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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的凌晨五点多,沈横和沈砚山才收拾妥当。
他们俩带着亲信警卫班的人,搬空了杜家。
沈横精神振奋。
杜县长不相信钱庄,所有的钱财都藏在自家里,故而沈横和沈砚山盆满钵满,足够他们武装一支庞大的队伍,甚至能跟督军府抗衡。
“这老匹夫怕是比督军都有钱。”沈横感叹。
杜县长在江西做官十几年,不说盘剥,光靠私盐这一条路,他就积累了丰厚家当。
如今,全部便宜了沈砚山和沈横。
沈砚山没什么感触。
以前他家的库房,有十个杜家这么大,他和老四还偷了祖父的钥匙进去看过,后来老四被祖父狠揍了一顿。
他祖父偏心他,说老四是哥哥,带坏了他,只打了老四。
沈砚山一夜疲乏,略感困顿,很想回家吃一碗小鹿做的阳春面,然后昏天黑地睡上一整天。
钱财等其他,都交给沈横,沈横自然会处理。
“旅座,我先回去了。”沈砚山道,“辛苦您善后,还有给督军府发电报。”
沈横觉得有件事应该告诉他,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杜县长的家当,别说成箱的金钱和烟土,就是光那些古董字画,都是价值不菲的。
他愣是没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只好道:“你去吧,好好休息,这次辛苦你了。”
沈砚山走了出去。
他离开之后,沈横仍是觉得自己有句话要说。
然而话到了嘴边,没想起来。
“算了。”沈横想,“回头再说。”
他就把此事丢到了脑后。
沈砚山累倒也不是很累,他身体素来强健,只是很冷,满心想要见到他的小鹿。
他回到家,直接进了正院。
此刻天尚未大亮,家里的人除了值夜的副官,都在睡眠中。
司露微房间里还有晁溪和玛丽,沈砚山没有直接敲门,而是让副官准备好热水,他要洗个澡。
他在水桶里泡了半个小时。
一边泡澡,一边沉思,他越来越清醒。
这次的订婚宴,其实不是抢劫,而是反抗战。
杜县长想要对沈横和沈砚山下杀手。
经过了上次杜蘋被绑架的事,杜县长对沈横和沈砚山都记恨了起来。
他女儿看上了沈砚山,沈砚山却不肯配合,事情还闹到了督军府那边。最后的收场,是他不得不接受他女儿和沈砚山订婚的谣言。
他才去督军府告了沈砚山一状,转身又默许女儿和沈砚山订婚,这简直就是他在逼迫沈砚山接受他女儿。
他丢了面子,督军府那边替他说话的高参也挨了骂,差点让他失去了督军府那条线,他花了不少钱才重新安抚好高参。
杜县长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哪里能吃这样的亏?
再加上他女儿被绑架的时候,沈横那爱答不理的态度,让杜县长明白,这些驻军将领跟他很难一条心。
杜县长做官久了,从不天真,他知道权力意味着残杀,不是他杀沈横和沈砚山,就是他们杀他。
沈横和沈砚山都是当兵的,身边警卫班不少,杜县长却只有一个两百人的保安团,硬拼他是斗不过沈横的。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诡计。
他知道沈横和沈砚山也想占他杜家的便宜,他先下手为强,顺势答应了杜蘋和沈砚山订婚的事。
“必须要先订婚。我杜家也是大户人家,得照规矩来。不过阿蘋是念过新书的,订婚要更加热闹,他们年轻人才满意。”杜县长当时这样对沈横和沈砚山说。
他的目的很简单:订婚宴必须摆在女方家里。
这就是为什么他说“必须”先订婚。
他的预谋,沈砚山一眼就看得出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索性将计就计。
杜县长用“订婚宴”大摆“鸿门宴”,邀请了沈横和沈砚山。
订婚的时候,沈横和沈砚山总不能全副武装,只能褪了武装,只身前来,然后在杜家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刺杀”。
以前南昌有高官过来视察,就在杜家被杀手杀死了;而后,杜蘋被绑架。
这两件事,让杜家出现任何变故,都是应当应分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杜县长给沈横和沈砚山以及他们两个人各带的四名副官都下了药,让他雇佣过来的人,装成土匪,直接砍杀。
他自己也准备小小“负伤”,甚至打算牺牲一位姨太太,博取信任和同情。
他也知道,沈砚山和沈横不可能不做任何的防备,但是他们不能公然带人进来。
杜县长打算趁其不备杀了他们俩,假如他们的人真打过来了,那么杜县长就带着家眷从密道逃到别处,然后前往南昌告状。
所以,他把订婚宴席设在一处有密道的院子,也让自己的儿子和其他得宠的姨太太们各自做好准备,只瞒着犯花痴的杜蘋。
杜蘋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坏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砚山根本没喝他加了药的酒。他更加没想到,沈砚山枪法那么好,一手一个。
杜县长为了真实可信,让先杀进来的“土匪们”不要带枪,只带了刀。
于是那些人,根本近不了沈砚山的身。
沈砚山一枪一个,先毙了杜县长,又毙了几个土匪,他的人也从外面冲进来接应,很快就收拾了战局。
沈横醒过来,看到杜县长的三公子冲进来,对着他放枪,他也随手一枪,打爆了杜三公子的脑袋。
杜蘋吓得不停尖叫,被副官们打晕带走了。
沈砚山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
“这个世上的人,真正有谋略的,不过那么几位。其他人也许能上高位,不过是运气或者小聪明。”沈砚山记得他祖父这么一席话。
以前也不太相信。
如今他是看出来了,再狡猾的人,也会犯错,比如说杜县长。
杜县长如果真的有谋略,他就应该知道,绝不要和当兵的人起冲突。
他真杀了沈横和沈砚山,督军府会怎么想他?也许督军会忌惮他。一旦督军发难,他用什么来抵抗?
他没有杀成沈横,那么接下来他必死无疑。
这是一条很险峻的路。
杜县长一生卖弄官场上的权术,靠着钱财二字走遍天下,实在太过于张狂了。
沈砚山泡了热水澡,水略微有点凉了,外面的天也亮了,他看到司露微那边屋子里开了电灯,知晓她已起床,就更衣出来。
他走到了司露微房间门口,却只看到晁溪在叠被。
玛丽又扑向了他。
沈砚山还以为司露微去了厨房,随口问晁溪:“小姐去做饭了?”
晁溪后背略微有点僵。
她很怕沈砚山,愣愣直了腰,嗫喻着道:“团座,姐姐她......昨晚没回来。”沈砚山后面那句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