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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解决一个女人的事,五分钟永远都是不够的,齐阮让安楚婕先自己回家。
安楚婕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澡,洗澡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能冲走人的一部分烦恼。
出浴后,安楚婕换上舒适的睡衣便窝在沙发上看起书来,类似于《音乐与哲学》之类的文字永远都是那么枯燥,但是那些文字在安楚婕的眼里却是多维立体的,因为她懂得思考,突然,门外响起的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楚婕开门便看见齐阮不常见的冰冷的脸,接着就是那只被血染红的手,白色呢子大衣的另一边袖口上还有横七竖八的血渍,可见她之前有胡乱地抹去那些鲜红。
“你怎么了?”,安楚婕着急地问,一边将齐阮拉进门,一边急忙从房间里拿出药箱。
将齐阮的手擦拭干净后才发现她的手腕处,有一圈深陷的牙齿印,刚擦干净的印口又开始缓缓地往外渗出暗红的血珠。
“疼吗?”,安楚婕蹲在齐阮面前,昂头看了看她,齐阮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望着安楚婕不说话,从她回来开始,她就没再说过一个字。
安楚婕包扎着齐阮的手腕:
“疼的话你就说一声。”,安楚婕低下头继续处理齐阮的伤口,动作很轻,沾着药的棉签凉凉的,她手指却又带来温暖的触感。
由于视角关系,齐阮能很直接地看到裹在丝绸睡衣下的凹凸有致的线条,齐阮伸手将安楚婕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因为它们阻碍着自己欣赏蹲在面前的女人,她最喜欢看她认真样子,爱上这个女人,大概也就是在她纤美的十指触碰到琴键上的那一刻吧,这是第一次安楚婕这样认真地对待自己,齐阮忽然觉得自己好幸运,这样美好的女人此刻竟然蹲在自己脚旁,体贴地为自己上药。
在被碰到耳朵的时候安楚婕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齐阮,房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我不疼,对不起,今天吓着你了。”,你那么温柔我怎么会疼?齐阮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眼里满是自责。
“不会。”,安楚婕将最后一层纱缠好,起身,坐到齐阮的旁边看了看她,然后起身去拿来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85年的里鹏,上次那个英国人送的。”,安楚婕说着,将其中一个杯子倒递给齐阮,自己坐到了侧边的沙发上,齐阮抿了一小口,挑了挑眉,还不错,她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齐阮,我不是傻子,你做的我都看得到。”,安楚婕端着酒杯示意,喝下一小口,柔软流经喉咙,随后安楚婕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继续说:
“恐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她偏着头等着齐阮的反应。
安楚婕的头发像柔波一样铺散在肩上,眼里没有任何柔软,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轻托着好看的下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齐阮呆呆地看着她,又想起今天她对那个疯女人的态度,不知不觉,昔日里那个乖乖的甚至有点懦弱的女孩已经变得不再畏惧,齐阮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可这样的安楚婕又让她欲罢不能,齐阮走过去两手手肘撑住沙发两侧,将她圈在自己范围内,把脸凑近:
“你什么都不用做,安,我会让你给我的。”,齐阮扬起嘴角,将自己往前送,嘴唇被冰凉的手指抵住,安楚婕的电话此刻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摸到手机接起电话,目光却没从齐阮脸上移开过。
“……”
“好,我这就过来。”,安楚婕挂掉电话,也推开了齐阮,站了起来。
“你要出去?”,齐阮听出来了。
“嗯。”,很简短且没有情绪的回答,安楚婕朝房间里走去。
“安大美女这么忙啊?”,齐阮嘟囔着跟在她背后,有些不满。
“你干嘛?”,安楚婕有些防备地看着齐阮。
“我?”,齐阮指了指自己:
“我不干嘛啊~”
“你出去,我换衣服。”,安楚婕无奈。
“……都是女的,你有的我都有,怕什么啊?”,齐阮同样很无奈。
“出去。”,安楚婕变得严肃起来。
“好好好~”,齐阮极其不□□,刚退了出去,房门就砸了过来。
“齐总的市场广得很呢,何必吊在我这里,你慢慢考虑吧。”,安楚婕一边说一边将外套穿好,然后开始对着镜子补妆,口红貌似还淡了些。
齐阮笑了起来,对她来说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越是有挑战的事,她齐阮越是有兴致。
“拿好你的车钥匙。”,安楚婕甩了甩挂在食指上的东西。
“干嘛?”,齐阮接过。
“我工作,你回家。”,安楚婕穿好高跟鞋站在门口,回头看着齐阮,示意她赶紧出来。
“好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楚婕本来就不矮,再加上一双高跟鞋,配上她的气质,她的背影简直就像一个冷漠的女王。
安楚婕之所以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耽误了齐阮,齐阮是个很聪明也很有想法的女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安楚婕甚至能想象到齐阮在碰见自己之前是一个多么自由多么骄傲的人,之前也跟她说过这方面的问题,当时的语气是没有今天这样强硬的,不过齐阮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是因为最近自己的确是因为齐阮而染上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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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诶,最近都没看到她们一起呢。”
“尚主任这样的人呀,反正我是无法想象她跟别人谈恋爱的样子。”
“怎么会?分了徐美人不早辞职了,这样多尴尬啊,一定是两个人都太忙了好么?”
