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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导演冯安那部叫做《岛上人》的电影还处于后期制作阶段,凌希只和吴老师一起看过部分粗剪加拍摄纪录片,但他一下子就被影片中那个孤独的诗人给打动了。诗人独自居住在远离都市的小岛上,诗人自己也是座“孤岛”,诗人每晚靠书写家信排遣着寂寞,却没有人会来阅读他寂寞的倾述……不同的年代,不同的遭遇,可诗人的心境却让凌希感同身受,唏嘘不已。
所以那首插曲他写得很顺利,只用一个晚上就完成了词曲的初稿,之后又在反反复复的雕琢和修饰。出现于电影中的音乐更该是配饰般的存在,既要烘托起整体氛围,又要调动起观众情绪,不能技巧太多,以免喧宾夺主影响了观影体验……这样连续磨了好几个晚上,他才终于定下一稿,鼓起勇气拿去给吴老师看了。原以为会被提一大堆的意见,谁知吴老师看过之后非常满意,还让他尽快录几版小样出来,到时候再和相关人员一起挑选。
从吴老师那回来,凌希步子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这次简直可以用“幸运”两个字来形容。因为生活难以为继而选择在酒吧唱歌,因为在酒吧唱歌而被吴老师发现,因为签约进了辉途而得到机会为自己喜欢的电影进行音乐创作,或许将来他的歌也会随着这部电影一起被更多人听见、被更多人喜欢吧。
与梦想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步,虽然只是不起眼的一小步,但勇敢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付出的努力都会得到回报。
半路经过茶餐厅,他特意买了一份加料加量的蜜汁烧肉饭,绕到天桥底下放在了垃圾桶旁边。生怕老乞丐睡得太死,放下之前他还特意打开饭盒扇了半天,可香味儿没能招来老乞丐,倒先引来了那只黄色花纹的大野猫。野猫先是在远处机警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凌希起不到任何威胁,这才翘起尾巴迈着一字步悄无声息潜行了过来。
凌希刚弯腰把东西放在地上,余光里便闪出了一团黄呼呼的影子,扭头看到是只大花猫,他像根弹簧一样“嗖”地窜了起来,迈开长腿三两步跑到了相隔不远的台阶上,躲在栏杆后头小心翼翼张望着。大花猫并没将他放在眼里,兀自姿态优雅地直奔饭盒而去,还用软绵绵的前爪一下一下勾着包装袋。
凌希想把猫赶走,又不敢靠近,只好两手抓着栏杆虚张声势道:“喂,嘘嘘嘘,走开!”
大花猫充耳不闻,根本不理睬他,爪子胡乱抓了一阵,袋子散了,饭盒差点翻扣到地上。凌希急中生智学起了狗叫:“汪,汪汪!”
大花猫懒懒回头瞥了他一眼,就低头舔饭去了,看样子对他拙劣的模仿十分不屑。好在没多久老乞丐醒了,披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毯子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直走到垃圾桶旁边,非常霸道地一脚将大花猫踢飞了出去,然后就蹲在原地用抓着肉块大口嚼了起来,蜜汁和油汁顺着嘴角胡须直往下淌,阳光一晃亮晶晶的。
老乞丐吃得香甜,凌希在一旁看着也心情舒畅,不知不觉他嘴角就翘了起来,还用手指敲击膝盖替老乞丐吃饭的节奏打着拍子,吧唧,吧唧,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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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辛苦了几天,小样终于搞定了,凌希将几个版本收录在一张碟片里,满心欢喜地打算交给吴老师验货。到了辉途的办公室,听说吴老师正在和人谈事情,凌希不便贸然打扰,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起了杂志。
刚刚坐定,就有人端过杯咖啡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凌希抬头一看,是女助理宝妹,他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咖啡做出的谢意,然后又将目光调转回了杂志上,完全没有要去动那杯咖啡的意思。
宝妹站了一会儿,讪讪搭话道:“凌希啊,是不是我冲的咖啡不好喝?其实我挺笨的,不太会做这些。”她搓弄着两手想了想,忽然眼珠儿一亮,“哦,对了,前面街角新开了一家咖啡店,隔壁几个女生去过都说味道不错,要不我们去试试吧?怎么样?”
