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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后的满月酒,终竟没有大办。
因着石赵使臣今年第三次来荥阳,荥阳境内各世家,一时间气氛都比较紧张,连端阳节,都过得有点冷清。
石赵使臣,这回来的是都官尚书卢衡。
荥阳境内各大世家,若论声望势力,郑氏当属第一,而卢衡到底出身范阳卢氏,于是,论公论私,都是郑家招待。
最初第一次见面,郑渊会见了卢衡,宴上只叙私情,不论公事,之后,便是让郑经陪着,郑渊就未再露面,郑瀚更是又跑去了三皇山。
卢衡在荥阳整整待在一个月,无果后才离开。
天气渐热,夏日炎炎。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酷热,南风和熏,吹得门口的竹帘传来哗啦的声响。
阿一已有两个月大了,身上穿得清凉,只系着个肚兜,个头比刚出生时,大了许多,身子胖乎乎的,加上皮肤白晳,小胳膊小腿,犹如莲藕一般,郑绥每每见到,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
李氏坐在小软榻旁,手中拿着小团扇,给榻上熟睡的阿一扇风。
旁边坐着的是郭大的妻子卫氏。
“瞧着你这有子万事足的模样,我就说,你最近怎么瘦得这么多,这才小半月不见,原来是把精力都放在照顾阿一身上。”卫氏声音压得很低,她是歇了午觉出来,却发现李氏根本没有睡午觉,坐在儿子榻前打扇。
李氏轻轻一笑,“阿一是我第一个孩子,我自是上心些,况且家中有二绨妇帮忙。”
她最近是瘦了许多,因月子养得好,出月子时,她还胖了不少,只是这一个月来,照顾阿一,不假手乳娘仆妇,又跟着伯母张罗着五娘郑缡的及笄礼,一通忙碌下来,没想到连双下巴都消失了,她身体很好,身材也恢复得很快,怀阿一之前的衣裳,现在都能穿了。
又听李氏问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她早就想问了,这么热的天,没重要的事,不会随便出门的。
“我姑母过两日会来府上拜访,先让我来递帖子。”卫氏的姑母,便是阮遥的妻子卫氏。
李氏挑眉不信,郑阮两家,早就有通家之好,哪次上门,都没有先递帖子。
果然,瞧着卫氏眼睛瞅了瞅四周,李氏会意,伸手让旁边屋子侍立的仆妇丫鬟都退出去。
待仆从都出去后,卫氏用扇面掩着半张脸,附靠李氏身侧,轻声笑道:“姑母有件事,让我先来探探你们家的口风,姑母相中你们家五郎,有意向想把阮七娘许给五郎。”说完,坐起身,又摇了摇团扇,“我一向和你好,也就不和你绕圈子。”
李氏着实惊了一下,连手中的团扇都不自觉地停住,半晌,恍过神来,左手抚着扇面,“若我没记错,七娘比五郎还大一岁。”
是大一岁,但这有什么,你不还比你家大郎大一岁。”
瞧着卫氏斜乜的目光,李氏没好气地轻推了卫氏一下,“我和你说什么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卫氏用团扇掩唇,低低笑了起来,又问道:“你帮我瞧瞧,这事有几分能成?”
李氏直接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也不知道能否成,我虽阿姑不在,但阿公还有伯父伯母在堂,我只听大郎提过,想给五郎聘卢家女。”
一听这话,卫氏脸上却没多大失望,仿佛在意料之中一样。
又听李氏道:“说来,这事让你姑母过来,还不如让你姑丈和我阿耶说。”如今卫氏的姑丈阮遥和他阿公郑瀚,还在三皇山上结庐吃酒呢。
“我姑母岂不知,只是姑丈大约是知道你家五郎欲聘卢家女,便怎么都不愿意开这个口。”说着,又顿了一下,带着几分无奈,“只是姑母偏就相中的五郎,遂自己带着七娘过来了。”
李氏一笑,哪能不明白卫氏话中意思,大约相中五郎的,不是她姑母,而是阮七娘,“我会找个机会和大郎提一句。”毕竟陈留阮氏,门第不差,阮遥与阿公又相交甚深,若能结儿女亲家,也是一桩美事。
卫氏点头,再坐了一会儿,说是家中有事,便先回去了。
阮遥的妻子卫氏和女儿阮七娘,是十天后过来郑府的,郭卫氏也跟着过来的,见面时,在琅华园门口,郭卫氏还有意向李氏眨了眨眼,瞧着李氏含首,倒是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一行人见过诸葛氏后,阮卫氏和诸葛氏说话,李氏便和郭卫氏把阮七娘带去四娘郑纷那儿,阮七娘来府里很多次了,只是这还是头一次,李氏这么仔细瞧阮七娘,目若点漆,眉如远山,皮肤白晳,身材高挑,身穿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梳着垂鬟分肖髻,丽质天成,亭亭玉立。
郑缡及笄后,因和四娘郑纷的婚事只差一个月,这回,也由不得她不愿意,让伯母派了六个得力的仆妇看着,又请了四个女先生在旁教导,郑缡只得和郑纷一起做针线活,学规矩,是而,这些天给拘束得心头一直瘪着股气似的,连郑纷这样好脾气,都免不了时常得让她刺上两句。
今儿阮七娘一过来,一番斯见,瞧着他们在做针线活,她又和郑纷交好,就坐在身侧帮衬着郑纷,期间,随意问了一句,“熙熙呢,怎么都没见到她人?”
“还不是听说,你要我们府上,把十娘给吓跑了……”
“阿吉。”郑纷脸色一变,忙地喊了一声,却是阻止不及,转头望向身侧的阮七娘,只瞧着阮七娘是吓住了一般,微微张嘴,想辩驳一二,只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大约有心事,一张脸涨得通红。
郑纷拉着阮七娘安慰道:“你别听阿吉胡说,十娘是因苦夏,郭三娘的住所有座水榭,十娘去郭府避暑去了。”
这会子功夫,阮七娘到底恍过神来,反握着郑纷的手臂,笑着摇头道:“阿和,我没事。”
话音一落,只听到郑缡哼了一声,她还没说得更通透的,阮七娘每次瞧五郎的目光都要粘住了,要不是郑绥受不住阮七娘的热情,哪能一听说她来,就避开了。
郑缡在心里嘀咕了一遍,到底没有说出来,腾地起身,便出了这屋子,让郑纷直指着她的背影,说阿吉疯魔了,不用理会。
且说,郑绥在郭府还没住满三日,便听身边婢女终南来禀报:五郎在家挨打了。
吓得郑绥急急赶回了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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