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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巴托奇亚的冬季总是这样空灵淡漠。
无双把莫琳送出时空间隙的时候问她想去什么地方,她沉默了很久,才做了决定。
——鲁斯维卡山。
荒芜贫瘠的山脚下,是埋葬英雄们尸骨的地方……
一块块黯淡的墓碑整齐排列着,在灰色的背景中几乎要隐没消失。她拉了拉无双给她披上的红色披肩,一步一步地沿着中间的小路走向深处,成了唯一的鲜丽风景。
没有风,但依然冷到血液冰凉。莫琳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了念的原因。
从石缝中窜出的暗黄色杂草被踏在脚下,终于,女孩停了下来。银蓝的眸微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最真实的眼神。
“……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看着一块相对于干净许多,明显是刚立不久的新墓碑坐了下来。
背靠着冰冷的石块,莫琳拿起被摆在白色花束边的一盒烟,喃喃着自言自语:“……贝琪和杰西卡已经来过了么。”
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墓碑上。
半透明的烟雾袅袅升起,在灰色的世界渐行渐远。女孩忽然发现对着这块刻着埃尔特名字的石头没什么话好说。
他曾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安心的距离,却是用真心换来的。
莫琳摸了摸手里的烟盒,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点上。
“咳……咳咳…………”
呛人的味道窜入肺部,她不习惯地低声咳了起来,一直咳到眼眶都红了一圈。
女孩发现埃尔特说的很对,烟草的确可以让人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就会有一种轻柔的愉悦感。
……至少她现在觉得心里不那么堵了。
将烟夹到了指间,莫琳又坐了一会,直到天色暗得有些看不清路了,才站起来。
“我想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见面。”她顿了顿,脑中繁乱的思绪很多,但都无法表达出来。
那个有着熟悉面容的少年在明媚的时光中没有挥手就说了再见,只留下她一个人,虽然,她也不会执着地不肯离开。
许久之后,女孩重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你或是贝琪,会死在我之前。”
莫琳以为她已经足以保护他们,然而现在才发现,那时的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那么,再见。”
弯下身,掐灭了墓碑上快燃尽的烟:“……以后,我来替你抽吧。”
顺便,替你继续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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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在所有人都几乎绝望的时候高调地回到了武装总部,自然是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
“好了我知道了二少,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揉了揉眉心,女孩头疼地握着电话安抚。天,这个小盆友什么时候废话多得跟她奶奶似的了。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又没事,而且我手边的事情也多得忙不过来,你别添乱了= =。”
她飞快签署着一个月积累下来的文件和堆成山的报告书,恨不得手脚并用。
“添乱?!你给我添的还少么?!!死没良心的,绝交三分钟!!”糜稽说完,重重挂了电话。
莫琳无语,放下电话看向站在一旁的黑发少女:“……贝琪,之前的枪支案有结果了么。”
“所有枪支缴获完毕,并且,之前搜查到秘密入侵巴托奇亚的间谍不明原因地都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她已经平复了最初看见女孩回来时的惊喜。
“……是那个男人做的?”
“后一项不确定,但枪支的确是库洛洛·鲁西鲁找到并上报的。”
“………………”她沉默了一会,点头。
——找个合适的时间,做个了断吧。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女孩伸手接起:“喂。”
糜稽愤愤地嚼着薯片:“三分钟到了。”
“………………”大哥你到底几岁啊。
女孩抽了抽嘴角:“……对了二少,你……知道我的眼睛之前是用谁的移植的吗。”
“………………”
“二少?”
“你想起来了……?”
“……呃,”她搔了搔脸颊,“嗯。”
那里又安静了很久,久到莫琳手酸地准备放下电话糜稽才重新开口:“……是一家医院的病人自动捐献的,手续是我亲自办的别想太多。”
“…………”她一愣,然后嗯了声,“……我这里现在有点忙,空下来的时候再打给你。”
“好。”
挂断电话,女孩发了一会呆,然后敲敲桌子:“贝琪,帮我联络猎人协会网站的上一任站长。”
“上一任站长是……苏珊小姐?”