凌希看看宝妹,又看看吴老师办公室紧闭的房门,果断拒绝:“不去。”
宝妹翻了翻眼皮,几根手指不断搅动着,再次建议道:“反正吴老师这还要谈好一阵,没那么快结束,何必白等着浪费时间呢。还有还有,听说它家的起司蛋糕做得特别地道,你就不想尝尝?”
不知怎么回事,凌希感觉宝妹有种刻意想把他拉走的企图,他抬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宝妹几眼,小声吐出两个字:“不想。”
宝妹不死心,小碎步从左边蹭到右边:“你不想喝咖啡的话,那能陪我下楼去趟书店吗?吴老师开出了一张书单,好多都是英文的,你知道我是三流学校毕业的,有些实在看不懂……”她越说声音越低,蚊子似地嗡嗡嗡着,见凌希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她也怕再多说下去,凌希又会拿出耳机把耳朵堵起来了。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吴老师跟一群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凌希认得其中一个是公司刚刚崭露头角的男歌手,旁边还跟着他的经纪人。吴老师原本与人说笑着,一抬头见到凌希,他表情明显僵了几秒,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又很快恢复如常了。
等到将人全都送出了门去,吴老师转回身招呼凌希道:“你来啦。”
凌希抬起一直抓在手里的碟片晃了晃:“老师,我录了几版小样,想给你听听。”
吴老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却没有要接碟片的意思,他掏出根烟点燃,不慌不忙吸了几口,才斟酌着说道:“凌希,是这样的……其实本想早点跟你说的,不过这事儿也是刚刚才定。关于那首歌……你看你是不是可以让出来?”
凌希下意识望向门口,那名男歌手和经纪人已经走远了,只看到一片空荡荡、黑洞洞的走廊。
吴老师留意着他的反应,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样做你心里可能不舒服,但你也得想想,将来歌手也要配合着电影做宣传的,一方面公司目前打算推他,另一方面选择有新闻价值的人出来对合作双方都有好处。不过你放心,署名和版权还是你的,到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作品……”
听着听着,凌希目光落在了吴老师指间的香烟上,有些走神儿。烟头上看不见火星,可灰白色的烟雾依旧像被人牵扯的丝线一样摇摇摆摆、飘飘忽忽向上升起,摸不着,抓不住,直至悄然散尽,说没就没了。
吴老师一个人说得累了,停下来询问道:“你的意见呢?怎么样?”
凌希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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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继续,说清楚之后,吴老师就很自然地打发凌希去做别的事了。
走到门口,宝妹在背后怯怯叫了一声:“凌希……”等凌希回过头,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别想太多……”
凌希恍然大悟,看来宝妹早知道吴老师要拿他的歌给别人唱了,之所以千方百计试图支开他,可能是不想他亲眼看到顶替自己的人而尴尬吧。
宝妹的神情里满是愧疚,好像损害到凌希的人是她一样:“其实这种事经常发生的,以前还遇到过一个创作型歌手,是直接把人家的歌拿来用呢,然后给几个钱就打发了……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等什么时候你红了,他们也会倒过来捧你的,所以……加油吧凌希!”
