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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沐坐在偌大的殿堂里,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气味中杂交着一丝浓浓的酒味。很明显,他又嗜酒了。
他眼中充斥着血红之色,眼神缭乱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酒瓶子,不仅是酒瓶子空荡荡的,连他这颗没着落的心,也是空荡荡的。陈七水走了,跟秦朝皇帝订婚;地方兵力不断加强,早日危及中央权力;梦洛、梦轩姐妹刺杀,梦洛保全自己和他的弟弟自杀。
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少了。
“陛下,这是今日的奏折,请过目。”
小明子眼中藏着一丝深深的担忧之色,微微叹气,将一叠奏折抱了过来,放置在龙桌上。
陈沐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把小明子的话当做了空气,眼神依旧是锁定在空空的酒瓶上,一步也不肯离去。
小明子见到此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本想出言劝阻,却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咽下了肚皮子里。
伴君如伴虎,有些话,还是少说得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陈沐已经保持着原样,而小明子却已经双腿发酸了。
犹豫了几分钟,他咬牙跪下劝道:
“陛下,奴才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为了这大天的大好江山,为了我大天千千万万的子民安居乐业,请您以龙体为重,莫要在嗜酒了啊!”
“江山?社稷?美人?子民?”
陈沐喃喃着这些词儿,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小明子顿时间后背犯凉,噌噌噌的冒起了许多冷汗。
“得到了这天下又有何用?朕,终究还是负了她。”陈沐摇了摇头,苦笑道,“得到天下又如何,我只要她........”
小明子听到陈沐的话后微微一叹,他自然是清楚陈沐口中的两个“她”是何人了。第一个“她”,说的是梦洛,虽然梦洛的身份立场是敌对的,但是她对陈沐一片真心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第二个她,说的自然是陈七水了。作为与陈沐一同长大的人,小明子对于陈沐的秉性最为清楚与了解,陈七水在陈沐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这点儿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仅是他,整个大天朝,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陈沐心里最为重要的人,陈七水。
“陛下,请您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国家大事啊!”
犹豫了几分,小明子硬着头皮咬牙劝道。
“多少的君王因色误国,当初朕认为这是那些君王没有自制力,现在才知道,这个位置哪有想象力的那么轻松愉快,为所欲为?皇帝虽贵为九五至尊,但是还是要听大臣的意见,看大臣们的脸色行事,否则大臣们就会连成一气,将这大天的半壁江山而打去。”
陈沐自嘲的说道,“都说做帝王的就应该无情无欲,心中牵挂的只有万千黎民百姓以及这江山社稷。可是在朕心里,这江山还比不上一个陈七水,你可知?”
“陛下,您忘记了我们在凉州见到的一切了吗?那些黎民百姓们,难道他们本就应该承受如此之大的痛苦
灾难吗?他们是无辜的啊!”
小明子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之色,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朕没有忘记凉州的百姓们,也没有忘记当日朕的那一跪!”
陈沐眼中闪烁着少许的泪光,喃喃道。
..................
“这老婆婆已经有几天没有进食了,今天,是她最后可以忍受的期限....她,死了。”
紫苏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和哭泣,眼泪止不住一颗一颗的掉落了下来。
陈沐僵住了动作,闭上了双眼,两颗眼泪滑落了下来。
他无能啊!
“哇~哇~”
突然,一道洪亮带有带着几丝沙哑的婴儿哭声传入了陈沐的耳朵里,他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妇人已经瘦骨如柴了,两边的腮帮子都凹陷了下去,她怀中的孩子大声大声的哭泣着,小手舞动。
“紫苏,我们过去看看。”
陈沐说道,抱起了木桶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紫苏大步走了过去,接住了妇人怀里的孩子,贴心的问道。
“水....水....”
妇人睁开了双眼,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好,好。”紫苏立马从腰上拿下了水壶,取下了盖子喂在了妇人的嘴中。
“咳咳.....”
