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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以来容夏忙的几乎脚不沾地。每天天一亮,马车就会把她拉到田间地头,土豆,地瓜,等作物的种块已经被人连夜的埋在土地里,虽然洪水给庄家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但是不得不说,洪水过后的土地,有些确实十分肥沃的。容夏的灵泉水除了她自己以外别人都是看不到的,所以伺候她得下人们只能看到,容姨娘每天都会站在田间低地头,沿着垄地一次一次地走着。从日升走到日落,容夏的两条腿早就肿成了萝卜,鞋子也不知道都磨损了多少双,就这样与时间争命,终于在半个月后,整整上千亩的土地都被撒上了灵泉水,等容夏回到自家时,已经有嫩绿色的芽儿从土地里钻了出来。
“娘……”宝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容夏面色确实难看的不的了,而且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整个人很是憔悴。
“娘没事儿,宝儿别哭!”容夏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哭的红红的嫩脸蛋。
裴谨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爬在床榻上哭的像只小兔子似的女儿与半躺在床上低声安慰的容夏。
好容易把宝儿哄走,裴谨之坐在床边的握住了容夏明显消瘦下去的手掌:“实在是太辛苦你了!”
“阿夏不辛苦,少爷才是最辛苦的!”容夏笑了一下,她心理其实是非常高兴的,能够尽一些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它人,这让容夏觉得自己的灵泉水是有用处的。
真是个傻子,即使怀穿了宝物,也从没有想过以此来获得财富和地位。
裴谨之暗暗摇了摇头,然而心里面却是暖洋洋的,他最喜欢的不就是容夏的这份干净的傻气吗?
水患过后的处理全赖裴谨之一人主持,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是忙的不得了,如今已是整天都住在县衙中了。今日难得回家看望了容夏,没过一会儿却是又要走的。
“我已经叫了大夫,一会儿让他来好好给你看看!”裴谨之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容夏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心吧,我和孩子都没事儿的!:
“嗯!”修长的手指一如从前般刮了刮容夏的小鼻子,裴谨之俯身,吻了下她得额头:“真是少爷的好阿夏。”
“老爷!”正在气氛十分温馨时,突然地,门口传来一道急切的叫唤声。
容夏脸色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脖子,裴谨慎转过头去却见是何安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他满头大汗,脸上似有焦急之色。
“二爷,小的有事要禀!”
裴谨之面色丝毫未变,只站起身来,为容夏仔仔细细地掖了掖背角:“先睡一会儿。”
容夏嗯了一声。看着裴谨之渐渐离开的背影,容夏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开始在心中涌现了出来。
裴谨之一上马车。
何安便急匆匆地禀告道:“二爷,夫人他们已经找到了,只不过……”
裴谨之是前太子身边的心腹,太子死后,他生前的所留下的一些势力全部潜伏起来,一部分留于京城时刻护卫皇太孙的安全,一部分则是掐在了裴谨之手中,这一次,裴谨之就是动用了这一部分的力量,才最终找到了乔氏等人。
“只是什么?”裴谨之平静地望了过来。
何安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气,低声道:“只是小公子在路上得了重病,因治疗不及时被耽搁了,已于前日——夭亡了。”说罢,赶紧垂下脸来,不敢去看自家主子。
听了这话,裴谨之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丝的龟裂,乔氏的两个孩子自出世起,自己就没有看过,然而到底是骨血相连之人,对于那两个孩子,裴谨之心中也是有着疼爱的。车厢里一时之间陷入到了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裴谨之方才重新睁开眼睛,淡声道:|”走!”
