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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容棠手上一松,赵栖趁机解救了自己的嘴巴,“不不不,丞相来的正是时候!丞相快来救朕,朕要被压死了……”
萧世卿走到桌边,撩起官服下摆一坐,举止作态悠然闲适。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臣不懂皇上的意思。皇上现在与美人在床上颠鸾倒凤,有什么需要臣去救的?”
赵栖欲哭无泪,“你瞎啦!没看到容棠制着朕不让朕动么,这算哪门子的颠鸾倒凤!”
萧世卿扫了一眼赵栖,目光又落在容棠身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没看到。”
容棠对上萧世卿的视线,蹙了蹙眉,仍旧压着赵栖。
赵栖放弃向萧世卿求救,大喊:“来人!”
守在外头的侍卫鱼贯而入,手握着刀柄,“皇上?”
“快把容公子从朕身上拿下去!”
“是!”前头的侍卫想要上前,萧世卿用余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他们一眼,侍卫陡然停下脚步,老老实实地立在萧世卿身后,不敢再有动作。
赵栖:“……”他这个皇帝实在当得窝囊,宫里的人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可在他们心里,丞相的话才是圣旨。
萧世卿抿了口茶,说:“据臣所知,容棠大病未愈,卧病在床多时,这正是皇上疼美人的好时机。还请皇上准许臣留在此处观摩,让臣能习得皇上真传。”
赵栖憋得脸都红了,“萧世卿你别闹了……”
萧世卿放下杯子,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一个病秧子都推不开,你是有多废物?还不快滚下床!”
被他这么一刺激,赵栖一个激灵,用尽全力去推容棠。容棠和他耗了这么久,又在病中,早已体力不支,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么一堆,倒在了一边,一阵猛咳,咳得玉容都被熏得微红。
赵栖慌不择路跳地下了床,一个没站稳,直直地朝坐在一旁的萧世卿扑去,从一个带着药香味的怀抱来到另一个带着墨香味的怀抱,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他抬头对上萧世卿冷若冰霜的眼睛,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丞相来之前是在批阅奏本啊。”
萧世卿也看着他,“不是。”
“哎?”
“皇上把勤政殿的灯罩都拿走了,臣怎么看奏本?”
赵栖:“……”
萧世卿垂眸看着赵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皇上抱够了么?”
赵栖赶紧把自己爪子拿开,“够了。”
萧世卿拍了拍自己的官服,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皇上,太后不日将和臣定下皇后人选的名单,在此之前,还请皇……”他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容棠,“节制一二。”
“朕不是,朕没有,是容棠他……”赵栖顿了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当着侍卫的面,他实在没脸告诉萧世卿自己假装调/戏不成反被压的事实,这也太丢人了,虽然他的脸早就丢尽了。
容棠勉强止住咳嗽,他眼中沉静如水,无波无澜,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和方才强势压着皇帝的时候判若两人。赵栖看着他,万分苦恼,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算了,”赵栖说,“你先吃药歇息吧,朕先走了。”
容棠没说什么,萧世卿道:“皇上慢走。”
“丞相不走?”
萧世卿道:“皇上觉得臣来醉书斋是来救皇上的?”
赵栖有点懵,“那不然呢?”
容棠淡淡道:“萧大人的意思是,他是来找我的。”
赵栖看看萧世卿,又看看容棠,在心里敲响了警钟。在《大靖无疆》的原著中,萧世卿和容棠也有过几次单独的交谈,谈话的内容都是围绕着一人――淮王赵桐。
容棠一心向着赵桐,他知道萧世卿是赵桐称帝的最大阻碍,几次三番暗示他弃暗投明,放弃狗皇帝,助赵桐一臂之力。萧世卿碍于温太后的恩情,和他虚与委蛇,一直到温太后薨逝。
现在萧世卿竟然主动来找容棠,难道他已经有叛变的心思?他最近也没作什么死啊,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拿走了勤政殿的灯罩,萧世卿对他怀恨在心,才决定背叛他们母子?
……不能够吧。
萧世卿见赵栖呆在原地,问:“皇上还不走?”
赵栖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就走了。”
赵栖刚走出醉书斋便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里面。
江德海道:“皇上?”
赵栖说:“不行,朕得回去看看,你们不用跟着,在这里等朕就好。”他不能让萧世卿这么快就被赵桐抢走了。温太后说的没错,现在的大靖离不开萧世卿,他想要在皇位上坐得安稳,也离不开萧世卿。
赵栖从后门绕回醉书斋,刚好有扇窗没关,他躲在后面,能看到面对面坐着的容棠和萧世卿。
萧世卿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该说赵栖对你是情深义重,还是说他蠢钝如猪。上回险些死在你的床上,今天还能重蹈覆辙,本相也算是长见识了。”
容棠脸色苍白,嘴唇却比常人要红艳,“若是可以,容棠倒想让丞相尝尝皇上的‘情深义重’。”
萧世卿轻描淡写道:“你给赵栖下毒未遂一事,赵栖未曾告知本相和太后,如若不然,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同本相说话么。”
容棠无甚反应,“那丞相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世卿轻笑一声,“本相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
容棠点点头,“也是。宫中众人谁不知,萧丞相上朝时坐的那把太师椅,才是大靖真正的龙椅。”
萧世卿笑意微收,手指敲打着桌案,漫不经心道:“容公子说这种话,是怕本相过得太舒坦了?可惜,这话传不进太后耳里。即便传进了,本相也不在乎。”
容棠眼眸一暗,“萧世卿,你也是饱读之士,你心里很清楚,只要赵栖一日坐在皇位之上,大靖就绝无安宁之日。”
赵栖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容棠要替赵桐挖他的墙角。
萧世卿懒懒道:“皇位上坐着谁和本相无关,只要他不插手本相的事,本相又何必和他作对。”
“赵栖不过问朝政,那温太后呢?温太后纵容赵栖过度,对赵栖的恶行视若无睹。哪怕赵栖要烽火戏诸侯,温太后也会为他点火。”
“够了。”萧世卿凉凉道,“你恨赵栖是你的事,与本相无关。”
容棠轻叹一声,“咳咳……看来,是淮王错看丞相了。”
萧世卿眸子微挑,“说起来,淮王北上之前还专门来找过本相,嘱托本相在宫中照拂你一二。如此会笼络人心,也难怪你对他死心塌地。赵栖若是有他十之一二,容公子怕是早沦陷了罢。”
容棠声音沉沉,“呵,若真有那么一天,还请丞相赐我一杯毒酒,让我死的彻底些。”
萧世卿不置可否,“看在淮王的面子,本相暂不追究你意图弑君一事,下不为例。”
“你很在乎赵栖的死活?”
