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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宝珠站在衣帽间,觉得自己的脸火烧火燎地灼热。
睡裙被扔在沙发上,转眼,她换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衫,梳着头发,卧室门敞着,可以听到周达声音从客厅传来。
“你们说,宝珠是不是今天偏心眼?为什么说向诚,薛利青年才俊,偏偏没说我?”
“她也没说赵新。”是乾启声音,还有笑声。
“喂,赵新,你怎么不说话,死气沉沉的,刚才吃饭我都后悔坐你旁边了。”周达的声音大大咧咧,“宝珠怎么还不出来,我给她带的东西都凉了。”
“宝珠——有鲜虾烧卖。”他对着卧室方向喊。
乾启没理他,低声和向诚说着话。
宝珠从里面走出来,餐桌上,周达正拿着碟子往外倒东西,“快来吃。”宝珠走过去,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小点心摆的整齐,一看就用了心思,她看向周达,认真道:“你是我的自己人,所以我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直接夸你,你自然也是很出色的青年才俊。”
收买人心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句话,令人恨不能对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死而后已。大家都望着宝珠和周达,看周达的样子就知道,被宝珠吃的死死的。
大家互看了一眼,却听宝珠问周达,“你那夜总会到底挣不挣钱?如果还有精力,我把高仿瓷销售的这一块交给你。”
周达望着宝珠,筷子一松,一个虾饺掉进了小碟里。
宝珠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夹过那个虾饺,“夜总会有现成的人脉,元青元花两边跑,也培训了这么久……你们的这个圈子,正好便于发展这个。”
周达也顺势在旁边坐下,“还有呢?”
宝珠用筷子向后点了点,“看向诚薛利,我看新闻说,好多房地产商都是负债累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九个锅八个盖,他们要不想转行,你想去京城也可以,咱们那个艺术品经纪公司没领导。”
向诚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我不想离开安城。”
真没出息呀,宝珠看向他,“离的又不远。再说又不是不回来,我们也总去的。你衡量一下,到底哪一边更有前途。”
“那当然是你这边。”向诚也拉椅子坐下,“你那天说了以后,我们也考虑过了,就是一直没时间说这个,做到我们这一步,要不就是守着,要不就是选择上市,但是现在上市并不容易,前段时间我们算了一次账,融资四亿,但前期的中介机构费用,发型费,人力物力,得折进去一个亿,上市的过程中,保荐,审计,律师的费用都很高……”他摇头,语气有些疲惫,“又累又没意思。”
这个没意思当然是相对的,他们认识宝珠以前,也没觉得工作没意思。但现在,发现和宝珠工作更有乐趣罢了。24岁,定下以后的职业方向并不算迟。
乾启也走了过来,拉椅子在宝珠对面坐下,拿起筷子,“那正好大家商量一下,今天的拍卖开的不错,下一场又是专场,这种都不用预展和作势,直接安排在六一就行。”腿却在桌下碰了碰宝珠,刚才的事情还没完呢。
“不行!”宝珠说,脚下回踢了他一下,“提前点,六一咱们有其他专场。”又一想,说道,“那个‘现代艺术品’的就几部作品,专场也不好看,要不参在一起吧?”
乾启低着头猛笑,又怕人看到不庄重,忍的很辛苦。
“那价格浮动太大,她的东西,成交价一定都高,其他的东西一比,不成破烂了。”赵新的声音传来,他也打醒了精神,走过来坐在乾启右边,“你怎么了?”他问乾启。
乾启抬起脸来,“怎么了?”一脸惨不忍睹强忍的笑意。
宝珠气恼地又踢了他一下。
薛利坐的远,看到俩人桌子下的猫腻,拿着烟深吸了一口,按熄了烟头,走到乾启的另一侧坐下,就听宝珠说,“那到时候做些安排。”
他靠近乾启低声问道:“你们俩怎么了?”
乾启侧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舔了下下唇,“……回头说。”
宝珠却看向他问道,“咱们今天什么时间走?”
“对了!”乾启这才想起来忘了说,“我给赵老三打过电话,我爸的意思和你一样,让咱们明天早上再过去,让赵老三先签东西,把人弄回来。然后明早我爸会给那边公安部门打电话。他刚才大概问了一下,要打击这种犯罪团伙并不简单,估计得成立专案组。”
宝珠转身看了一眼门口的行李,有些奇怪,既然明天才去,又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为什么要带着行李来。
乾启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解释说:“我搬来和你住!”
我——搬——来——和——你——住!
大家都傻了,看着乾启,这小子勇气可嘉。
又看宝珠。
宝珠也怔愣着,好像不相信有男人敢这么说。
乾启等大家的眼神快要把他收割尽了,才慢悠悠地说:“单明媚跑我家去了,所以我要在这里睡客房。”
睡客房你早说呀,害大家白高兴一场,赵新嘟嘟囔囔。
周达从厨房泡了壶茶出来,错过了一幕好戏。
宝珠不愿理乾启,抬手要过茶壶,给向诚斟上,“那回头弄完这件事情,你就和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她的语调温柔,带着商量的语气。
向诚好不习惯,扶着杯子刚想点头。
“不行!”这次是乾启说的,“你得和我先去窑厂。”
宝珠看了他一会……妥协了,站起来,“等我拿记事本看看。”她走去包里翻她的记事本,翻了一会,她对着上面念,“安排人跟容合艺术品拍卖公司的大股东,他们去年举行过几次专场……”她走到桌前,对着几个云里雾里的人解释说:“就是上次坑陆淮两口子那个拍卖公司,他们去年举行过几次专场,都是贪官的专场,其中有两个下台了,但这事他们通过关系压下了。”
“那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那边雇的有私家侦探。”宝珠说,“詹远一个人怎么够。”
她在本子上添加着,“我们联系了几个记者,这事到时候给他弄到中央台的新闻去。”她看向乾启,“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们这次进行的这么快?”
乾启摇摇头,“又被你找到什么人了吧?”
宝珠笑道:“他们拍卖行,原本有个叫黄元的,一直帮他们以假换真,最近这人被开了。他们拍卖行以为他也是同流合污,所以料定他不敢爆料。我们去找他,他没有爆‘以假换真’的事情,倒是说了以前帮贪官搞专场拍卖的事。”
“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薛利说。
“这种所谓贪官的专场拍卖是怎么回事?”赵新一心惊,“我们这次收那女人的油漆画,不会也是贪官的专场拍卖吧?”
“笨!”乾启看向他,“有哪个贪官会收这样的贿赂?”
“都是古玩。”宝珠说,“官场上送礼,假东西有可能,但很少送现代艺术品。”她微微一笑,觉得赵新还是挺重视自己的拍卖行,像个负责人。
赵新略微放下心,看大家都坐在一起,忽然发现,如同一个坚实的阵营。
宝珠在本上记录着,“闲事莫理,咱们一门心思发展自己的事业才是正路,等赵老三这事完了,我先和小启去窑厂……”她的手忽然一顿,看了一圈小伙伴,“我先提前和你们说好,赵老三帮我买的是文房,如果这东西能够要回来,那我可得出一趟远门。”
“远门?去哪儿?”乾启喝了口茶随口问。
宝珠说,“我要出国镀金去!”
“噗——”乾启一口茶喷出来,薛利眼疾手快用餐布一挡,乾启自己的衬衫,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