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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床随棠睡过几次,有时候跟他一起睡,有时候自己睡,眼下萧钧默侧卧在她身侧,撑着脑袋慵懒的瞅着她,手里把玩着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尖闻了又闻,然后自言自语一般,“真香……”
随棠抿着唇笑,翻身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不想看他。&
“出来。”
“不出来!”
“买了生日礼物,不想要?真不想要?”
男人在外面轻轻扯她的被子,循循善诱,“乖,出来看看老公给你买了什么,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扔了,重新买。”
随棠一听,赶紧掀开了被子,“干嘛要扔……快拿过来我瞧瞧。”
萧钧默勾着唇笑,手伸进裤袋里,不一会儿便拿出一条项链来。
他半跪在床上,随棠也被他拉起来,将她的领口往一边扯了扯,看到她脖子上那条施华洛世奇的链子——随棠看来昂贵的东西,在这男人眼里就算是很廉价了。
他也不问这项链的出处,就当是随棠自己买的,随棠看他眼里有嫌弃的意思,不免翻个白眼,“萧总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笑了下,一边解开她的项链,把自己新买的给她戴上,一边说,“没有,你想多了。鲫”
随棠手里攥着被他换下来的项璃,想起那天赵澜澜给她戴上去的情形,有些愣神。
萧钧默没有理会她在想什么,盯着她欣赏了一阵,“衣领再大一些,就更漂亮了……”
随棠听出他话里的轻-佻,皱眉瞪他,男人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你穿得越少越好……”
“这条项链是我姐姐送给我的。”随棠突然说。
“……”
萧钧默望着她眨了两下眼睛,“你还有姐姐?”
“嗯,我姑姑的女儿。”随棠低头望着掌心里的链子,其实,赵澜澜的审美和她还挺像,她买的这个四叶草吊坠,随棠很喜欢。
随棠和赵澜澜有隔阂是一回事,但是在心里,她是一个那么重视亲情的人,所以赵澜澜给她戴上的项链,她一直没有取下来。
“以前我和我姐姐关系挺好的,小时候,我们在外面犯了错回去,怕对方挨骂,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随棠抬眼看萧钧默,咧嘴笑起来,露出嘴角的梨涡,“我很喜欢我姐姐,一直都喜欢,因为我觉得她又漂亮,又会讨爷爷奶奶开心,从小我就把她当我的榜样。”
“现在呢?”
“现在……”
随棠撅撅嘴,摊开的掌心渐渐握成拳,包裹住了项链,“我得找找形容词了……水火不容合适吗?”
萧钧默笑着揉她的脑袋,“什么事闹成这样?”
随棠摇头,不愿说,萧钧默又挠了挠她的后脑勺,“你不说我大概也能想到,是不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你会读心术?”
“学过心理学。”
“你猜对了。”
随棠盘腿坐着,在她心想萧钧默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的时候,萧钧默将她搂过去护在怀里,“棠棠心地善良,不会真的与谁结仇,更何况是自己的姐姐。少不更事那些懵懂的感情不足以对你往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要是因此而和自己的亲人疏远,那就不好了。”
“那万一我还喜欢那个人呢……”
“你都有了我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他捧起随棠的脸,重重一口亲在她的嘴巴上,“女人三心两意起来,比男人还可恶,原则性极强的棠棠,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随棠被他带着意识走,他这么问,她当然摇头。
“那就行了,我信你。”
“……”
男人说完放开她,下床准备去洗澡了,随棠愣了一阵反应过来,拿枕头扔在他背上,“我又没说我喜欢你!”
他在脱衣服,扣子已经解开了好几颗,回头看她,“我以为我亲你的时候你那么投入,就是喜欢我的表现。”
随棠囧得脸上发烫,“谁啊,谁投入啊……你在说谁……你自己吗……”
他脱得只剩一条平角裤,“嗯,我,我很投入。”
进盥洗室之前他说,“还有另一件事我可以更投入,一会儿让你试试。”
直到他关上了门,里头传来水声,随棠倒在床上滚来滚去,“老男人好色,好男人真的一天到晚都想那种事,老男人能不能偶尔纯洁那么一点点?”