“……”
“上班哪来那么多时间闲聊?”,徐羽儿路过护士值班室,冷着一张脸说,护士们闻声立马就各自散开了。
徐羽儿怎么会不想辞职,谁愿意每天都跟一个自己恨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只是没有办法。既然尚卓熙毫不怜惜地玩弄她的感情,浪费她的时间,徐羽儿讨厌不平等,那么她也要让尚卓熙尝尝痛苦的滋味,呆在医院反正拿的也是她尚卓熙的钱,何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何尝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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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终于在无数个枯燥的试验后,尚卓熙手里的那瓶药剂开始对骨组织产生了良性的化学反应,她一动不动地贴在显微镜上,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东西,尚卓熙摒住呼吸,当那些零散的骨细胞开始分裂的时候,尚卓熙仿佛看到了那座可怕的悬崖。
崖边上的断壁开始不停地生长出新的岩石,它们变厚变长,不停地朝前方蔓延,直到与对面的悬崖完全接合,此刻尚卓熙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她迅速地拿起笔开始在纸上记录起来。
六年了,尚卓熙一直无法像个正常的教授一样在大学的研究所里与各位专家一起实验,她永远都是孤孤单单地长时间呆在冰冷的实验室里,一个人想方设法完成至少三个人的事,为了它,这些年来尚卓熙抛弃了太多东西,甚至,她都没有太多时间去看看爸爸。
回到家以后,尚卓熙开始整理所有的资料与记录,这些东西将是尚卓熙的武器,狠狠还击曾经那些陷害她爸爸的人的武器,她始终记得几年前那副场景,一辆警车和一辆私家车背道而行,同时从画面的正中央消失。
她记得那个叫安民立的男人上车后,那狡黠的目光,连他眼角的纹路,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还有那张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烂的似笑非笑的脸。而自己的父亲,则是带着冰冷的手铐坐上了无情的警车。
尚卓熙去了京都,重诉旧案,他要还爸爸一个清白,要让他从那个阴暗的地方提早两年解脱出来,让害他的人也进去尝尝不见天日的滋味。尚卓熙心里这样想着,将口罩往上拉了拉,提着包的手也用力了一些。
一个身着红色大衣的女人朝尚卓熙这边走过来,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女人低下头快速地与她擦肩而过,尚卓熙下意识地拉住那只匆匆路过的手,女人惊讶地回头,红唇微启,她戴着墨镜,使得尚卓熙看不清她的样子。
“嘿,karly,你还在干什么呢?我在这里!”,此刻不远处的一个白肤男子正在用蹩脚的中文冲着女人大喊,女人朝那个男人挥挥手,又转头满脸埋怨地挣开尚卓熙的手。
“哦,不好意思。”,尚卓熙听到她的名字过后立马松开了手,解脱了束缚,女人急急忙忙朝那个白人跑过去,高跟鞋声音的滴答滴答远去,尚卓熙吸吸鼻子,周围是陌生的好闻的香味,她摇摇头,可能是自己认错人了吧,只是鼻子嘴巴有点像而已。
她不会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自己曾叮嘱过她,因为她的左脚受过重创,所以不适合穿太高的跟;她不会涂那么艳的口红,她是那么清新干净;她的头发是自然亲和的柔黑,而不是烫染过后疏冷的茶青……
“karly,你的助理怎么没跟过来?”,白人先生理所当然地把尚卓熙想成她的助理了。
“你好,道格斯先生,很抱歉没来得及告诉你,karly今早提前过去了,我是安楚婕。”,安楚婕伸出手,洋装镇定地笑了笑。
“是么?”,道格斯先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是不好意思,lee跟我说这个时间让我过来接她,楚婕,你一个人么?不带助理?”
“嗯。”,安楚婕点点头,便跟着道格斯过安检,她从没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助理,更何况……
安楚婕靠在座位上,摘掉墨镜,她的双眼是空洞的,早在她看到那个身影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跳节奏就被打乱了,而当那副白手套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安楚婕的心跳都漏了一大拍,墨镜里的尚卓熙的瞳孔是琥珀色的,它们疑惑地盯着自己,却迟迟抓不住自己的焦距,幸好道格斯先生叫走了她,不然再多一秒尚卓熙很可能就认出她来。即便对方戴着口罩,可那标志性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瞳还是能从人群中迅速地吸走安楚婕所有的注意力。
快两年了,为什么安楚婕见到尚卓熙还是会不安,她来京都做什么?她要在这边呆多久?她还会不会再这座城市遇见她?
……
安楚婕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