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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什么?
桑酒越想越气,她就不明白了。温季瓷白天还跟他的朋友表明不在意她这个妹妹,到了晚上,又来质问自己。
翻脸跟翻书一样,他到底想干嘛。
桑酒毫不犹豫地偏开了头,什么都没说。他问什么,自己就要答吗?笑话,又不是每个人都要跟在温季瓷后面转。
她今天就是闹脾气了,他又能怎么样。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
整整几分钟,温太子都只能看到桑大小姐的侧脸。
见桑酒没反应,温季瓷目光一敛,手指搁上了她的脸,转过来。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不想跟我说话?”
桑酒只觉得身旁的空气逐渐被温季瓷占据,喉间产生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她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往后挪了挪。
温季瓷今晚也是铁了心要压桑酒一头,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往后挪一分,他又逼近一寸。
桑酒的背贴上后面冰冷的沙发壁,看着尊贵的温太子就这么近在咫尺,怔了怔,不敢动了。
“你心里在想什么,直接说出来。”温季瓷唇角微动,漆黑的眼紧盯着桑酒。
斗志格外昂扬的桑酒,气焰仍是旺盛。
她一把拉住温季瓷的领带,没往自己这边带,趁他一愣,出其不意地把他往外推。
桑酒微仰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腿,两条长腿搭在那,白得晃眼。
脱离了温季瓷的掌控,她整个人变得自由张扬,连念起他的名字都有种别致的风情:“温季瓷。”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
话音落下,桑酒从沙发上起身,意气风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朵明艳的小玫瑰,竖起了她满身的刺,从没将柔顺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看过。
桑酒今晚的古怪,温季瓷看得清楚,只是想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火气又是从哪来的?
受欺负了?还是在外面受了气?
温季瓷突然觉得有点闷,他扯了扯领带,解了两颗衬衫扣子,拎着西装回房。他按了按眉心,想到了几天前的事。
温行知和温家人都打过招呼,桑酒在娱乐圈碰了壁,大家都别出手,等她受挫感重了,就会乖乖回家。
从小到大,对温季瓷来说,温行知的话本就不是金科玉律。
如果桑酒低头示弱,温季瓷不介意为她破例。
但是,回国快一个星期了,他在桑酒面前出现了这么几天,她都没有开口提一个字。
也对,桑酒这样浑身带刺的,哪里会向人低头。
她和三年前刚成年的时候,没什么改变。
温季瓷垂眸,若有所思地摩挲过他的指腹,像是被玫瑰刺伤了手。
即便真的刺伤了,似乎也不觉得痛。
小明星桑酒向严谟泼红酒一事,在群情鼎沸之际,有了一个结局。
严谟工作室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世禾集团的总裁助理直接打过来的。
著名的房地产龙头企业,在一个明星的电话上花了几十分钟的时间,这大概是严谟影帝的人生高光时刻了。
严谟经纪人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欣喜若狂,到中途的惊慌失措,再到充满危机感的恐慌,经历了整整三个阶段。
最后,他战战兢兢地挂了电话。
经纪人立即向团队下达任务:“拟声明,买热搜,向桑酒道歉。”
严谟工作室的人,大场面见惯了,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什么啊?不就是个小明星,干嘛要我们低头认错?”
“快闭嘴吧你。”经纪人生怕祸从口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小明星,她是温家那边的人。”
姓温的人不少,但世禾集团的那个温家,只要提一嘴,每个人都知道。
严谟的团队想以势压人,那世禾就压得明明白白。
惹了温家的人,还想全身而退?难免日后不会断了他们的财路。
严谟工作室的人忙活了半天,联系不上桑酒。为防惹祸上身,抢先把声明先发了。
当天,影帝严谟亲自发了一条微博,言语间给自己留了余地。
“和桑酒的事是一场误会,我们私下已经沟通过,因为我的工作繁忙没有及时澄清,希望大家理智对待此事。给桑酒造成的困扰,我表示抱歉。”
那通电话里没有细说,严谟也只是隐约了解到,桑酒和温家有关系。
在娱乐圈里混久了都是人精了,往深处想想,桑酒这个年纪,难不成是温家的女儿?