自言自语念叨了一阵,转身瞧着盥洗室的磨砂玻璃门……男人的影子若影若现,随棠安静的看着,不时的眨一下眼睛,突然想到赵澜澜那天对她说,顾栩在她床上有多激动,顾栩在床上对她说,爱她爱到了骨头里。
顾栩那种人原来也会说情话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
是他说不来,而是不够爱,不是情到深处,哪会有爱到了骨头里的感悟。
如果赵澜澜真的那么爱他,他也爱她,那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了。萧钧默说,是自己的姐姐,因为一个男人和她疏远,那样不好。萧钧默还说,少不更事的懵懂感情,不足以对往后的人生造成太大影响……随棠恍然觉悟,萧钧默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年长的男人,不只是一个对她有生-理-欲-望的男人,不只是她以后要嫁的男人,他是她的良师益友。他的过去,他那些丰富的人生历练,恰恰就是他看事情比随棠这个年纪的人通透的原因,有他在,他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随棠趴在床上发呆的时候,萧钧默洗完澡出来了。
有钱人普遍讲究,就连洗发水和沐浴露,也都是找人根据个人喜好私人定制。不得不说这男人真的很有品位,他喜欢的味道也是独特的,随棠闻过一次就难忘,不自觉的要爱上。
其实爱上萧钧默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好比深渊,随棠不知不觉已经越陷越深。
萧钧默往床上一坐,伸手将随棠捞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刚洗了头,囫囵擦了几下,这会儿发尖儿还有水滴,滴进了随棠的眼里,随棠赶紧闭上眼睛。
他的吻再次落下,在她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
男人的喘息蔓延在随棠的耳边,他的渴望那么明显,他把随棠压在床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随棠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是在发现他脱自己衣服自己却没有阻止他的时候,任由他带电的手摸遍了她的身体。
牛仔裤扣被他解开了,他的粗喘声充斥着随棠的感官,不仅仅是他,随棠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有些无力的叫他,一脸嫣红,“等我。等我跟你去登记那天你再要,行吗?”
“棠棠……”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她也在喘气,好不容易将衣服拉好,她和他十指紧扣,“你不是拿钱买我,也不是包-养我,虽然我妈妈不止一次的对我说,感情这种事要讲门当户对,可我愿意相信你。”
萧钧默低低的笑了,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分辨一个男人是爱你还是piao你,你看他的眼睛——我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某个人装满了……”
随棠:“这算花言巧语?”
男人稍稍抬头,眯眼看她,“那能不能把你哄到我身子底下?抚慰我那疼得要命的玩意儿?”
随棠:“……”
房里安静了许久,随棠缓缓翻身面对他,打量了好一阵才说,“我就是愿意信你。”
……
刘玺然在客厅里坐了整晚,一-夜无眠。
当她看到随棠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再联想随棠突然就说那笔钱已经还完了,而自己又那么好运的去了那家大公司,接二连三的事情凑在一起,要她相信随棠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这根本不可能。
早上九点,随棠从外面回来。
她买了妈妈爱吃的煎饼和豆浆,一进屋就笑得十分灿烂。
“妈,快来吃早餐呐。”随棠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过去坐在刘玺然跟前撒娇,脸在她身上蹭了又蹭,“昨晚我没回来,想我了对不对?”
刘玺然面无表情,看都没看随棠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随棠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坐直了身子,“妈,你怎么了……”
“随棠。”她直呼女儿的大名,转头看她的时候,双眼绯红。
随棠心里一震,“妈……”
“昨天,员工食堂的同事在讨论我们的大老板,大老板姓萧,你说这有多巧?”
