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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听见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唐染怔了怔,然后有点慌地收回给骆湛试额头温度的手。
她知道这是骆家,要和唐家联姻的骆家。唐家的人都不太喜欢她,她怕给原本就在骆家处境不好的“骆修”添麻烦。
只是等了好几秒,唐染都没听到身前的“骆修”开口。
她犹豫了下,顺着手里的盲杖摸上几寸去,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
女孩声音很轻:“骆修,刚刚好像有人喊你了?”
“……”
骆湛微皱着眉,面色不善地和骆修对视。
方才看见骆修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已经掠过去无数个和身后女孩撇清关系的方法——
骆修这个兄长那温文无害的笑容下有多心思深沉,没几个人比他更了解。他不想把任何可能成为自己短板的地方暴露给骆修,里面自然也要包括他和唐家的私生女熟识这件事情。
可偏偏,好像每一个方法的结局他都不太喜欢。
骆湛被袖子上细小的拉力拽回了神。
他低下头,女孩细白的手指正捏着他的衣服,还要小心地让这点小动作躲在盲杖和他的身后——大约是从声音判断出了骆修的方向,连提醒时都替他小心回避着。
这样谨小而翼翼的性子,也是唐家给她“欺负”出来的么?
想到这里,骆湛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些冷冰冰的薄怒。
他垂手握住女孩儿的手,然后把它放回到盲杖上,“嗯,我听到了。”骆湛停顿了下,“你不用管,好好握住盲杖,别乱动,免得摔着。”
唐染轻声说:“我自己能下楼,你让人领我过去就可以……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是有人来。”
骆湛看向楼梯旁。
在骆修意味深长的目光下,骆湛懒得再去思考利弊,索性装作没看见那人了。
他回眸看向身后的女孩,懒洋洋地笑了下:“是骆湛。”
“……”
楼梯旁的骆修轻眯起眼,插着西装裤的裤袋,站着看自己弟弟当着自己的面,毫不在意地给那个看不见的小姑娘一个人“演戏”。
唐染露出一点不安,她往骆湛身后挪了挪,用最轻的声音小心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看见我?”
骆湛挑了挑眉:“为什么?”
“你不是说,骆湛喜欢眼睛好看的人么?”
“……”骆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那我们就不理他。”
唐染闻言更担心了。
她甚至觉得这个“骆修”这么直白不懂委婉,所以才会在骆家被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少爷骆湛欺负得厉害。
唐染轻声劝他:“不理的话他以后更会欺负你了,还是打个招呼吧?”
骆湛懒散地回眸瞥骆修。
唐染想了想:“你要是害怕他,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骆湛转回身,“你不怕他么。”
“……”
想起骆家小少爷“恶名”在外的风闻,唐染心里颤了下。
然后她抿起唇,诚实回答:“有点怕。不过我们两个人一起,应该会好一点……你送过我两次了,我会陪你一起的。”
大约是因为紧张,女孩儿把盲杖握得紧紧的。
听她用不自察的柔软声调在自己耳后不远的位置说话,骆湛眼底情绪晃了晃。
他垂眸,笑着垂手搭回到女孩儿的盲杖上。
骆湛:“下次吧。”
唐染:“下次?”
“嗯。”骆湛领着女孩儿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目不斜视地从骆修身旁走过去:“骆湛已经走了。等下次,我带你找他打招呼。”
女孩松了口气,眼角弯下来。
“好。”
“……”
到最后骆修都十分配合,没有再发出声音。
看着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离开,骆修轻眯起眼——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刚刚这几十秒的时间里,他不但亲眼目睹了骆湛自导自演一场大戏,还在自己这个弟弟身上看到了前面十八.九年都不曾展露过半点的耐心。
而且那耐心不是给任何一个骆小少爷会喜欢的眼睛漂亮的人,而是全副给了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姑娘。
骆修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拦住了从二楼下来的女佣。
“大少爷,怎么了?”女佣小心请示。
骆修:“骆湛领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唐家的小小姐?”
“好像是。”女佣点头。“听说是在园子里迷了路,又淋了雨。”
骆修:“骆湛亲自把她送来的?”
“对,”女佣点头,同时不解地说,“而且她来的时候披着小少爷的外套——大少爷您也知道,小少爷洁癖很重的,那件衣服又被折腾得厉害,我本来打算丢出去,小少爷却不让。”
“唔,这样么。”
“……?”
女佣没能理解骆修口中的“这样”是哪样,就见骆修若有所思地笑着离开了。
骆湛让人把唐染领进主楼,自己一下午没敢露面——
那帮跟着长辈们来给骆老爷子祝寿的少爷小姐没一个敢不认识他的,随便上来哪个问候一句,他就白费这半天工夫。
眼见着晚宴将近,一整下午骆小少爷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思考晚上这一关要怎么过。
小姑娘确实是看不见,但对声音比常人敏感太多——骆湛很确定自己如果以真实身份一开口,第一时间就会被唐染发现真相。
苦思冥想一下午后,骆湛终于有了主意。
于是,晚宴之前,回到露台上的年轻人们就从骆家的佣人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
骆家那位小少爷骆湛今天下午伤到了嗓子,晚上说不出话了。按照那人脾性,之后很长时间内都将会维持“活人勿近”的阎王气场,想好好活过今晚的最好一个都别往上撞。
听到消息时,毕雨珊正陪着唐珞浅坐在世家小姐们的簇拥间,闻言恍然地拍了下手:“难怪我哥今天对你那么冷淡呢,肯定是因为嗓子不舒服。他不爽的时候谁都别想得个好脸色——就这少爷脾气,改不掉的。”
“嗯。”唐珞浅心不在焉地应了。
毕雨珊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
顺着唐珞浅的目光,毕雨珊看到了露台角落安静地握着盲杖闭眼坐着的小姑娘。毕雨珊愣了下,“你看她干吗?”
唐珞浅回神,皱着眉转回来,“我听说,下午她是被人专门找回来的。”
“嗯,所以?”
唐珞浅忧心:“骆家能发得了话的,不也只有那几个人?”
毕雨珊呆了几秒,失笑,“你不会觉得她是骆湛送回来的吧?”
“……”唐珞浅扭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女孩身上那件风格熟悉的外套,紧皱着眉头没回答。
毕雨珊打趣她:“你这真是要得妄想症的节奏了,你要是猜我骆修表哥那倒还有可能,可你去猜骆湛,那不是开玩笑吗?”
唐珞浅皱眉,“你又没看见。”
“没看见我也知道——骆湛什么脾性,天底下谁不知道啊?要他专程送个小姑娘回来,那怎么可能?”
“……”
“而且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见唐珞浅还是不放心,毕雨珊往她那里倒了倒,歪着头笑。
“我哥从小时候住了次院就把自己住魔怔了,他只喜欢眼睛漂亮的——像你这样还差不多——那小瞎子,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毕雨珊是骆老爷子最疼的外孙女,也是被惯坏的性格,骆家除了骆湛没人治得住她。
所以对毕雨珊的话,唐珞浅还是相信的。她点点头,稍放下心。
就在这时,那群和骆湛还算熟识的年轻人注意到什么动静,望向露台入口。随后有人笑起来——
“骆小少爷,晚宴都快开始了,您终于肯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