凌希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谢谢。”然后转过身去抬手摆了摆,大步走了。
经过楼梯口的垃圾桶,他抬手将录有插曲小样的碟片甩了进去,动作利落而精准。
愿望落空而已嘛,没必要伤心伤肺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好比你平白被扎上一刀吧,可能很疼,可能流很多血,保不住还会很丢人地流泪哭鼻子,怎么办?等你再被扎上一刀,力气更大,伤口更深,之前的一刀就显得没那么疼了。
失败是这样,孤独是这样,被抛弃也是这样,经历得多了,就都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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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的上一部影片后期还没完成,就已经在着手筹备新的片子了,这一次拍摄地点选在里岛,听说投资规模不小。
毕竟是国际级的知名导演,各路媒体都在紧盯着他的动向,电视节目和报纸杂志纷纷向他发出了访问的邀请。可冯安本人行事十分低调,不炒作,没绯闻,拍戏以外的时间都深居简出,方方面面充满了神秘感。最终还是一家高规格的影视杂志通过各种人脉关系成功打动冯安,让他点头接受了独家专访。杂志的编辑是陆孝严朋友,所以他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采访那天也混在工作团队中一起跟了过去。
冯安本人比照片里更加清瘦,鬓角的头发也早早泛白了,一双眼倒是超乎寻常的锐利有神,说起话来语速缓慢,十分感性。
新电影《岛上人》即将上映,话题自然是从它开始的,前前后后聊了好大一通,才渐渐转向接下来的拍片计划。记者问冯安下一部电影的题材,冯安表示要延续《岛上人》的风格,拍同系列的第二部,是个歌手的故事。
记者很感兴趣:“既然这部电影的背景选在了里岛,那会不会选择里岛本地的演员呢?您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方便透露一下吗?”
冯安回答得很详细:“演员我们还在找,很遗憾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电影主人公Lyle的年龄跨度是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所以我希望能找个真正的歌手来演,而且要年轻人,最好是新人。相比之下我不太喜欢用专业演员,因为他们经验太丰富了,你说想要个笑容,他们可以立刻给出十几种甚至几十种,我不喜欢这种经过思考的东西。我更想要最原始、最真实的反应,比如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是演员,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电影人物。不是演员演活了角色,而是演员就是活着的角色。当然,也正因为这样,我没办法和任何一个演员进行重复合作,因为我不会重复自己的故事。”
记者一边听一边不住点着头,等他说完又接着问道:“冯导,很多人说您片子里的男性角色都差异很大,各有特点,而且非常出彩,但女性角色似乎都或多或少有些相似,刻薄一点说就是千人一面,不知道您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冯安面对质疑表现得非常淡定:“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个属于自己的女神,女神各不相同,有人是居里夫人,有人是南丁格尔,有人是昂山素季,有人是玛丽莲梦露,可能还有人是秀兰邓波……我的女神曾经生活在我最美好的初恋时光里,时至今日想起她,我还是会毫不吝啬将所有美丽的词汇加诸在她身上,年轻,活泼,纯洁,善良,带着点圆润的婴儿肥……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很快消逝,就像花朵和彩虹一样,所以我总是不断在自己的电影里寻找着她的影子,要么声音像她,要么笑容像她,要么侧面的轮廓像她……”
记者会意地点点头,又问:“还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据传您的初恋对象是选美皇后孔繁珍,在她婚后你们还曾传出过绯闻,请问这是真的吗?还是八卦杂志以讹传讹?”
冯安轻轻笑了一下,反问道:“你会舍得用绯闻这种东西去玷污你的女神吗?”
记者还想再套出些当年的八卦,可惜冯安不肯说了,无奈话题只好绕回了电影上头。采访结束,冯安又补拍了几张照片,就在助理的陪伴下告辞离开了。陆孝严想了想,也当机立断跟了出去。
很奇怪,冯安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闲闲站在路边,好像等人的样子。陆孝严观察了片刻,见并没什么人出现,试着走过去打招呼道:“冯导您好,我叫陆孝严,刚才您在里头做访问时应该见过了吧,请问能耽误点时间请您喝杯东西吗?”
冯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刚好附近就有一家环境清幽的中式茶楼,陆孝严与冯安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对面分别坐定,陆孝严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其实……我是孔繁珍的儿子……”
冯安仍旧保持着儒雅笑容:“其实我也早就认出你了,你长得很像你妈妈,尤其眼睛,和她二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冯安是早有心理准备了,陆孝严也没打算多绕圈子:“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跑来见您。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有人能多告诉我一些妈妈去世前的事。”
冯安端起热茶慢慢抿了一口:“这种事情问你父亲不是更直接?”
