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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穹顶雕刻着光怪陆离的图案,两盏油灯在方桌上互相辉映,抬头仰望瞳铃怒目圆睁,久视,魂魄不得其所,无处安寄。
大殿的上方有块平台,这块平台离大殿的地面有九道台阶,平台上有张用名贵材质打造的椅子,样式奢华,有海纳百川的气势。打造这把椅子的人手艺精湛,即便是椅子上一般人难以察觉的细节也处理得十分完美。
椅子打造出来自然是让人坐的,区别在于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去坐那张椅子。
那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与膝盖贴合,身子挺拔,立在此处犹如山岳让人仰望。
厚底的靴子踩在大殿的地面上,踏响的声音节奏紧致,急促地闯入男人的耳中。
进来的侍者跪在地上,身子俯下,手背着地,手心朝上,这套礼节有些繁琐,但进来的侍者一丝不苟的将整套礼节做完。
“灵主,冥王已经动身了。”
男人睁开一直闭上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侍者,翕动嘴唇,处于人和兽之间的嗓音引动了穹顶的幽光,忽明忽暗。
“名川,险地啊!这件事除了冥王,还有谁知道?”
“没有,我们很谨慎,接到灵主的命令后就连夜通知冥王,过程中不会有泄露的时间。”
“好,冥王离开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若是被孟娘得知,就有得头疼了。”
“灵主,孟娘一定能明白灵主的用意。”
“如果真是那样,我倒也省心。只是孟娘这人向来不认理,她的性子要是上来了,不搅个天翻地覆她是不会罢休的。好了,你退下吧,若无必要之事,今日就别来烦我了。”
“是,属下告退。”
侍者退下,大殿的男人独自坐在那张椅子上,头顶雕像的目光定格在平台之上,大殿两侧的灯柱内,油灯摇晃,灯焰失去部分热量不复之前的旺烈。
“灵女,名川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用性命去悍卫?”
……
……
山海凌阁。
所有人都往中间挤了过去,那张赌桌上有很多银子,光灿灿百花花的银子并非是吸引人们目光的焦点。
每家初具规模的赌场都会有坐镇的千门高手,开赌场的东家会招揽这些人,每年以优厚的俸禄供奉在赌场,以防有高手洗劫走赌场的资本,影响赌场的声誉。
作为名川城内最大的赌场,山海凌阁内供奉着一位千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不比浮躁的年轻人,老成的前辈在处理问题上更为沉稳,也更有大局观。
“年轻人,这把由我来开蛊如何?”这位千门的前辈说道。
沙哑低沉的嗓音让汗流浃背的庄家喘了一口气,赌桌上的赌资数量已经过了他能做主的权限,以往做梦都想得到的银子这个时候成了烫手的山芋。接,接不得;丟,丟不得。
“董老前辈,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只怕……”庄家说道。
那位千门的董老前辈伸出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庄家勿要焦躁,“二先生既然请老朽坐镇山海凌阁,老朽就不会坐视不理,不要毛毛躁躁的,坏了山海凌阁的声誉。”
庄
家听着董前辈的训斥,低眉敛眼,说道:“是,董前辈,是晚辈无能才让山海凌阁与晚辈一起蒙羞。”
“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世间能人异世数不胜数,唯有怀着谦虚的心态方能行之更远,得之更多。好了,站在老朽后面,无论今天老朽是赢是负,你都要好好看着。你还年轻,以后江湖始终要由你们做主。”
庄家退着身子,移步到董老前辈的身后。
董老前辈看着眼前的陈文衫三人,白眉胡须翘了起来,“难得有千术造诣如此高的年轻人,不知道几位师从千门中的哪一门。”
陈文衫看向一旁的余冉,余冉笼着袖子耸了耸肩,说道:“看我干嘛,人家在问你,我不是说了我就一开钱庄的吗?”
陈文衫翻了个白眼,钱庄?哪家钱庄容得下你这位高人。
迫于无奈,陈文衫只好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拜道:“方才闻听前辈姓董,小子斗胆称呼前辈一声董老。董老,小子不是千门中人,所以在千门之内没有小子的名字,小子也未曾拜千门的人为师。”
董老微微一笑,点头道:“倒也懂得礼节,说话也得体,是个好后生。”
“多谢董老夸赞,小子受之有愧,今日凭运道赢得这些银子实属侥幸,若是惹得董老哪里不高兴,还望董老海涵。”
董老捻着下巴的胡须,轻轻地向下一顺,说道:“哦,要说你不是千门中人我倒相信,要说你今日全凭运道赢得这些银子,我是万万不信的。”
董老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直在一旁悠哉乐哉的余冉身上。陈文衫见着董老的目光,眉头一皱,抱着的双拳放下说道:“董老,小子所说皆乃实言董老无须怀疑。”
“好,年轻人,那你说这把蛊我是开还是不开?”
