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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赐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是灯火通明。八公的嘴巴上还残留着血迹,显得颇为狰狞,提醒人们它是一只狼。
离八公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夜晚的灯火下看不清晰,但是满身的血迹无容置疑,痛苦的呻吟声也表明他刚才受到了残酷的攻击。谢安在他身边不停的问着什么。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崔天赐走到脸色阴沉的崔琰面前。
“这个贼子是来焚烧我们存货的。谢安从他身上搜出引火之物!”崔琰说的咬牙切齿。
“老爷,少爷,这贼子招了,果不出所料,正是书芳斋候掌柜找来想焚烧我们的存货。”谢安走到崔琰父子身边,禀报审讯结果。
“赐儿,看来这书芳斋是要真的致我们于死地啊!存货若是被焚,我们崔家就确定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父亲勿忧,今夜贼人被抓,不正说明天无绝人之路嘛!”崔天赐也是后怕,只是没有忘了给父亲鼓劲,他可是怕了父亲的小心脏了。
“赐儿觉得这贼人该是如何处置?”
崔天赐想了想,侯千里如此歹毒,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存货的危机,便道:“父亲,这贼人可让师傅他们先关押在府内,等我们回来再做计较。”
崔琰想想也只有如此,毕竟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崔家的生死存亡危机。书芳斋在杭州城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想要靠一个贼人的口供短期也难以扳倒他。
贼人名叫吴三,本是个江湖惯偷,后来一次偷盗中不幸失手,被抓入大牢,这失主恰好便是侯千里,侯千里看他人机灵,又有这等本事,自己也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要人做,便出面保下了他,收为家仆。
这次去崔府放火,侯千里便只拍了吴三一人,毕竟这不是光彩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再加上吴三本就是这个行当的人,驾轻就熟,而且只是放把火,对于他这个惯盗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吴三万万没想到这次却阴沟里翻了船。备好的迷狗药对于机敏胜狗十倍的八公来说根本不会上当。结果刚刚翻下墙头的吴三便被八公一口咬住,彻底失去了自主能力。
吴三被关在崔家的柴房里,谢安早年行走江湖,专门备有狗咬伤的药,给吴三上了药,确保他不会因伤势过重死去。崔琰专门吩咐家人,此事要绝对保密,崔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且让侯千里去猜吧。
崔琰父子天一亮便启程去了苏州,离当票到期不过二十天时间,崔琰父子不得不抓紧时间上路。
此时的驴车根本没有什么减震措施。木头轮子木头车身,直接的碰撞,直颠的崔天赐骨头都要散架了。好在姐姐临时给他带了一床被子,稍微减少点痛苦。
两匹驴子拉车皮鞭打起,速度还是不慢,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到了苏州城。
苏州城规模比杭州略小,经济发展却不逊色与杭州,此时民间已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其富裕可想而知。
苏州也是内外城结构,内城是府衙办公的场所,外城为居住商贾之所。外城多有专业巷坊,如“醋巷”,“石匠巷”“乐鼓巷”,“金银巷”,“弓矢巷”。都是前市后坊的模式。
坊市虽然热闹,崔琰父子却没有心情去闲逛。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苏州城居然有专门的纸坊。纸坊不但卖纸,还有文房四宝,各类书籍,比起杭州还要发达。
崔琰父子自然
大喜,不怕它发达,只怕它不发达。打听好了地方,父子二人赶忙赶去。
不同于其他坊市是在外城,纸坊是在内城,紧挨它的便是府衙。想来这府衙便是它的大客户。
纸坊内有数十家业主,规模大小不一。崔琰带来了一些样品,检那些规模大些的商铺,拿给掌柜的看。
崔家独门秘方做出的纸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都是内行人,很多纸坊本身也有自己的生产作坊。一看这纸张,光洁度,手感,都是上乘,用笔蘸墨一写,比市面上的纸张感觉好很多。
对纸张有意向购买的有十家之多。崔天赐跟父亲商量,这十家都留了样纸,明确说明,不光是纸张可以卖,制作纸张的秘方也可以卖,明日要和东家面谈。
这等大事掌柜的是做不了主的。与其与他们磨牙不如等明日当年与东家说明。成与不成一言可决。
出了纸坊,当下父子二人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虽说时间紧迫,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崔天赐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下这些纸坊业主的背后实力。毕竟这次崔天赐想找来的是对抗书芳斋的。不止要有钱还要有势才好。
看到苏州这边纸坊如此发达,崔琰父子心思稍稍放下一些。客栈里放下行李,驴子喂好草料,便出来逛逛苏州城,顺便打探消息。
天已近黄昏,落日的余辉下苏州城却更显得繁忙。城南有一府学,乃是当年范公范仲淹所创立,到了如今府学规模更为壮大,学子不下千人,父子二人信步来到府学门前。
府学门前自然不乏售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这些店铺都是零售性质,所需纸张都是从纸坊那里批发而来。这里也是打探纸坊业主背景的最好所在。
“掌柜的,这苏州的纸坊是不是数文庆斋规模最大?”崔琰和掌柜聊熟后便问道。文庆斋是他们在纸坊里看到门面最大的一家。
“先生是外地来的吧!这规模大小可不是光看门面的。”掌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掌柜的四十有余,和崔琰年纪相仿,彼此很有谈资。今日店铺生意不忙,也有兴致陪崔琰闲聊。他这店铺专做府学生意,不怕同行打探消息。“
“这文庆斋确实不小,是苏州知府小舅子王景旺的产业。要说这王景旺在生意场上也是把好手,典买过文庆斋不过五年的时光,现在生意都已经做到京城去了。虽说有知府的助力,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老掌柜捋了捋胡须,能在外人面前显摆行业里的秘辛,让他很是感觉得意。
“那老掌柜这店铺里卖的可是文庆斋的纸张?”崔琰问道,既然文庆斋是知府小舅子的产业,那学府门前自然是买他家的纸张,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客官此言差矣!文庆斋虽大,可着苏州城里要说最大最好,他却排不上号。”老掌柜说道此处,顿住不语,等待着崔琰的发问。
“那老掌柜说说这苏州城里最大最好的又是哪一家呢?”崔琰没让老掌柜失望,马上接着发问。
“要说这苏州城最大最好的纸坊啊,那得数集贤阁。”
集贤阁?崔琰有印象,集贤阁他们也是留了样纸的。规模不大,,店铺嘛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掌柜的却是很热情,特别是崔琰说出秘方一起也卖的时候。
“掌柜的,这集贤阁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有实力的模样?”