陆孝严无奈地摊开两手:“从妈妈去世那天起,这就成了我们家的禁忌话题,不是不能问,而是问了也没人敢回答。”
“他应该做的不是忌讳,而是愧疚。”冯安苦笑着摇摇头,“从始至终,阿珍都是爱他的,一心一意爱着他,可他呢?非但不信任阿珍,还要在明知道一切只是虚假绯闻的情况下,为了保住面子而封杀我,逼我去美国发展。”
陆孝严疑惑地眯起眼睛:“这么说……我妈妈并没有背叛爸爸?”
冯安幽幽叹了口气:“唉,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吧。很多人遇到喜欢的画册,都会选择一次性购买两本,一本拿来翻看,一本拿来收藏,收藏的那本连塑胶封套都不会拆来。阿珍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本小心翼翼珍藏的画册,里面全部都是关于青春最真挚、最美好的记忆。”
陆孝严心中的疑团仍未消去:“可她去世时,分明开着你的车子。”
冯安犹如长在脸上一般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尽的遗憾与哀伤:“这才是我离开里岛的真正原因。虽然当年你父亲势力很大,但我那时也有大公司做靠山,不是非离开不可。我去美国,是因为在里岛发生了让我追悔莫及的事,我受不了,所以逃了。事发当天我们刚刚结束掉一部戏的拍摄,阿珍说要赶去附近的精品行买一款刚上市的限量版戒指,偏巧她的车油快耗光了,很着急,我就临时和她换了车,谁知她这一去再没能回来……”冯安的目光透过落地窗望了向室外嘈杂的大街,眼神深邃而悲切,深陷在久远的回忆之中,“我和阿珍是高中同学,曾经短暂的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各自考入不同的学校,也就自然而然分开了。和其他人苦涩的初恋不同,我对于初恋的记忆全都是既阳光又正面的。后来她去参加选美比赛,得了冠军,我在电视前替她激动不已。等到我作为导演再次与阿珍相遇,她已经和你爸爸生活在一起了,我知道她没有名分,私下曾经替她不平过,可她自己并没有抱怨,反而告诉我她很幸福。阿珍跟我说,她喜欢强大的男人,她理想的对象应该是穿着盔甲的骑士,从远方驰骋而来,将她一把揽上马背……她说你爸爸就是那样的人。我并不认同她的想法,你知道,女人面对爱情总是没办法冷静思考的,可我是她的朋友,所以不管我认同与否,都会真诚地祝福她。”
短暂沉默片刻,冯安再次开口:“最开始一起合作拍戏,我曾担心过会不会给你父亲造成误会,阿珍拍胸脯保证说一定不会。后来有狗仔爆出我和她是初恋关系,说我们之间暧昧不清,我再次提出要帮她一起在你父亲面前澄清真相,谁知她还是拒绝了。直到某天我们剧组有人过生日,大家出去喝酒庆祝,她喝醉了,才第一次说了实话。她说你父亲的心越走越远,渐渐开始不在她身上了,更令她难过的是,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没她漂亮,没她付出的多。她认为你父亲是犯了男人的通病,对于得到手的东西不懂珍惜,所以她想利用绯闻刺激你父亲,让你父亲嫉妒,进而产生危机感,对她回心转意。”
听冯安讲述着这些,陆孝严心情沉重地喃喃低语道:“原来是这样……”
冯安眼中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距离阿珍去世没多久,就是你父亲的生日了。她还特意拜托我帮她拍摄了一小段短片,说是如果在生日之前你父亲能回心转意,她就在派对上把片子放出来,算是第二次向你父亲告白。其实她骗人的,无论你父亲作何表现,她都打算要在派对上示好了,她要去买的戒指根本就是一款情侣对戒,那是她打算送给你父亲的礼物。如果那天我们没调换车子,被撞死的人就该是我,如果那天她不是非要赶去买什么礼物,也就不会出事了……”
终于得知真相的陆孝严心里依旧充满遗憾,可遗憾之余,又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骄傲,原来妈妈是爱着爸爸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的背叛,所有对母亲品行的指责都是栽赃和污蔑。同时他又充满了愤怒,父亲竟然就这么轻率地怀疑母亲、怀疑他,足足怀疑了二十年,偏偏父亲自己才是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哪一个!