董老不在寒暄,直接进入主题,这把全压豹子的蛊是开还是不开,他将选择的权利压在了陈文衫身上。
四周参赌的人屏住呼吸,等着陈文衫发话,这上面有他们的身家性命。出于陈文衫之前把把必中的趋势,在开赌前人们充满了对陈文衫的盲目信任,都想发一笔,都毫不犹豫地跟了注。这把输了,陈文衫就会被身后这些信任地目光活活杀死,赌徒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让他输了钱,他能跟你拼命。
陈文衫转头看了看众人,这样的请况是他所没料到的,他低估了赌徒的疯狂,也低估了山海凌阁的实力。
“老头,赌场临时换了人开蛊,这不太符合规矩吧。”余冉站出来替陈文衫解围道。
这老头看着和和气气的,一肚子闷水,陈文衫跟他斗,实在太嫩。
这句话得到了四周之人的认同,纷纷应合道:“是啊,我赌了那么多年,没听过开蛊前换庄家的,赌场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这做法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啊。”
“我也这么认为。” ……
董老的脸色不变,说道:“哦,那这位小兄弟认为该如何?”
余冉假作思考状,然后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们换人了,那我们就换个赌法,这样双方都公平。”
“小兄弟的意思是说这把不作数,想收回桌上的赌注,重新赌一把。”
余
冉伸出根手指摇了摇,说道:“我的意思是,赌注照旧,改变赌法,同样一把赌输赢。”
董老看了看四周的人,对着余冉说道:“小兄弟很有信心,要知道输了的话,在座的各位都得空手而回,这么大的事情,小兄弟不问问别人的意见。”
“别磨磨唧唧的,你就说赌还是不赌?”
同样格式的问句落在了董老身上,让董老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倒显得我老了,不复当年的无畏了。既然小兄弟要赌,那我们便赌就是。作为赌场有违在先,接下来这把怎么赌就由小兄弟决定,如何?”
余冉嘴角上扬说道:“好,爽快。给我上个骰蛊,这把我们就比大小。谁的点数大,谁就赢。”
“好,来人,给这位小兄弟上个新的骰蛊。”
“是。”令赌队内有人跑了下去,替余冉拿一个全新的骰蛊。
陈文衫贴着余冉小声地问道:“你行不行啊,要是输了,这周围的人非得把你活剥了不可。”
余冉把手半握着放在嘴边,说道:“不是我,而是你。”
陈文衫猛地向后退去,看着眉开眼笑的余冉,内心翻腾如狂风笼罩时的江海。
梦儿姑娘扯了扯陈文衫的袖子,说道:“相公,怎么了?”
“没怎么,被王八咬了一口。”陈文衫咬牙切齿道。
“王八?”梦儿姑娘伸出手放在陈文衫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不理解王八在哪?直到看到余冉若无其事的表情,她才好像理解到了什么。
在梦儿姑娘做出这一系列动作时,令赌队的人已经拿来了一个全新的骰蛊。在赌场上,那人将骰子拿出来在四周之人眼前晃了晃,然后随意摇了几把,示意随机性和公正性。
“小子还不快去。”余冉催促道。
陈文衫松了松自己的衣袖,说道:“记得你还欠我三个骰子没吃。”
余冉伸出小拇指抠了抠鼻子说道:“我这人挺容易忘事,你得要活着提醒我啊。提醒一下,别看现在这周围的人还像个人,保不准下一刻他们就化身为豺狼了,那可是会吃人的。”
陈文衫突然笑了笑,说道:“吃人?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介意在多吃一个?”
余冉怔了怔,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文衫保持着微笑,没有回答余冉的话,而是上前一步说道:“诸位,承蒙诸位瞧得起小子,小子定当倾尽全力为诸位保住银两。若小子失手输了,诸位也不必慌乱。我身后这位兄弟说了,要是小子输了,他将赔偿各位的损失。所以,若是在场哪位还有兴致,也可以跟着小子再赌一把。董老,临时加赌注这件事,董老不会反对吧?”
“当然,开门是客,山海凌阁没有拒客的道理。”
“那就好,诸位还有谁要下注加注的,我一并接着。”
“好,好气魄,这把我就在添些彩头。”
……
余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子骨明显晃了晃,小王八蛋,真是不容小瞧。这个时候只有受着,没看到周围投过来的感谢的目光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