温家的女儿至今没有对外露面,但那位温太太,可不就是姓桑吗。
严谟放下大明星的架子,不但关注了桑酒,还给她发了一条微博私信:[那天是我的助理失误,冒犯了桑小姐,我深感抱歉。]
到了晚上,桑酒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在这之前,团队已经登录了桑酒的微博,直接帮她转发了严谟的声明。
转发点赞关注,在桑酒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已经和严谟互关了。
粉丝暴涨,私信轰炸,桑酒看到了关注的人发来的私信,严谟的道歉看似诚恳,背地里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什么玩意儿?严谟脑子有问题吗?桑酒理都没理,直接把私信删了。
底下还是骂声一片,但是热度再高,也没人能把桑酒送上热搜了。
也不知道背后是谁动的手脚,和此事有关的微博关键词被屏蔽了,连转发上万的微博都硬生生被压了下来。
桑酒这几天不想回家面对温季瓷,她和庄澜说好了,在庄澜家住几天。
桑酒已经在庄澜家待了好几天了,她是住得挺舒服的,但庄澜却有些担心:“你这么久不回家,你哥不找你?”
桑酒面无表情地说:“他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庄澜知道桑酒和温季瓷关系很僵,但这一次似乎有点严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桑酒神色微敛:“没什么。”
这时,桑酒的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直接接了,手机里传来温季瓷平静的嗓音。
“胡闹够了?该回家了。”
桑酒不自觉握紧了手机,隔着屏幕,她也能感觉到温季瓷的淡漠语气。
桑酒冷冷地落下两个字:“不够。”
说完这句话,桑酒直接把手机挂了,把手机扔到一旁。
“你哥打来的?”庄澜听出了桑酒的冷漠。
桑酒点头。
庄澜吃惊道:“你竟敢挂他电话?”她们都有些怕温季瓷,桑酒胆子真大。
桑酒无所谓的语气:“有什么不敢的。”
庄澜叹了一口气,准备拿杯饮料。
过了一会,庄澜来到房里,看着桑酒迟疑地开口:“小酒儿,有人找你。”
桑酒想都不想,直接回道:“不见。”
“是你哥哥找你。”
桑酒:“……”
她刚挂了温季瓷的手机,他竟然直接上楼了!
桑酒别开头:“我不想见……”
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线响起,熟悉至极:“抱歉,桑酒在这里打扰多日了,我现在来接桑酒回家。”
桑酒回头,温季瓷穿着黑色的西装,松散地站在那里,身上似乎还带着冬日的寒气。
温季瓷的眸光落在桑酒的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桑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到现在这个时候,温季瓷也没有半点称她为妹妹的意思。
桑酒扯了下嘴角:“谁说我要和你回家了?”
庄澜看看桑酒,又看看温季瓷,她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当做自己不存在。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气势强。
温季瓷脸色沉静:“桑阿姨今晚就回来,她希望一家人一起吃饭,你连她都不打算见了?”
桑酒心一沉,该死,竟然拿她妈压她。她差点忘了,今天是爸妈回国的日子,说好一家人在家里聚餐。
如果她不去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温季瓷嗓音寡淡:“桑酒,还不过来?”
桑酒很快收拾好东西,她拎着行李箱,目不斜视地从温季瓷身边走过,冷声道:“我回家是给我爸妈面子,和你无关。”
温季瓷看向庄澜,礼貌地开口:“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桑酒了。”
庄澜连连摇头:“不麻烦。”
桑酒拿着行李箱准备下楼,温季瓷从她手里一把拿过箱子,大步往楼下走去。
桑酒撇了撇嘴,只得跟上去。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帕加尼。
她沉了沉眸,接她这便宜妹妹,需要这么贵的座驾吗。
桑酒站在楼下,她不上车,也不看温季瓷,僵硬地开口:“我等会自己回家。”
温季瓷要回去的话,就把她的行李带回去好了,她不要和温季瓷坐在一辆车里。
温季瓷半垂着眸:“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桑酒没说话,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控诉着温季瓷,你从来没有当我是你妹妹。
你说我在别扭什么?