努力控制住浮动情绪,陆孝严问冯安:“冯导,您所说的那部短片,请问还保存着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拷贝一份留给我做个纪念?”
冯安当即点头:“还保存着,按道理是应该交给你的,我本来就没有任何资格收藏阿珍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心意。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替她鸣不平而已,就当我小家子气吧,我不想把它交给你父亲,那个践踏了真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真爱!”
听冯安指责自己的父亲,陆孝严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隐隐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是啊,践踏了真爱的人,没有资格得到真爱。”
所以现如今陪伴在父亲身边的那些人——他年轻的妻子,能干的儿子,娇媚的女儿,还有见得光、见不得光的情人和私生子们,全都各有各的企图,没有任何一个单纯地发乎于情和爱。
话说完了,茶也喝完了,临别之际冯安止不住感叹:“真好,真好,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阿珍的儿子。谢谢你孝严,这些话藏在我心里二十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人聊聊了,我很开心。我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虽然对你来说我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我这里是一厢情愿把你当自己的晚辈看待了,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经他一提醒,陆孝严想起了凌希做的那首歌,立刻厚着脸皮问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冯导是不是将《岛上人》配乐的案子交给了辉途旗下一间工作室?”
冯安一愣,旋即畅快笑道:“看不出你消息这么灵通。”
陆孝严把握着分寸,趁机推销道:“纯粹是凑巧而已,我朋友在那里做事,有幸参与了创作,他很喜欢这部电影,也下了很大功夫写歌。他是个很勤奋、很认真的孩子,只是年纪比较小,缺少经验,也没什么名气,如果可以,希望能给他一次机会。”
冯安了然地点点:“音乐方面的事目前下面有人在跟进,我并不需要直接过问。但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会专门去看看。年纪、名气、经验这些都不重要,我只在乎最后的效果。”
说完这些话,冯安还将手掌搭在陆孝严肩膀上,用力握了两下。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让陆孝严心里升起一阵奇怪的暖意,这种长辈对晚辈的亲切举动,竟是他很多很多年都不曾在父亲身上得到的,哦,原来是这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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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将冯安送上车子,陆孝严对自己收获的成果十分满意。
那一团罩在他头顶如影随形的乌云散了,让他面对大哥、姐姐、方瑶都可以充满底气。看冯安对母亲的态度,也是有情有义,帮忙的话绝不只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冯安这种级别的导演,资源人脉一定少不了,有他帮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了。
陆孝严忽然想起这一天是周末,璀璨之星的第二轮比赛刚刚结束,虽然不是现场直播,但是会在晚上的节目里剪辑播出,他倒有些好奇凌希的表现了。
陆孝严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拿出手机按下了凌希的号码,直到电话接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凌希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总不能直接挂掉,于是他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道:“晚上别安排事情,去阿乐那吃饭。”说完他又怕凌希多心,急忙补充道,“是阿乐非让我打给你,可真麻烦,整天就是吃吃喝喝。”
这么一说,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孝严再次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上次你帮电影配的那首歌很好听,我只听了一遍,今天再想竟然还能回忆起旋律。说真的,机会难得,好好唱,一定没问题。冯安的片子内行、外行都很买账,这算是个好开始……”
说了半天凌希都没回应,陆孝严觉得不对劲:“凌希?凌希?”那头还是没反应,他有些烦躁了,“是活人吗?是活人能不能哼一声?”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