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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跃唯恐天明之后有什么意外发生,便与手下连夜骑马追着冉东他们。没想到马行了二十里就见到冉东他们安营扎寨等待曹跃。见到他安全归来,众人顿时欢呼起来,又见韩铮与戴建龙受了点轻伤,开始大骂康三石。曹跃这时候才有时间解释前后,笑说自己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他俩的命,韩铮和戴建龙感激不已。不管是真是假,总之韩戴二人的命是曹跃救下来的,二人日后也对曹跃忠心耿耿。
“讷就说反逑算了嘛。”郝豹子咋呼道。
曹跃一挥手说:“兄弟们,一切等我们回到潼关了再说,该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我自己受气挨欺负倒没什么,可不能连我兄弟们都欺负了。”他一手牵着韩铮,一手牵着戴建龙,道:“今天是韩铮和戴建龙,明天就有可能是你们,所以,为了兄弟们,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娘的!”郝豹子喊道。
“二哥,咋地我们都跟着你。”冯黑子道。
辛洛道:“跟着二哥心安,不用担心谁他娘的有一天被人在背后来一下子。”
“对,就是这个道理。”冉东笑道。
曹跃现在没有把康三石写给高英的信拿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还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而且如果真的造反,兄弟们拖家带口,未必有多少人跟他上山当土匪。因此曹跃也要注意观察谁靠得住,谁靠不住,谁能舍得一切跟随自己,甚至想要造反的前提条件就是先帮兄弟们解决后顾之忧。
次日众人继续赶路,一路上走得极慢,路上遇到一队队的北上的其他绿营援兵,一个个眼睛都望着天,骄傲的很,仿佛马鹞子叛乱似乎是自己平息的一样。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些绿营多厉害,只不过是一群捡果子的胆小鬼而已。
曹跃及手下也懒得理会这些捡果子的人,他催促让军士们继续赶路,但凡有打听他们的,曹跃的手下冷冷地一句自己不会看啊,便硬生生地将人家噎走了。曹跃看自己的手下,倒是看出来骄兵悍将的味道来。
行军到了渭南县境内,所带轻伤伤兵都好得差不多了,但重伤的却死了一个战友,曹跃让人在村子里买了一口棺材下了葬。另外还有两个残废的估计会去之后领一些银子要从军中剔除了,他们的残疾程度连伤兵队都进不去,只能吃闲饭。
曹跃对那两个断了手脚的士兵安慰说:“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在安乐乡有二十亩地,我老夫年老,你们就做我家的佃户吧。”那两个残兵顿时跪地上磕头,痛哭不已。曹跃苦笑道:“我就是官职太小了,否则直接给你们土地,何必让你们做佃户呢。”
众将士说:“有官长这样的人,我们虽死无憾了。”
曹跃一路上收买人心,众人忠心耿耿,整个团队也团结在曹跃为核心的这个圈子里,强大无比。刚刚到了渭水河边上的下游渡口,见到几个皮筏子载着一些嚣张的仆人从上游渡口顺水抵达,一下岸之后东挑西拣很是嚣张,有皮筏客服侍得慢了,当即被一顿殴打。
李石头见状气道:“估计又是哪家的大员去北面抢功了吧,真不要脸,不对,是脸皮太厚。”
曹跃微微一笑,道:“不去管它,等他们渡过来咱们再走,不得罪也不理会。”
“是,二哥。”众人说道,但是看着那群恶仆,心中却很是不舒服。
那伙仆人之中见到了曹跃的大军一行略有些惊讶,看到骑兵甚多颇感意外,但很快就露出了旧嚣张无比的气焰。总体说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正在大家等待下一波渡船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船翻啦,救人啊,快点救人啊。”
曹跃等人抬头远望,赫然见到从上游冲下来的河中间一艘渡船翻了个底朝天,可能是船上有铁锚勾住了河底某处,整个翻身的船舱底忽上忽下,抓住船舷的人大呼小叫,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一切发生太快,从船翻到铁锚勾住河底污泥不过是扎眼的功夫,很多人甚至被湍急的黄河水冲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黄河之中。
曹跃连忙问已经过河的恶仆,那船上大人是谁,渡过渭水河的小厮和家丁再也不敢嚣张了,指着抓住船舷的一个穿二品狮子簿服的干瘦老头在河水中忽上忽下,嚎啕大哭道:“那是我家大人,甘陕总督陶模陶大人,完了,完了,陶大人要是死了,我们都死逑了。”
曹跃吃了一惊,原来遇难的居然是总督陶大人,难怪这些恶仆如此嚣张,他忙道:“你看看,陶大人还活着吗?”
“那个人就是我家大人,他没死,将军,救救他,救救我家大人。”恶仆们道。
曹跃道:“你们几个下河游过去,快去!”
