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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把刚刚对方几乎瞬移过去的动作收入眼底:……他这是见到活的高手了?
男子这一下着实厉害, 事发也突然, 婉娘回神赶紧下去查看, 确定孩子没事松口气。
男子这才看向婉娘三人,站起身, 扶正孩子, 没说什么, 提着扫帚一句话没说就越过婉娘他们石阶而上, 很快消失在书院门内。
焦昀仰着头若有所思瞧着,看来是昌阳书院的人, 不过昌阳书院这么厉害吗?让这么一位高手扫地?
刚刚事发时,男子反射性的动作让焦昀却觉得不是, 他应是看到他们,可在被四周的小商贩看到和他们三人之间选择被他们看到。
所以下意识把扫帚横在右手挡住旁人视线,至于那几个孩子当时都吓傻了,压根没注意到男子的动作。
焦昀来这里这么久, 还是头一次见到会武功的。
婉娘带焦昀聂柏昶回去时并未再提及那个男子, 想来婉娘看到了,却没多想,只当是书院请来看家护院的。
焦昀却心里好奇得紧, 余光一瞥旁边也皱着眉头的聂小柏,凑过去,压低声音,用手肘碰他一下:“想什么呢?”
聂柏昶迟疑一番,没瞒着焦昀, 声音小小的:“书院那个扫地的,好生厉害,就像、就像……”
“像什么?”焦昀思路活泛,他一直没怎么考虑过日后的路具体要如何走,大致就是先赚钱,别的日后再说,可这里到底是古代,学点防身的技能是有必要的。
他原本想着等日后搬到昌阳县或者找找有没有会点拳脚功夫的教教他们,即使不能防身,强身健体也好。
那男子的出现,让焦昀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又不太行。
见识过航船,再找个小舟,就不太甘心。
他不乐意学之乎者也,可对习武还是挺感兴趣的,要是有朝一日能尝试一番飞的感觉,也不枉来一遭。
焦昀也只是随口一说,聂柏昶轻声道:“像、像我爹……”
“噗!”焦昀本来从兜里摸出三块糖刚要递给聂柏昶一颗,闻言笑出声,把酥糖塞到他手里,“自然厉害。”
焦昀没多想,只当聂柏昶是看到男子身手好,聂柏昶的爹好像是猎户,身手也不错。
焦昀很快把最后一块酥糖递给婉娘,想着明日出摊别忘了买笔墨纸砚。
因为他去县衙还有几日,聂柏昶去书院也要三日,他们接下来要继续陪婉娘去摆摊。
翌日一早,焦昀早早就起来,结果一到灶房,婉娘和聂柏昶比他早多了。
他赶紧先去给后院外放肉,放完回来洗漱,发现婉娘又再单独装炒菜,只是这次又多了个木盒。
焦昀见怪不怪,等他们到了县里,很快卤肉就卖下去一大半。
等人稍微少一些,有熟客听闻昨日坊间的传闻忍不住询问两句,婉娘得体回了,休夫不是她的错,是钱家的错,她没什么不好说的。
她回答的不藏着掖着,问什么答什么,很快客人倒是觉得自己不该提,接下来也就没人再提。
四周的商贩们本来已经熟悉,却没想到婉娘竟然是李家那个新入赘的前妻,他们最近这段时日受婉娘照拂,生意蒸蒸日上,自然更偏袒婉娘,纷纷替她不平,宽慰几句。
婉娘自从见识过李氏与钱孙氏那一幕,她早就想开,也早不在意钱二郎。
从她决定休夫,这个人就与她再无关系。
就在卤肉快卖完时,陶仵作大概忙,也没出现,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备了饭菜。
婉娘刚要打开木盒,留出一份等下让焦昀送去衙门,另外的他们当成午膳来吃。
只是婉娘刚把包袱拿上来,突然不远处几个模样凶神恶煞的男子抬着一具担架朝这边走来。
与他们正面而行的行人纷纷躲开,生怕惹了不该惹的。
婉娘本来没注意,可这些人走来时动静太大,她看过去时刚好对上领头那个大汉的眼神,对方直直盯着她,表情凶狠。
婉娘预感不好,解开包袱的手一僵,朝一侧走了两步,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焦昀也看到这几个人,皱着眉,猜到什么,眯着眼,刚想提醒婉娘,却发现他和聂柏昶身前多了一道身影。他能明显感觉到婉娘撑在摊子上的手在发抖,随即却是一攥,强忍住。
焦昀原本想出头的心思瞬间歇了,他想到之前自己的打算。
婉娘早晚要独当一面,日后他要去衙门,聂小柏要去书院,他娘得自己立起来。
想到这,焦昀握住聂柏昶想护着婉娘动作的手臂,轻摇摇头:让娘自己来。
聂柏昶对上焦昀的双眼,一愣,看看焦昀,再看看挡在他们身前的婉娘,突然明白焦昀的意思,他想了想,轻应了声。
不过虽说要看婉娘如何立起来,后手也要背着,他低声在聂柏昶耳边叮嘱几句,后者颌首,很快从后面的铺子绕过去,跑走了。
那几个汉子抬着担架过来后,直接就推开三三两两的客人,一挥手,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的声响,吓得熟客一惊,退后几步又皱眉:“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滚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的大汉抬了抬手臂,肌肉结实,加上满脸凶光,让原本想出头的熟客退缩了,皱着眉,却到底没说什么。
婉娘站在摊位后,她刚刚在他们来时深吸几口气,这时候勉强冷静下来:“你们想怎样?”