她微微咳嗽了几声,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谢谢.....你们.....”妇人感激的说道,看了眼紫苏怀里的孩子和陈沐手中的木桶,说道:“二位,能否给我孩子一口粥吃,他已经一天多没有喝过奶了......”
“没问题,你怎么不喂你的孩子呢?”陈沐从木桶里舀出了一碗清粥,先递给了妇人,然后又打了一碗给紫苏让她喂给孩子。
“我自己....都有两三天.....什么都没有吃了......哪来的食物......喂.....她啊!”妇人发出一声自嘲,“我男人早就饿死了...只剩下我母女俩....如今,我也快要...饿死....了。”
陈沐闻言后重重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姑娘,你先把这碗清粥给喝了吧!”
“这有个馒头,清粥有可能有些烫嘴。”紫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面馒头递给了妇人,说道。
“多....谢。”妇人包含感激的目光看了眼陈沐和紫苏,说道。
“不客气,你快吃下吧!”紫苏急忙说道,生怕妇人等会儿就像老妇人一样还没吃下就饿死了。
“嗯。”妇人接过馒头,重重的咬下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嚼,馒头便从手指尖滑落在了地上。
“喂,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陈沐见到此幕一下子急了,扯了扯妇人的衣角呼唤道。
紫苏也急了将刚吃了几口清粥的孩子递给了陈沐,替妇人把起了脉来。
“她,也跟老妇人一样.....饿死了。
”
紫苏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伤与难受。
陈沐听后没有说些什么,抱着孩子站在了妇人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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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他重重的跪了下去,眼泪滑过了脸庞滴落在了婴儿的手指上。
这一跪,跪的是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是他陈沐无能,才让手底下的官员贪赃枉法,置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一跪,跪的是所有非正常死亡的百姓,他陈沐,对不起他们;这一跪,跪的是这大天的江山,是他陈沐辜负了列祖列宗的期望!
紫苏看到陈沐的动作后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了下来,她眼圈泛红,哭泣着。
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看了过来,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跪在这个妇人面前做什么,但是他们此刻的内心却圣洁庄重无比。
..................
这一跪,跪的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
傍晚时分。
“他们可都来齐了?”
陈沐合上了手中的奏折,平淡的问道,此刻他一扫了上午时的疲惫、懒惰、荒废感,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朝气,精神抖擞,不威自怒。
“回陛下的话,已经全部来齐了。”
小明子恭敬的说道,“陛下, 您叫他们来,所为何事呢?”
“杯酒,释兵权。”
陈沐嘴角勾起淡淡一笑,说道。
“杯酒,释兵权?”小明子听到陈沐的话后喃喃道,随即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杯酒怎么就能够解除那些官员将军的兵权呢?陛下莫不是没有睡醒?还是还处于酒醉之中?”
在他自我喃喃的同时,陈沐已经走出了偏殿,直入大厅。
杯酒释兵权小明子自然是不会知道,但是作为专门研究历史的陈沐,自然是对这个了解的无比清楚。
杯酒释兵权发生在宋朝初期,宋太祖赵匡胤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同时避免禁军军将也黄袍加身,使类似澶州兵变和陈桥兵变的历史剧重演,篡夺自己的政权,所以赵匡胤通过一次酒宴,在酒宴中发表意见,威胁利诱双管齐下,暗示高阶军官们交出兵权。
赵匡胤与汉高祖、明太祖大杀功臣之举相较,被视为宽和的典范。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使用的和平手段,不伤君臣和气就解除了大臣的军权威胁,成功地防止了军队的政变,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安内方略。
而今日,陈沐就要借鉴赵匡胤的做法,来一个杯酒释兵权!
而释兵权的对象,自然就是手握重兵的安阳节度使周畅、西蒙大将军杨明炀!
这二人手中兵权太大,并且没有统帅的才能,若是他们手底下的人来一个“黄袍加身”自己的主子,那么后果不堪设想!陈沐此次,必定收回大部分兵权,交给忠心自己的信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