乔氏她们暂时被安排进了一家驿馆中。乔氏她们的运到实在是不好,京城离荆州本就又万里之遥,便是当初裴谨之上任,也足足走了几乎快要两个月的时间,真可谓是翻山越岭,遇水行舟。而更加不幸的是,在前行的途中,因为兰河决堤爆发水患,产生了大量的灾民,又因为有些官员救灾不力反而剥削压迫更甚,从而激起了民变。百姓们是最淳朴但也是最好煽动的人,而且大家又有剧烈的从众心理,乱民们一路上见东西就抢,乔氏一行又是车马劳顿的,虽也有家丁护持但到底抵抗不住,混乱中,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被抢走了,乔氏和两个孩子还是被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人舍命护出来的,乔氏的幼子福哥儿因为是龙凤胎的缘故,自生下来就体型较小,身子很是孱弱,受了这般剧烈的惊吓立时就受不住了,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们根本找不来大夫,随身携带的那些个药材又生生被乱民们抢走了。福哥儿只拖了两日,便熬不住了,待裴谨的人找到她们的时候,福哥儿的身体都已经僵了。
“二爷!”裴谨之刚刚跨进驿站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影癫癫狂狂的扑了过来。裴谨之脚步一停,到底没有躲开,而是让那人扑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人不是别的,正是乔素兰,只见今日的她憔悴消瘦的与过去派若两人,尤其是眉宇间还迎着股浓重的悲恨。乔素兰扑在裴谨之身上,积压许久的情绪骤然崩溃:“福儿,咱们的福儿啊!”乔素兰哭的撕心裂肺:“咱们的福儿还那么小,他还一次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就这么去了!老天爷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啊!”
乔素兰哭的是撕心裂肺。
裴谨之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隐痛之色,他视线微转,看向了乔素兰的身后,在正堂口中,正停着只小小的棺材。松开乔素兰,裴谨之走到棺材身旁,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似是想要抬起来摸一摸,但最终却也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罢了,福儿命薄。你为他在寺庙中点一盏长明灯,为他祈来世之福吧!”
乔素兰哭泣的声音微微低了一些。
儿子死了她心里自然是伤心绝望的,可是有些事情则是更让她害怕的。一个是怕,裴谨之把福儿之死怪罪于她,因为原本裴谨之就不同意她们来,是乔素兰自作主张,非要过来,所以福儿的死,乔素兰是有推卸不开的责任。第二个,则更加难以启齿些,被乱民冲散后,虽有几个下人拼死把她们娘三救到一所破庙中,然而中间却又遇了歹人,虽然最终并没有失去贞洁,但是对于一个女人说来,她的名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有了污点。
凭借这个,裴谨之便是即刻休了她,旁人也不会有半丝闲话。
乔素兰脑海中各种念头翻腾不休,此时听了裴谨之的话,不禁点点头,哭道:“妾身都听老爷的!”
此时此刻,远在府衙那边的容夏还完全不知道乔素兰已经来到了荆州城。
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后,有大夫过来给她诊脉,因为每天都喝灵井水的原因,身体虽然很疲倦劳累,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很健康的在成长着。大夫留了几道养身保胎的方子离开后不久,金花和银花便把晚饭端了上来,鸡丝粥配着画卷,还有容夏去年腌制的几样小菜。吃了晚饭后,宝儿过来顽了一会儿,这孩子好些日子没有和母亲耍贱了,晚上便不肯走,非要与母亲一个被窝。
容夏自然很愿意。
母女两个搂着睡了个香喷喷地晚觉。
裴谨之是在第二天清晨回来的。
“夫人来了?”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容夏的脸上露出惊噩的表情。
裴谨之立即走上前去,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掌。
难得的,他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挣扎之色。其实裴谨之一直都知道的,容夏对于自己妾室的十分一直很介意,很介意。可是她想要的东西,裴谨之现在也是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
这几年里,因为裴谨之身边只有她一个,所以渐渐地,容夏也开始淡忘了一些事情,就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一样,可是现实上,裴谨之的妻子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她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容夏足足沉默了好半晌,直到上掌被裴谨之攥的疼了,方才回过神来。
“我不许你跑!”裴谨之的双手由如虎钎,霸道的攥着她。
容夏看着他眉宇间那丝淡淡的不安,不仅摇摇头,轻声道:“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少爷放心吧!阿夏该怎么做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既然当年选择从金陵回到他身边,容夏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一日到来的准备。
听了容夏的话,裴谨之的神情微微有了一丝的放松。
他抬起手,捋了捋容夏耳边的长发:“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不会变的。”
容夏靠在他的肩膀上,未有迟疑地点了点头。