“……”
随棠一时慌乱,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
“然后我们部门的王经理,他对我说,是大老板的秘书提前给人事部的主管打了招呼,然后人事部又叮嘱了食堂的王经理,让他让食堂的人照顾着我,因为我身体不好……他们都说,我是大老板的远房亲戚,说我,后台很硬……”
“妈,豆浆快凉了……”
“随棠,昨晚我去你兼职的餐厅找你,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刘玺然眼见着随棠想逃,一下站起来拽着她的胳膊,厉声道,“不用还那些钱的原因,是你把自己抵给了萧先生,对吗?!”
随棠狠狠摇头,“不是这样的。”
倘若两个月前刘玺然这样问她,随棠可以回答是,但是现在,她和萧钧默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并且萧钧默待她如何她心里明白得很,所以他们并不是金钱交易,不是!
“不是?那你告诉我,你经常骗我去了裴培家里,其实就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妈,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棠有口难言,现在完全不知
道怎么解释。回头想想那份合约,它确实存在,一开始,她就是因为签了那份合约,她答应嫁给萧钧默,才不用还那笔钱……“随棠,我把你养到二十岁,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这么不自爱,十几万就让你把自己卖给一个男人,你真的让我很痛心!”
刘玺然控制不住的大哭,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回沙发上,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随棠看不得妈妈哭,蹲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也跟着哭起来,“妈,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还债一天做那么多份工作,我怕你倒下,我怕你一病不起,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了妈妈……”
刘玺然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瞧着随棠,边哭边抽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才二十岁,是我害了你……当初,当初要是我不把你带回来……”
她闭眼,眼泪再一次溢出来,随棠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她,“妈,妈……”
刘玺然深深的吸气,像是做了大决定,她止住了哭声,“真的,随棠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不值得,真不值得。”
“值得,只要是为妈妈好的,都值得……”
“我不是你妈。”
刘玺然将她拉起来,在随棠一片茫然的目光中,她冷静的说,“随棠,我不是你妈妈,你只不过是我从医院捡回来的孩子。”
……
那天上午下了很大一场雨。
随棠从家里出来,没有拿伞,也忘了拿包,身无分文走在下着暴雨的街上。
刘玺然看着她跑出去,看着她跑进了雨幕中,她捂着脸,哭得天昏地暗。
她是个罪人。
当年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庆幸随家老小对她不闻不问,没人去医院照料她,这才能将死去的孩子拿去换那个女人不要了的孩子。
随棠被她的生母抛弃,刘玺然曾经以为,这将成为永恒的秘密了,可是现如今她才知道,当初让随棠来到这个家庭,为了填补自己丧女之痛的内心缺失,明知道这个家庭那么糟糕,依旧把随棠带了回来。
她那么那么爱随棠,这二十年,对她比对自己亲生儿子随凯还要好,眼下随棠为了替她还债,竟把自己给了那个男人,这个事实她接受不了。
她要救随棠,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在随棠走后不久,刘玺然也离开了家。
而这个时候,随棠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衣服早就湿透了,狼狈不堪,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半个小时前,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最亲最亲的那个人对她说,“随棠,抬头三尺有神明,我如果撒谎,我不得好死。”
那年她难产,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呼吸。
她躺在病床上,丈夫,公公婆婆,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她早就习惯了婆家的冷漠,她独自一人面对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拥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了。
隔壁的vip病房,有个女人找到她,问她,还想不想要一个女儿?当时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的点头,说她想,然后那个女人就把自己手里的婴儿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个女人对刘玺然说,她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这辈子都不能做母女了,若有来生,她会弥补她的女儿,会报答这个收养她女儿的人。
后来女人就出院了,刘玺然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想,那应该是个出身不错的女人,她一身矜贵,言谈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刘玺然一个人的时候时常在想,也许随棠骨子里就流淌着富人的血液,她和赵澜澜是不同的,与生俱来和后天养成,真的是有很大的区别。
……
随棠一个人站在雨里,哭累了,走不动了。
雨越下越大,脚上的帆布鞋早已灌满了水,很沉很沉。
她不想走了,便蹲下去,脸埋进膝盖里,雨声那么大,过往行人除了注意到她一样行为,听不见她的哭声。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不远处,车里的男人以手托腮,透过雨帘,目光慵懒的注视着蹲在水里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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