恶仆们顿时犹豫了起来,这湍急的黄河水,哪个敢下河?正在相互张望的时候,曹跃指挥手下将这几个人揣进了河里,刚刚殴打羊皮客的时候这几个恶仆下手比自己下手还恨,当做一报还一报吧。
不过几个恶仆下了河之后很快就被河水席卷到河底了。
但见湍流的黄河水吞噬活人,曹跃再看了看那陶模几乎就要被河水淹死,心中发了狠,回头说:“日逑的!来几个人,跟我下河救人。给我拆羊皮筏子,把自己捆在羊皮子上。”
冉东忍不住说:“二哥,水太急了,别救了!不行啊!跳下去别说被淹死,这水能把你撞死逑了。”
“是啊二哥,别人没救上来人完蛋了。”李石头担忧地说。
“这是个机会啊兄弟们。”曹跃着急说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陶总督,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咱们把他给救出来就官升三级,倒时候什么康三石什么高英都他娘的滚蛋!干,还是不干?”
其他人犹豫起来,曹跃怒道:“快点他娘的给我拆羊皮筏子,我自己去救人。”渡口的羊皮客说道:“可不成嘛,这羊皮筏子是我们的生计嘛,拆了就等于毁了我们的命嘛。”
曹跃一刀砍断了羊皮客的划子,怒道:“我现在就剁了你让你没命!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人都要淹死了,还只顾着自己,你们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土匪响马来的时候你们为啥报官,官府欠着你们啊?自己不干好事儿还不让别人干好事儿,摸着自己的良心,听听,听听,你们一个个都见死不救是不是?”
一席话说的羊皮客们羞愧不已,相互看看,拔出腰带将羊皮筏子砍断。曹跃走过去接过来一个羊皮子捆在身上,一个老羊皮客说道:“你现在游不过去,水太急了,一下河起码把你冲下去二里地。你要到河道中间,就往上游跑二里地,然后顺水游过去。”
“中,我明白了。”曹跃道。
“我跟二哥去。”李石头不再犹豫了,嘚嘚瑟瑟地走过去抱着一个羊皮子,笑嘻嘻道:“二哥啊,官升三级嚒,以后我可不当粮官了啊。”
曹跃笑道:“行,以后不让你管粮了。”
冉东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二哥,我听你的,我他娘的把命交给你了。”便也拿了一个羊皮子捆在身上。
韩铮喊道:“我的命是曹二哥救的,二哥下水我也下水,二哥去哪我去哪。”戴建龙也不说话直接拿了两个羊皮子,把自己捆上了。
郝豹子哭丧着脸犹豫道:“讷不会水啊,讷一下河就沉底了——算逑了,讷也去,要死就死在一起嚒。”
曹跃阻止道:“豹子你就不用去了,你那体格子不成,太壮了,跟秤砣似的,你下水之后肯定沉底,免得倒时候大家还得救你。你赶紧生一堆火等一下兄弟们游上来别被冻死。”
“好。”郝豹子听说不用下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因为他小时候差点被淹死过,所以对水有心结,上一次北上过黄河,这小子愣是拖到最后一个才上皮筏子,上了皮筏子之后就屁股朝天趴在上面一动不敢动活像一只王八,遭到李石头一路的嘲笑。
冯黑子、李亮、辛洛陈开天等人也要去,曹跃道:“这次只救陶总督一个,其余人不用救了,所以我们几个去就行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救出来陶总督即可,其余人不用救,太过危险。所以人数适中就行,我们几个够了,你们不用去了。”
曹跃回头对几个捆了羊皮子的手下说道:“走,去上游,救人。”他率先向上游跑去,跑了大概二里地看到了上游渡口,渡口那边还有百十多人和车马等着渡河。此时他们也得到翻船的消息吓得失魂落魄,却没有一个敢下河救人的。
此渡口水流原本不大,但几场秋雨之后,渭水河水位暴涨,导致水流骤急。渡渭水河的最好交通工具是皮筏子,尤其是羊皮做的皮筏子,可总督大人偏偏要坐船,说他上次就是乘船而行,若是坐什么皮筏子显得太没架子了。原本陶模等人在对岸等了三天以为河水能缓下来,眼看着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便先拍了一些家丁和小厮过河,见安然无恙之后才渡河。却不想到了渭河中央之后,便被一股暗流翻了起来,陶模的渡船立即翻了船。
河水夹杂着泥沙,时不时地在河道中翻滚着,嚎啕着,别说多年的老船客不敢下水,就是不沾水的生人见到了也心里打颤。再加上北方人多怕水,更是哭嚎者比比皆是,但救人者寥寥无几。曹跃大喝一声:“跟我跳!”便当先一个跳进了渭河,身后四个兄弟随着他扑通扑通跳进了滚滚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