“客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包子有陷不在褶上。集贤阁店铺虽然不大,后台却硬。知道后
台是谁吗?”掌柜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
“这个却是不知,还望掌柜的解惑!”
“集贤阁的东家乃是柴恒柴大官人。集贤阁的纸张不光咱大宋,连那辽国都有在卖。品质那是有口皆碑。文庆斋一年的销量连集贤阁一半都不到。我们店铺卖的就是集贤阁的纸。”掌柜的表情甚是得意。
这家店铺的纸崔琰已经看过,品质在市面上的确算得上上乘,只是比起崔家的纸还差上一筹。
“掌柜的慧眼,这纸确实是上品,市面上能卖的出口碑!敢问这柴大官人莫非就是云南那位柴郡王?”崔琰奉承了一句。
“说是柴郡王也不为过,不过是未来的。如今坐镇苏州的这位乃是老郡王的长子。”
“柴郡王地位显赫,他们家如何也从事这商贾勾当呢?”
“柴家虽说显贵地位却也尴尬,毕竟是前朝皇族血脉。上代柴王便决定让柴家致力于商业传家。即能获得财富,又不为朝廷所忌。如今的柴家在小王子柴恒的经营下财富蒸蒸日上。”
崔天赐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心中暗自盘算,这集贤阁倒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不知柴恒本人品行如何。
“这苏州纸坊里实力最强的集贤阁,文庆斋排第二,那能排第三的是哪家呢?”崔琰想多了解些信息。
“这第一是集贤阁这个是没错,可第二却不是文庆斋,这能排第二的当属文肪院。这文肪院在苏州名头虽然不显。可老夫却是知道,他们一年的出货量比集贤阁少不了多少。”
“这却是为何?”
“文肪院的纸张主要买家不是咱们大宋子民,而是漂洋过海去了海外番地。这个海外番地你们是不晓得啊。咱们大宋的物什在那边,可是受欢迎!价钱至少翻上五倍。”掌柜的撇了撇嘴,巴掌摊开,来回翻了几下。
“这文肪院的纸张何来?质量如何?”崔琰追问。
“他们自个有作坊,要说品质嘛,勉强算的上中等,海外番地缺乏纸张。我们宋国的稍微看得上的东西在那边都是卖精品的价。不愁买家的。”
“这文肪院的东主是哪一个?”崔天赐开口问道。在他的记忆中留了样纸的没有叫文肪院的。
“客官算是问着了,这东主啊是小老儿一个远方亲戚。名字唤作张金来。小时候家里穷,跟着船老大出海博个营生。谁知这孩子命好。船老大将他招了女婿。生意是越做越大。现在也是苏州城里数得上的人家了。”掌柜的说起来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老掌柜既然有这等亲戚,干嘛不跟着去跑船?海外番地那么好赚的钱不去赚可惜了的。”崔琰笑着说道。
“你当我不想吗?”掌柜的翻了个白眼。“小老儿上了年纪,这跑船的伙计是不能想了,家里还就一个独子,我那浑家死活是不同意。客官你是不知道,这海上的活计,挣钱是挣钱,可这危险也大,遇上风浪,人说没就没了。还是陆上安全些。”掌柜的说完砸吧砸吧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老掌柜的确是个很健谈的人,崔琰父子二人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想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父子二人这才起身告辞。
到脚店吃了点东西,顺便找几个帮闲打听了一下,结果和老掌柜说的差不多,还没老掌柜说的详细。
父子二人酒足饭饱,便回了客栈。进了客栈大门,掌柜的赶忙迎上来道:“二位您可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