“怎样?小娘子,我家兄弟半个时辰前在你家卤肉摊吃了一份卤肉,刚回去就断了气,这事怎么办吧?”说着,直接指了指担架,上头躺着一人,盖着白布,瞧不出面容。
随着大汉这话一出,四周倒吸一口气:什、什么?不会吧?吃死人了?这、这怎么可能?
有刚吃过的,脸都绿了,浑身打着摆子,生怕自己等下也翘辫子。
婉娘脑子里白了一瞬间,她很快捏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这位客人倒是说笑,我这卤肉摊每日卖出二百份,都是从同一锅出来的,如果你家兄弟吃食了,那之前那么多人为何吃了却没事?还是说,客人你这是故意来找茬?寻个由头就要随意污蔑?”
大汉虎目一瞪:“污蔑你?我家兄弟的确是死了,难道我还能拿我兄弟的性命来污蔑你?”
众人原本听完婉娘的解释松口气,对啊,都是一锅出来的,他们也没事儿啊。
只是这口气刚松,听到大汉的话,再瞧着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人,又后背发凉,大汉说的……也有道理,无缘无故的,总不能拿人命来污蔑吧?
焦昀一瞧就知晓怕是装死,目的也简单,要么就是想毁了他们的卤肉摊,要么就是讹钱。
婉娘迟疑一番,“如果这位客人觉得你兄弟真的是吃了我家卤肉死的,那这出了人命案子自然要报案,我们不如去一趟县衙,如果真的是我家的事,我绝不推脱,可如果不是……到时候那我也要请侯大人替我一妇道人家主持公道。”
焦昀赞赏看了婉娘一眼,他一直紧盯着那大汉,果然他一愣,随后就猛地一脚踹翻一个桌子:“谁要跟你去衙门,你们家卤肉摊吃死了人还不认账?给我砸!”
对方显然是心虚,打算砸完就跑,到时候人都找不到,更加无法证明清白,那他家卤肉摊还真就开不下去,看来对方是为了毁了他们家卤肉摊而非讹钱。
如果是前者,那这些人……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钱冯芳派来的。
跟他们家有仇也刚刚起了冲突的,可不就只剩这一位?
焦昀看这次事情怕是婉娘一人无法解决,刚要出声,至少先把人给唬住,结果,那些人刚要动手,婉娘已经冲出去,伸.出手臂横在摊位前,仰着头,死死盯着为首的大汉:“想砸我的摊子,先朝我脑袋砸。我不管你们受了谁的指示来装死毁我摊子名声,这摊子是我的命,既然你们想要我的命,那我就跟你们拼命!”
小妇人仰着头,脖子仿佛一折就断,可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布满血丝,那股子想跟他们拼命的劲头一时间真的把大汉给唬住了!
婉娘原本就是赌一赌,她家卤肉不可能吃食人,这些人如果杀了人陷害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那就只能是故意的,假死想毁了她家摊子。
一般这样的人不过狐假虎威,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而横的,却是怕不要命的。
婉娘这一番先声夺人把众人震慑住,也回过神,这些人哪有吃死人不去衙门反而只是要砸人摊位的?
有小商贩看出点门道,因为有婉娘带头,一个小妇人都不怕,他们也过来,站在那里,虽然没出声,却让大汉等人更加迟疑。
婉娘眼圈更红了,感激与恐惧还夹杂着别的情绪,让她脑子异常的清醒,她攥着手,从旁边拿起长勺子,是铁质的,对着大汉:“你既然不愿去衙门,却非要说你兄弟吃了我家卤肉死的,真死假死先不说,你们没有证据却污蔑我杀人,现在不是你要向我讨个说法,我倒是要告你。你污蔑与我,如果我能证明你家兄弟没死,或者不是吃了我家卤肉死的,你们三年流放少不了!你等着蹲牢房吧!”
婉娘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她就是想威慑到对方,吓唬一番。
她一直紧盯着大汉,他只是愣了下,可他身边的几个汉子却是一抖,不安看向为首的大汉,婉娘更加确定他们是假的,她咬咬牙,突然故意看向白布吼一声:“你兄弟动了!他就是假装的!既然你们冤枉我家摊子吃死他,那不如我直接打死他算了!”
因为对方盖着白布,婉娘冲过去时,脑海里想到李氏让人打钱孙氏的气势,联想到李家肉铺,故意大喊出声:“看我不用我手里的菜刀把他砍死,一命偿一命,也不亏!”
“嗷!”本来盖着白布的“吃死的兄弟”看不到,可听着婉娘跟发疯一样的声响,真怕这娘们拿菜刀砍死他,嗷一下就蹿起来,边跑边喊:“大哥你不是说只是假装一下吗?没说还要命的啊啊,我不干了不干了,我先跑了!”
他吓得压根没看清婉娘手里拿着的大铁勺,只看着对方挥着东西跑过来,吓得出溜儿一下就跑了。
他这一动,众人望着傻了眼的汉子几人,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在大汉几人尴尬的神情下,脸色不善地把人团团围了起来。
大汉没想到吓唬人没吓唬成,反倒是被反杀,他瞧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尴尬笑笑:“哈,哈哈,我要说是误会,你们信吗?”
“是吗?那你要先问问你这兄弟信不信。”随着这一声,陶仵作带着一额头喊的聂柏昶以及几个衙役提溜着刚刚蹿出去装死的那位,一起出现在大汉几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