“嗯。”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转身出门,却在门口忽然停下。
“阿……少将。”
“怎么了?”莫琳停下钢笔抬头。
“…………埃尔特的位置……”
指尖不自然地动了动,女孩抿唇:“这个职位空着吧,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会找杰西卡顶上的。”
“……可是少将,议会已经推选了一名人选,明天就会到任。”
莫琳眯起眼,冷笑了一声:“……不错么,都把人插到我身边来了?是什么身份?隐秘资料部的退役人员还是警校刚毕业的实习生,底子应该被处理的很干净吧。”
“报告少将,是……议会元老卡尔森家族的大小姐。”
“………………哈?”
黑发少女像是自己也不太相信地开口:“卡尔森小姐说十分仰慕您所以……”
“………………”
女孩摆了摆手,用另一只手撑着头:“……算了没事,随便议会想干嘛吧,那群老头大概遛鸟遛多了连智商都丢在公园了。”
……
于是贝琪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她一人,安静,空旷,一旁的书架安静地摆放着落了些灰的书。
静静坐了一会,她又提起笔开始批阅一沓一沓的文件,时间就在秒针细微的声响中走过,等到手酸得几乎抬不起来的时候,窗外的最后一丝日光刚好沉下窗框。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莫琳起身拿起外套穿上,然后出门。
没有了缠,对于一个感官灵敏的正常人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冷风沿着脖颈窜上肌肤,仿佛利刃隔着血肉紧贴心脏。
她紧了紧外套,坐到路边的长椅上。
昏黄的灯光投射不出温暖,冷意依然刺骨。莫琳开始怀念有念的日子了,习惯了被阻隔开的寒冷,一时间回到真实,竟然无法适应。
可,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玻璃瓶因为女孩手心的温度而不那么冰凉了,她抬头看着路灯下的飞蛾,觉得有些困。
在太安静的环境里总是容易想到一些希望忘记的事情,莫琳坐了很久,于是想了很多。埃尔特,贝琪,在那段旧时光的彼岸,他们曾是她全部的温暖。
现在,温暖缺失了一半,而她只能用成长来弥补这断了的羽翼。
她突然想到一个词——折翼的天使。
…………
噗,但愿所有折翼天使都能体会她现在的苦逼心情,有这么多天使陪她一起苦逼,那感觉应该会好受一点。
夜色越发浓郁,晚风吹得周围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接着,头顶打下一片阴影。
莫琳站了起来,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得太久的腿有些提不起力气。
“来得好慢,我等了很久。”
“呵……抱歉。”
对面的男人似乎刚干完一票,身上是还未换下的大衣,背后的逆十字张扬而无所畏惧。
锋芒还未敛尽。
她知道,他会来找她。
莫琳朝他伸出手,精致的玻璃瓶静静躺在手心。
“拿去。”
“这是什么。”库洛洛姿态随意地走到她身旁,玩味地垂首询问。那模样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人,还是不见半分疏离。
“库洛洛,我不喜欢你。”她念了一遍。
男人清浅一笑:“嗯。”
“…………”她点点头,很满意他的配合。
拇指轻轻用力,掀开了瓶盖。玻璃盖子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于是,薄雾随着莫琳的消失渐渐蔓延。
库洛洛蹙眉,行动在思考之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还是只来得及触碰到微凉的指尖。
………………
——终于,漆黑的眸中完全没有了女孩的身影。
莫琳站在他身前,看他的眼神透过自己,知道能力发动了。
她抬起手,刚才那一瞬间的温度如同错觉一般,盛开得悄无声息。
女孩在原地等了很久,男人都没有离开。
她看着库洛洛面无表情的脸,缓缓踮起了脚尖……
温热的唇瓣停在他一厘米处,停顿几秒,退开。
【再见。】
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平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