“他死了本相会有不少麻烦,而且……”萧世卿眯起眼睛,“自从他上回险些中毒后,人似乎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
“那又如何。”容棠不以为然,“赵栖,始终是赵栖。”
赵栖听了一顿墙角,心情有些沉重。回寝宫的路上,他遇到后宫众美绕着跑圈圈。美人们被养在深宫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突然这么一跑,各个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赵栖心疼他们,又给他们加了五圈。
晚上,赵栖去慈安宫陪温太后用晚膳。温太后说:“栖儿,丞相今日给了哀家一份名单,上面各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哀家瞧着都挺不错的。”
赵栖:“哦。”
“哀家想着过几日找个赏花的由头把这几个姑娘叫进宫里来,让你瞧瞧,这样你也能选一个你喜欢的了。”
“谢谢母后。”
“……”温太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栖儿,你这是怎么了?丞相又惹你生气了?”
赵栖认真道:“母后,你真的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萧世卿吗?”
温太后脸色微变,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栖儿为何突然问这个?”
“朕……朕就是看他不爽,”赵栖找了个符合狗皇帝人设的理由,“都是因为母后过于袒护他,他眼里根本没朕这个皇帝。”
温太后说:“世卿是母后看着长大的,哀家了解他。”
“母后觉得他是好人?”
“不,他不是。”温太后意味深长道,“正因为他不是,所以母后才会用他。更何况,除了他,母后还能用谁呢?”
赵栖无言以对。
温太后继续道:“萧家乃京中的百年望族,其历史比大靖还要久远。萧国公手握重兵二十万,国公夫人是母后密友,他们的儿子母后如果不用,他们会怎么想?栖儿,你要知道,咱们孤儿寡母能走到现在,靠的不是先帝留下的遗诏,而是――萧家。”
“母后……”
“如今这没旁人,母后就和你实话说了罢。只要萧家还站在咱们这头,你的皇位就能安然无虞,否则……”温太后凄凉一笑,“栖儿,从你登基开始到现在,选择权始终在萧家手上啊。”
温太后的实话让赵栖心情越发的沉重。还好,原著里的萧世卿是在温太后死后才叛变,没让她看到她儿子凄惨的下场。
“朕知道了,”赵栖说,“母后放心,朕不会再和丞相作对了。”
温太后注视着赵栖良久,神情有几分动容,“母后只希望,母后死后,有人能护着你。”
从慈安宫出来,赵栖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淮王赵桐挖墙角成功。他想了想,吩咐道:“老江,你让御膳房准备些好吃的点心。”
江德海:“皇上才用完晚膳,可是又饿了?”
“不是,朕要去投喂丞相。”
江德海:“???”
“还有,把朕上次从勤政殿拿来的灯罩带上。”
勤政殿内,萧世卿正和吏部尚书商议官员调动之事,忽而听到外面的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吏部尚书惊了个呆,“皇上怎会来勤政殿?”
萧世卿随手把奏本丢到一旁,淡淡道:“接驾罢。”
赵栖走进殿内,“丞相,朕是来还灯……”看到萧世卿身边还站着位大臣,赵栖果断改口,“朕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干活。”
萧世卿轻笑一声,和吏部尚书一同向赵栖行礼。
“免礼,”赵栖绷着一张脸道,“朕打扰你们了?”
“没有,尚书大人这便要走了。”
吏部尚书连声称是,“微臣告退。”
尚书走后,萧世卿道:“皇上随意看。”
“啊?”赵栖不解道,“看什么?”
“不是要看臣有没有好好干活么。”
赵栖窘迫道:“朕那是……乱说的。”
“嗯?”萧世卿打量着赵栖,等着他说下去。
赵栖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讪讪道:“朕是来还灯罩的。”
萧世卿看了眼江德海手上的灯罩,“放着罢。”
“还有,”赵栖垂下眼,“朕这里有一些点心,你饿了就吃点。”吃了朕的点心,以后安安分分地当朕的丞相,别再想什么叛变的事了啊,乖。
萧世卿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皇上还是一日和一日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内里换了个人。”
赵栖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攥紧,“是母后训了朕一顿,朕才……”
萧世卿了然,“原来皇上是被逼的。”
赵栖挠挠头,“母后说,她和你母亲是好姐妹,所以朕应该把你当兄弟看。”
萧世卿饶有兴趣道:“那皇上愿意么?”
赵栖艰涩道:“朕为了母后,愿意试试。”
萧世卿点点头,“说起来,臣比皇上虚长五岁,若以兄弟相称,皇上应该唤臣什么?”
赵栖想了想,试探道:“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