但桑酒却笑了笑,她转头看向温季瓷,平静地开口。
“温大少爷,那你回国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她连哥哥都不叫了。
人人都追捧的温太子爷,你回国干什么?天天面对一个你最讨厌的人,你不感到厌烦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季瓷沉默地看着桑酒。昏暗下,桑酒的皮肤极白,她的眉眼太过精致,即便生气时也带着恣意的明艳。
那种感觉又来了。
荆棘的刺无声无息地没入温季瓷的血管,细小的,晦暗的,沉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如影随形。
温季瓷闭了闭眼。
桑酒一直看着温季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似乎看到温季瓷的唇绷紧了一瞬。
像是苍白而锋利的刃,越是凉薄,越是无情。
但仅仅只是一瞬。
下一秒,温季瓷抬起了眼,他重新望向桑酒,一如往常的冷淡口吻:“上车,该回家了。”
唇边仍是那般薄情的弧度,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
意料之中的答案,桑酒淡淡笑了。
刚才果然是她的错觉,温季瓷根本不屑和她解释任何事情。
天生强大又傲慢的温季瓷,又怎么会在别人面前轻易示弱。
尤其是在他最厌恶的人面前。
桑酒盯着温季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讽刺:“除了这句话,你其他话都不会说了?”
温季瓷凝视了她几秒,忽然笑了:“原来你还想听点别的?”
这句话带着深意,桑酒却不想细想,她不想理温季瓷,转身就走。刚踏出一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漠然的声线。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桑酒脚步微顿,还威胁她?她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温季瓷又开了口,语气微凉,每一个字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你再走一步,我就直接抱你上车。”
寂静中,温季瓷的声音被风吹进了桑酒的耳中,他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的脾气,你尽管试一试。”
桑酒脚步顿住,她咬着牙,暗骂了一句无耻。温季瓷听见了,丝毫未生气。
他甚至还笑了。
桑酒转身,她看都不看温季瓷一眼,坐上车,“啪”地一声,用力地关上门。
她没见过比温季瓷更无耻,更不要脸的人了,竟然威胁她!
温季瓷也坐上了车,桑酒偏头,看向窗外,冷哼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
“啊――”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脚踩油门,黑色的帕加尼驶进夜里。
温季瓷薄唇紧抿着,手覆在方向盘上,被车灯染上了苍白的色调。
桑酒生气极了,温季瓷为什么非要和她对着干?她现在连骂他的话都懒得说了。
车子前行,两人一个直视前方,一个始终偏头看向窗外,没有任何交流。
车内沉寂一片。
温宅到了,桑酒直接打开车门,快步往前走去,如果再和温季瓷待在同一片空气下,她会疯的。
走了一段距离,快要进门时,温季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还在家里等我们,你就准备黑着一张脸过去?”
温季瓷走到桑酒面前,俯身看着她,声线沉沉:“不会笑吗?”
桑酒冷笑了一声,仰起头:“抱歉啊,我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桑酒直直望着温季瓷,一字一句地说:“哥哥难道还能逼我笑吗?”
前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面对这么一个斯文败类,她怎么可能会笑。
空气寂静。
已是入夜,两旁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光影笼在温季瓷的脸上,带着割裂般的交错感。
一半是凛冽的白,一半是深沉的黑,不明不暗。
温季瓷望了桑酒几秒,他倏地薄唇轻牵,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试试?”
下一秒,他直接伸手,向桑酒的脸探去。
他的手指修长冷白,却似浸没在冰里的火,带着能灼伤一切的炙热。
桑酒震惊,她连忙后退几步,冷着脸:“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黑夜里,温季瓷直直望着桑酒。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瞥向她皮肤的时候,都像是有实质感的触碰。
这一路,桑酒一直逆着温季瓷的意思,他此举就是故意吓她。他神色未变,缓慢地放下了手。
温季瓷的眸色沉又暗,他嗤地笑了:“这就叫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