脑后么?郭络罗氏喝了一口茶,“此事莫要再提。八爷对我才刚刚改观,若是此时闹出事情来,估计第一个还是怀疑到我头上来。再者,还有完颜嬷嬷在一边看着呢。”
“是奴婢多嘴了。”月季连忙认错。
“不怪你。”郭络罗氏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以退为进,我也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我了。”
这场天花来势汹汹,不少家中有人染病的人家都请了痘神,每日进香朝拜;京城内的各处药馆也是做好充足准备,施药延医各处奔走,直到九月末这场疫病才总算慢慢消散。
乌孙氏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在八月底的时候就因为高烧不退出花不顺而亡。因为天花是传染性极高的病,她最终也跟别人一样,尸首送去了化人场。负责照顾乌孙氏的一位嬷嬷跟两个婢女也没能好起来,在九月初相继病逝。
而乌孙氏染病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虽然乌孙氏跟郎氏、詹氏一样领着相同的份例,可她毕竟已经全然没有复宠的可能,故而底下的奴才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克扣她的月例,可送到后院的东西却是比一般人的要差不少。乌孙氏对外头的事情没什么感知,每日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可她身边的嬷嬷婢女总得吃饭。乌孙氏的月例里没有油水可捞,她们几人就打起了乌孙氏首饰匣子的主意,恰巧后院有个靠近外街的大门,她们便偷偷将乌孙氏的首饰运出去偷卖换钱。
因着八贝勒府是在内城,那些首饰看着就价值不菲,为了不被察觉出来,嬷嬷便将首饰偷偷带到外城去,也就是因为如此,才将天花带回府中,传染给了乌孙氏。那个嬷嬷已经病亡,有份参与此事的婢女二人病死,另外两人则被杖责三十大板撵出府去。郭络罗氏又借机将贝勒府上下清洗了一遍,新补上来的奴才都是今年新进府的。
琬宁听后微微勾唇一笑,这件事里郭络罗氏可谓大获全胜了。
“眼看就是秋天了。”让人在院子的地上铺了锦被,琬宁抱着瑚图里坐在上头,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暖和,“听说福晋出门了?”
“正是。”琥珀回道,“大福晋身子越发不好,福晋约了五福晋、七福晋一道上门探望。”
五福晋他拉拉氏、七福晋纳喇氏,似乎最近郭络罗氏跟她们二人走得挺近。琬宁抬眸看着天空,微微眯起了眼:“大福晋呀……”
记忆中大福晋是明年病逝的,病逝前大阿哥并没有能守在她身边。也许是遗憾,也许是情深,大阿哥为妻守孝一年,而后续娶了游击张尚浩之女张佳氏。比起大福晋户部尚书家的出身,继福晋的出身着实寒酸了一些,大阿哥顾念旧情,对继福晋感情并不深厚。
“主子在想什么呢?”见琬宁沉默不语,琥珀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太医院里的都是杏林高手,有他们在,兴许大福晋很快就能好起来。”眼下郭络罗氏不再只把目光放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上,她开始走出去给别的皇子福晋结交,这一点,自己确实处在劣势。
“也是,大福晋身子一直反反复复,也许吃几服药就会好了。”这几年来总是传出大福晋身子不适的消息,一次两次大家还会担忧,次数多了,就是惠妃跟大阿哥自己也都习惯了。琥珀见四下无人,又道,“奴婢方才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了郎格格身边的麦穗也在,还给厨娘递了几包药。奴婢趁她走后偷偷问了一下,听说那药是调理身子用的,主子说郎格格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呢?”
南巡回来之后不仅郭络罗氏,就是郎氏跟詹氏也有几天是能贴身伺候胤禩的,郎氏有什么打算可想而知了,无非是想调理好身子为胤禩诞下一儿半女,最好是个小阿哥,到时候胤禩为她请封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郎氏不是投靠了郭络罗氏么,郭络罗氏允许她这样做?还是郎氏自作主张呢?
“郎氏此举,你偷偷透露给福晋身边的人知道。”詹氏谨慎,暂且还看不出来是否真心跟郭络罗氏一条船,郎氏倒是张扬些,恨不得告诉府内上下她有福晋罩着。琬宁自觉自己本就不是好人,自然不能叫郎氏抖擞起来,说她奸诈也好算计也罢,这后宅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各凭本事吧。
“奴婢知道怎么做的。”琥珀莞尔一笑,“郎格格还是趁着福晋不在才派人去偷偷熬药,想必也是不愿意福晋知晓她的心思。”
“福晋看着是仁厚了不少,可涉及子嗣问题定不会着实不管。”琬宁知道郭络罗氏比谁都更想为胤禩诞下嫡子,若非郭络罗氏本身宫寒难以有孕,前世她哪里会容许张氏跟毛氏为胤禩诞下孩子。不过这一辈子张氏落得满身伤痕的下场自然无法成为胤禩的女人,毛氏又被郭络罗氏所记恨,也不知道会有谁来替代她们二人的位置。“郎氏最近越发放肆张扬了,总得有人给她一个教训,叫她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琥珀微微颔首。便是福晋借着天花疫情一事打发了一批奴才,又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可自己主子在府里的人脉却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完全清洗出去。府里奴才们间要传递信息一点都不难,今儿晚些时候福晋回来,身边自然就有人给她回禀郎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